第三十七章 山中奇闻
风波庄外，一片低矮的荒山野岭。 衬着苍白月光，白日里的碧色葱郁，都在夜里化为张牙舞爪的树影婆娑。 一切的景物，似乎在昼夜交替之后，便化成完全不同的世界。 阴和阳的转化易变，从未停歇…… 人亦如此…… 忽然一道金光坠地。 霎时间，树林中金碧辉煌，一瞬即灭…… 金光中走出两个人。 是昆仑派掌教白阳子，还有那怪人，道冥。 道冥有点奇怪道：“师尊，咱们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白阳子轻轻摇了摇头，道：“贫道要收的弟子，除了你，还有一人。” 道冥抓了抓头，奇道：“还有一人？也在这庄子里么？” 白阳子点了点头道：“不错，原本他也应该在这庄子里，只不过，他被你杀了。” 道冥有点吃惊道：“被我杀了？师尊你说的是……” 白阳子微微仰头，望向月光，缓缓道：“欧阳寒。” 冰心寂灭，雪衣无血，曾经的江湖第一快剑，欧阳寒。 最终毙命于道冥的怪剑之下…… 道冥奇道：“原来是那个牛鼻子……” 忽然他意识到白阳子也是道士，自己即将也成为牛鼻子之一，急忙住嘴…… 道冥想了想又道：“但他已经死了啊，还怎么收他为徒？” 白阳子淡然道：“生为亡兆，亡为生门，相生相灭，环环相连。” 而后不再多言，只是快步走入林中。 道冥抓了抓头，想也想不明白，也就追着白阳子走入林中。 两个人影，就在林间的散碎月光下，快步前行。 不多时，两人已经来到林中一片空地。 在空地之中，若干坟墓，都依次序而建。 白阳子扫了一眼，淡然道：“道冥，你去找找欧阳寒的墓冢。” 道冥抓了抓头，拱手道：“遵命。” 道冥忽然一纵身，双脚已经在几个墓碑上蜻蜓点水，飞跃而起。 紧接着几个翻身，在空中一拧身，人已经跃回到白阳子身边。 道冥指着其中一座石碑道：“师尊，那牛……那道士就埋在那里了。” 白阳子却摇了摇头道：“未必。” 说罢便轻轻踏步向前而去。 道冥一脸莫名其妙，但是又不敢冒然多嘴，只得跟了上去。 白阳子来到欧阳寒的墓前，微微端详。 道冥抓了抓头道：“这风波庄主还真够意思，给这些劳什子的废物修这么好的坟……” 白阳子淡然道：“礼贤下士，必有所求。” 忽然白阳子左手一展，欧阳寒的墓冢竟然被由中分开，犹如刀切一般。 墓中两分，此时，白阳子对道冥点了点头道：“与贫道想的不差，你去将棺椁打开。” 道冥凌空一翻，人已经落入坑洞内，左手一抓棺盖，向上一掀，人也随着棺盖凌空翻起，转眼已经落在坑外，转头一看，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个坟墓？ 坟墓中怎么会没有死人？ 白阳子微微一笑道：“不出所料，果然如此。” 道冥抓了抓头道：“师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阳子背了手，转身走了几步道：“欧阳寒是内家高手，他的尸身，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道冥奇怪道：“难道有人会偷他的尸体？” 白阳子摇了摇头：“并非是偷，只是从最初，便是安排好了，而且不只是他……” 白阳子侧头，环视了一下树林。 “这些墓冢，也是一样，都是空的，不过是掩人耳目之举。” 道冥吃了一惊道：“都是空坟？这又是怎么回事？” 忽然白阳子道：“罢了，也管不了这许多，而今最要紧的事，便是将你二人带回昆仑山。” 道冥抓了抓头道：“二人？他尸体都不在，师尊又如何能带他一起？” 白阳子摇了摇头道：“他原本就在这里。” 白阳子左手掐诀，口中轻声念道：“黄泉迷返，鬼途归转，狱火幽岚，即刻退散，急急如律令。” 忽然树林中飘出一股血红烟雾，而后犹如有清风吹过一般，霎时间就消散而去。 而后，这片坟冢之中，飘出了许多模糊的白色人影。 道冥急忙退后一步，躲到了白阳子的身后，道：“这……这都是……” 白阳子笑道：“不用怕，这些都是尚未进入地煞轮回的游魂野鬼……” “这失去性命之人，若有强烈心志欲望无法达成，便很难找到轮回地煞的黄泉入口，若非修行之人超度，就会变为游魂，到处寻找黄泉之路……” 人性原本如此，心志欲望之力，往往能超越自身承载，便是生命，也不过是欲望搭建起来的桥梁而已…… 白阳子忽然向前走了两步，对着其中一个白影道：“欧阳寒，你不甘心毙于他人剑下，所以不去，是么？” 这白影只能勉强看出脸上五官，果然依稀是欧阳寒的模样。 白影忽然对着道冥嘶吼一声。 他也许什么都忘了，但，杀他的人，他却忘不掉…… 白阳子微微一笑：“不必焦躁，贫道会为你重寻一副躯壳。” …… …… 麒麟山中，冷霜凝缓缓飞过林间。 在她前面，她已放出青鸾剑探路。 青鸾剑的剑光，折射着如水月光，将眼前的数十丈之地，都照得亮如白昼。 当时那道青光不过是一闪，并未能看清究竟是什么…… 若是妖物，必有响应，而那樵夫嘴里的山神，她却是不信的…… 师尊曾说，世间万灵，皆为修行而来，修行如同登山，一步一重天境。 神明亦是先天追求上层境界者…… 这世界，说来也不过三层而已。 在玄门里，称为“上元界”、“中元界”，与“地煞界”。 常人所居的所谓“人间”，便是“中元界”…… 而“上元界”，本是天神境地，由群神之主“元始天尊”掌控，但究竟是何种景色，却无人知晓。 只因为，若想去“上元界”，就要通过修行，突破三层天劫，才能羽化飞升…… 只有飞升，才能到达那“上元界”。但，也就再也回不来了…… 既然如此，又有谁能说出“上元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甚至有玄门中人认为，所谓飞升，不过就是投入轮回的另一种方式…… 但玄门各派，却都有飞升之人…… 各门各派，也都建有羽化台…… 尽管有人异议，但那飞升之时的破劫盛况，羽化凌空的奇景，却也无法令人质疑…… 那是一种天地间灵韵的瞬间升华，那股瞬间化生之力便能让所有修行之人臣服跪拜…… 既然修行是向上攀升，怎么会有神反而留在“中元界”？ 这岂不是自甘堕落？ 既然是神，又岂会堕落？ 冷霜凝摇了摇头，山神，只不过是常人对无解之物的一种说辞罢了。 忽然，不远处的山崖处，又有一道青光一闪即逝！ 冷霜凝一惊，剑指向青鸾剑一挥，青鸾剑化成一道青白光芒，瞬间飞了过去。 冷霜凝也足尖在一棵树顶一踩，人也激射飞去。 一人一剑，正向山崖而来…… 忽然一片青光从崖壁透出，一声巨响，青鸾剑竟然被那青光反弹回来。 冷霜凝急忙空中稳住身形，双手剑指一召，喝道：“收！” 青鸾剑带着一溜光芒，飞回她的背后。 崖壁的青光，此时像一片烟雾一般，循着崖壁而上，瞬间就飞入了崖顶的林中。 冷霜凝急忙喝道：“疾！”自己也飞腾而上，凌空一个翻身，落在那片林中。 林中，那青光早已消失了踪影，但分明有股玄力，近在咫尺！ 冷霜凝正在戒备，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你终于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