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中天九霄6

    待我来到芝罘宫的门口，有飞越而过的美丽仙女为我指引，想来这里应该随意进，便放心迈步进去。却见青鸾真人早已等候，急急迎上来，道：“阿墨姑娘，你这是去了哪儿，我等了你好久……”

    我心下慌乱不定，忙道，“真对不住真人，我……一时贪看九霄城，便四处逛了逛。对了，真人前来，是不是九仙愿意见我了？”

    “是，不过今日晚了，阿墨姑娘作为人身恐怕不能再行长途，先好好休息一晚吧，等明日一早本仙再带你去见九仙和掌教。”

    我点了点头，“多谢真人，阿墨听你的安排。”

    说来也奇怪，这些仙人都认为我还活着，可活人总该也会饿吧，可是自从我进入石窟后到现在，却从来没有饿的感觉，真是奇怪至极。

    正想着，一个身着青衣的仙人领我进了芝罘宫的后苑，苑中的边边角角都是殊景，花草侍弄得异常葱郁。那仙人边走边道:“这里是琳琅界，虽说不是中天的机要之地，往来也很方便。但不过有句话要知会阿墨姑娘，尽量不要四处走动。琳琅界也是国师道场，很多地方都布了阵，要是不小心误入，可是会遭罪的。”那仙人笑了笑，“我初来芝罘宫时就吃过这样的亏，国师的神鹿要喂食，有一天发现走丢了一头，四处寻找，没想到入了阵，就再也寻不到出路了。幸好那时妙风仙子出现，才将我解救出来。”

    “噢，原来是这样。仙子jiejie怎么称呼，若是有什么事，阿墨也可找您。”

    她淡淡一笑，“唤我沉婴便可。”

    沉婴，好奇怪的名字。

    我又问，“那太上神宫里的妙风仙子是何人，是国师娶亲的夫人么？”

    沉婴忙摆手道:“慎勿妄言，妙风仙子是国师的师妹，其余的，我们也一概不知。”

    “哦，是这样啊。”我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那国师有徒弟吗？”

    沉婴摇了摇头，“国师心怀众生，却从来没有收过徒弟。在他身上也没有七情六欲，想必这六界中人不会有人比他做得更好了。”

    那样的人应该很厉害吧，绝情忘爱的像个孤家寡人一样至少活了一千多年，肯定是个满头白发满脸邹纹凶巴巴的糟老头了！一点也不可爱，就像从小教我读书的那个古怪夫子，我一想到就觉得哆嗦，“仙子，你说神也会死吗？”

    “神当然会死，万物都会有寂灭的那一天。只是，神是没有轮回的，神死，万古永寂，天地同悲！记得一百年前神女瑶姬死的时候，六界黑暗，下了整整四十九日的血雨，所有的海河都在咆哮，山崩地裂，日月悲泣，地兽仰天怒吼，天火滚滚澎湃。那时候，大家都以为是末日了呢。”

    哇，真的有神女瑶姬啊！

    “那其他的上古神仙呢？”

    “上古神族有的寂灭，有的沉睡，现在只剩下龙族这一支，可龙族也只剩下世间最后一条龙了。上天遁地，六界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也没人知道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进入神界才能知道吧，但凭我们中天仙人的能力，想要进入神界根本不可能，国师也有天规，中天仙人不可擅闯六界！”

    原来，上古神族只剩下一个龙族了啊？其他的全都死了吗？我将懂未懂地听着，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哀怜不已。

    一路跟着沉婴仙子穿过翠竹林，一间精美绝伦的的屋子就出现在眼前。那屋子建得大气，屋檐深远，鸱吻粗犷，在西凉没有这样构造的。沉婴拉开直棂门请我入内，和声道：“阿墨姑娘就在此间歇下，缺什么只管来同我说。我就住在一旁的珏殿。”一面说，她又一面俯身替我燃了一炉香，颔首示意，退了出去。

    我点了点头，忙谢了她。

    初来乍到，中天的一切都像一场梦，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可是此刻我站在这考究的屋子里却有些无所适从。在敦煌的时候住了那么长时间的石窟，到了这里才体会到仙人无处不在的精细。我静静四顾，看见铜镜前的白瓷碟子里有清水养着的九里香和天竺果，红白交错的色彩撞进眼里，忽然心头一震，莫名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再细想，又是茫然一片，没有头绪。

    不过我的性子大大咧咧，很快就释然，坐到镜前照了照，虽然一直待在石窟，脸色相比在敦煌城竟还略好些，也许来了中天后变好了。梳妆匣里有成套的犀角梳子，我拣了一把梳头，看见中天的仙女们都把头发叠的高高的，自己也打趣绾起来，比划一下，觉得好笑便放弃了。

    一整天费心费力，受过伤骑过马，被阏川郎折腾地实在有点累了，我倒头就让床榻上躺，被褥柔软，在石窟里待的太久，连我自己也怀疑自己已经死了。等明天见了九仙，我再向他们询问魏无忌的去处吧，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像之前我见到的那样前去了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