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穷途和末路
“好像是挺厉害,秃驴们真会玩。”蚀风冷冷的扫视一眼八个奇形怪状的佛光生灵,嘴角带着笑容讥讽道:“可是好像要花费你不少内力。” 毋什微微一笑,俊朗的面容带着一股欠揍的慈悲:“施主多虑了,此等法门于我而言虽不能应付更高境界的高手,但若是你,足够了。” 蚀风脸色更冷,继续嘲笑:“对付我是足够了,但是你总不能一直防御吧?你可是罗生堂首座。” “蚀风施主此言又差矣,你步步紧逼,我出八部天龙印乃是无奈之举,不过借此彰显一下我佛门手段也好,至少也能让施主你知道,以你的能力,连你口中的秃驴都是收拾不了的。”毋什一向寡言,不过心思机巧,说起话来实在是能把人活活气死,偏偏还一副无辜的高僧风范,细眯着眼用一种蓄势待发的语气缓缓的说道:“而且,小僧擅长的手段不止是防守。” 说着毋什身形一动,一股凶猛的劲风刮起,脚下的房屋似乎都有些颤动。 八部天龙已经消散在虚空中。 炫目佛光如同一团烈焰疾射,七颗佛珠在烈焰周围旋转,分开空气中的阻力,如同七颗星辰环绕太阳,刹那间便疾射数十丈,爆发力强猛的同时偏偏看起来似真似幻,灵动飘逸,瞬间便环绕蚀风飞了一圈,七颗佛珠金光闪动,化出无数的佛印打出。 蚀风嘴角一弯,顿时也化为一道隐约的红风不见,由着佛印打在空处。而蚀风脚下和周围的房子却是遭了殃,在佛印的摧残下,大石头被打成小石头,小石头被打成碎石子,碎石子被打成石粉末,乱石击溅,碎瓦崩飞,一片混乱。 蚀风却是遁隐虚空,毫无声息。 他自然有股傲气,自从遵循元靖命令入世中原,速度一直就是他睥睨天下同辈修行者的强项。可是令人气恼的是,荒山大脉时苏筠那个缺心眼的家伙居然可以和自己在速度上一拼长短。 天下道门围剿元宗,苏筠没来,蚀风不能一雪前耻。但是面对其他人,哪怕是红枫寺这种隐世巨擘里的天才高手,蚀风也有自己不甘心的傲气。 红风难以觉察,虚空中却是不时闪过一道红色流光直劈金色焰团,出现的角度和距离都非常刁钻,难以防备。而毋什却似乎早有提防,总是能以毫厘之差在红色流光出现的时候陡然变向,避开血陵剑的虚空刺杀。 血陵剑乃是元宗镇宗至宝,威力无穷,以毋什的手段,也不愿让这把剑碰到自己,一旦接触,那如同剧毒一般吞噬和腐蚀的诡异力量会让自己惹上大麻烦。因此即便难以躲逃,毋什也会让佛珠套上层层叠叠数重佛印来抵挡血陵剑。 血陵剑或者打在空处,或者与佛珠相撞,震散的内力劲气和剑气更是把周围的建筑摧残的不像样。 而毋什本身则是以佛家的法门手段,似有似无的捕捉蚀风的踪迹,七颗佛珠滴溜溜乱转,华丽璀璨的佛印接连打出,成片轰炸。 这是快攻。 当初苏筠与蚀风是快攻之后选择正面碰撞,此时的毋什和蚀风却是在正面碰撞后又开始快攻。 这快攻也不尽相同。苏筠与蚀风是以快对快,互相寻找机会,而毋什此时和蚀风互相在高速旋转中用暴烈的手段轰炸,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打的少了几分惊险,却多了几分暴戾。 只是苦了元宗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成片建筑。 两人在快速移动中你来我往,红风和佛光交错纵横,佛印和剑气撕裂长空。随着两人的战场变化,周围无论是树还是屋,是石头还是泥土都倒了大霉。 瓦砾堆积四散,地面坑坑洼洼,草木飘零破碎,烟尘飞扬四起。 从前打到后,从空中打到地面,一直打到了最东面的边缘地带。 蚀风有些焦躁。 因为在这种快攻里,毋什一如苏筠一样和自己打了个平分秋色,基本上谁也奈何不了谁。 速度也是有很多种的,变向的灵活,加减速的敏捷,直线速度的迅猛,细节上划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但是战斗起来,一切都是综合利用,因此依然还是旗鼓相当的局面。 以毋什和蚀风如今高超的修为却又不成熟的实战经验,打起来终是没个了局的。 蚀风也不得不承认中原各大名门的年轻人们都是有独到之处的,每一个都不可小觑。 而这种潜意识的对局面的认知让蚀风有些愤怒,恼羞成怒。骄傲的人总是不愿意承认他们最初的想法是错误的。 于是蚀风陡然发力。 剑如滴血,血如灯火,闪烁明灭,缥缈不定。 像是一轮猩红的明月,满是邪魅妖异的美感,让人不寒而栗,迷幻沉沦。 这是蚀风夹带剑气中的念力,这一招已经隐隐有了极堑境融会贯通的风范! 而这轮血月出现时,就在毋什的身侧,封住了他以惯性急速运转的轨迹。 必须硬接! 毋什眼中少见的闪过厉色。 七颗佛珠上的佛光化为四百九十道佛印,四百九十道佛印又以十道合成一组,组成四十九组,四十九组再以七七之数相合形成七道光球。一切变化都在眨眼之间完成。 像是天上的星辰,七星如勺。 北斗伏魔印! 这是红枫寺威力最大的佛印之一了。 毋什内力疯狂运转,全身经脉都隐隐发烫,一声厉喝。 他能感觉到这血月是蚀风最强的招数,身为罗生堂首座,他很明白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又岂敢小觑这看似绝美却暗藏杀机的血红圆月。 一月战七星。 披靡的气劲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汹涌无匹,碾碎万物。 蚀风的身影却出现在佛光炽烈的毋什面前,双腿踢出。 毋什大惊失色。 血月全力一搏,可谁知只是障眼法。这一招声东击西的偷袭虽然不光彩,却在迅猛变幻的战局里真正起到了猝不及防的作用。 毋什冒着经脉震荡受伤的危险强提内力,在新力未生旧力已去的这一瞬时间里浑身劲力化为佛光爆散,甚至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控制,汹涌的佛光集聚在双掌,迎向蚀风。 双拳双腿交击一瞬弹开,毋什暴退,蚀风尚未收势,这时却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 “极堑境!”蚀风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危机感,便要扭转身体狂逃,可是对方来的太过迅猛,而且诡异狠厉,当时便是一道锋芒闪过。 蚀风只觉得下身双腿剧痛,紧接着便看到了对方的脸。 “白起!”蚀风惊呼未曾出口,白起已经右手持着滴血的大戟,左手狠狠又是一掌印在蚀风的胸口。 胸骨碎裂声响起,蚀风的胸膛都凹陷了下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挣扎着喷出一串血沫飞出数十丈。 而他与毋什鏖战许久,早已经到了渡云峰顶的最东面,再飞数十丈,就是云雾弥漫、无底深渊的悬崖。 血陵剑一声不受控制的哀痛颤鸣,陡然消失在空气中。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蚀风便连带着血陵剑消失在渡云峰顶。唯一留下的,就是两条腿。 蚀风被白起的偷袭直接一戟砍断了两条腿。 七颗佛珠光芒骤敛,自空中缓缓飞向毋什。毋什收起佛珠,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面色复杂的看着白起:“你或者直接一掌打死他便罢了,又何必把他打落这万丈悬崖,死生不明,尸骨难寻。” 白起脸色一板,一股杀意若有若无的锁定了毋什,冷哼道:“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的实力,还是觉得我是有意放他走?”
毋什看着已经与自己不在同一层次的白起,一声苦笑,不再多说。 白起却是冷意不减,站在山崖边看着悬浮如静止的云雾说道:“他若是命大,从地狱挣扎出一线生机又能如何?这万丈深渊也足够把他在元宗锻炼数年的身体砸成rou饼。” 说着,白起又一扫周围,冷笑道:“元宗今日覆灭于此,他即便命大不死,一个身受重伤、残了双腿的丧家之犬,苟延残喘,前路穷途,也已经注定了命运了。” 毋什不由沉默,只是看着地上的那两条腿,截断的伤口里不断涌出逐渐干冷的血,殷入土地。 …… 重勿站在地上,血便流了周围一地。 他的脚步很虚浮,站的很不稳,或许是因为腹部受了一拳,导致里面的肠子断了几节,又经脉震碎导致剧痛难忍,他的头上混着血不断流着冷汗,痛到头晕目眩之后便是一阵踉跄,向前摔了几步才又站稳。 摇摇欲坠。 元宗的这些长老们都被打的很惨,惨的各领风sao,可互相比起来,还是重勿最惨,惨绝人寰的惨。 广弥只靠拳头硬捶,已经把重勿打的不成人形了。 以广弥的修为,三两招把重勿送进无间地狱不足为奇,之所以一直打到现在,是因为这个总是一脸慈善微笑的矮胖和尚很愤怒。 愤怒而生嗔痴,戒吝一死,广弥一时间已经顾不得什么慈悲为怀,更不讲什么以大欺小了。 广弥想拿着重勿好好出一顿气,折磨得足够狠,打的他足够惨,惨到戒吝在极乐世界里拍案叫好、抚掌大笑为止,然后广弥就会再满怀菩萨心肠的找回慈悲之心,一脚干脆利落的踩死重勿,一命抵一命。 遇到广弥,算重勿命歹。 看着重勿如此惨样,广弥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似乎是嫌满手的血太粘了,然后满脸笑容,两条眼缝都眯在一起,憨厚的笑着:“我佛慈悲,你shuangma?” 重勿看着广弥,面色清冷淡漠,只有被凝结的血掩盖的眉心的黑痣跳了跳。 广弥想了想,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你该知足了,让你多活了小半个时辰,本来是想直接把你弄死的。从你把戒吝的心脏捏爆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走上末路了。” 重勿目光依然冷漠。 广弥碎碎叨叨的说着:“元宗大势已去,长老级高手自顾不暇,狼狈搏命,剩下百来个半死不活的普通弟子不过是几拳就能解决的事,你们元宗啊,不行了。本来我是觉得不用来的,在藏经阁晒晒太阳,吃吃素斋挺好的,不过现在我觉得我来的很对,因为我可以亲手弄死你。” “不过你放心,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回寺里之后,为戒吝做超生到场的时候会顺便帮你也念念往生咒的!” 说着广弥憨直的脸上笑容陡然消失,转而狰狞,目露杀气的咬牙道:“戒吝在极乐世界当侍奉佛祖左右,而你,必永坠地狱,受万世煎熬,不得超生!” “戒吝是我师侄,于我亲如弟子,你敢杀他!你敢在我到的那个时候杀他!你敢在我面前杀他!” 广弥那还有高僧风范,狰狞如厉鬼,恨不得将重勿生吞活剥:“你敢杀他,我就敢弄死你!” “现在,马上!” 重勿还是冷漠,只是嘴角抽动一下,似乎是笑了笑,含糊不清,虚弱无力的嗤笑起来。 “你反应这么大,那个倒霉和尚真的不是你的私生子吗?” 广弥闻言,抬手便是一拳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