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人选
夏皇此言一出，华宇和陈氏父子纷纷下跪，有些哀痛的喊道：“陛下！” 夏皇哼哼一声，叹道：“朕自弱冠之年掌权带兵，直到将近四十岁才继位。登基继位后，朕依然常常御驾亲征，平定蛮族。同时善修德政，整肃朝纲，轻徭薄赋，算起来，我继位已有十四年了。” “陛下圣明仁德，乃是一代明君啊！”陈督元说道，言语之中毫无奉承之意。夏皇，的确是深得人心的。 夏皇却摇摇头：“朕这病来自于年轻时在北塞征战时落下的旧伤。唉，以朕身上固疾换来蛮族再不能侵我国界一步，也是值了。只是如今濒临大限，朕心有不甘，却也终于能放松下来。” 顿了顿，夏皇忽然出声道：“印瞳先生。” 印瞳侍立远处，此时听闻夏皇呼唤自己，如梦方醒：“陛下。” 夏皇笑了笑：“先生为何站在远处一言不发，像是置身事外一样？先生，你可知朕为何要把你留在安德殿中？” 印瞳道：“在下不知。” 夏皇忽然轻笑了一声，有些调侃的说道：“你不知？好，就权且当你不知吧。那朕告诉你，你负责长安大阵，又与华宇如此亲近，禹阙一事中你更是担任了如此重要的角色，虽然名义上你是我夏国的客卿，不过，朕是把你当成和华宇一样看待的。” 夏皇此话一出，陈督元和陈慧杭不由得对印瞳侧目。 皇室守护者这个群体的地位实在是太特殊了，超然于外而又影响极大，而夏皇的话无疑是将印瞳当成皇室守护者一样对待，其中对于印瞳的看重不言而喻。 “先生，你是个聪明人，朕与你相处虽然时间不算多，不过朕认为我们之间是有些默契的。朕的意思你明白，陈老和华宇他们也明白。” 陈督元和华宇闻言都连忙点头。 夏皇的意思他们的确明白。印瞳已经定居长安，无论他出身如何，只要不是反叛夏国，那就算是夏国人了。而如今印瞳的身份是客卿，本来就自由，却又掺和进了夏国最机密的群体中担任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所以严格说起来，印瞳从此以后在皇室的眼中已经就是等同于皇室守护者一样的地位了，唯一不同的是皇帝可以命令皇室守护者，但是印瞳却更加自由。 印瞳点点头：“陛下，您的意思我清楚，我也没什么意见。毕竟闲着也是闲着。” 夏皇顿时无语，喘了一会才慢慢说道：“先生、华宇还有陈老和慧杭，如今禹阙不在了。禹灏和禹步之中，你们觉得谁能继承大位？” 华宇等人顿时无言。皇位继嗣，臣下掺言本来就是大忌，如今皇帝病危，临时选择皇储，为人臣更不能多言。 过了一会，陈督元才答道：“不知陛下圣心决断？” 夏皇这时似乎回复了一些精神，看起来更像是回光返照：“朕的决断暂且不说，有一件事，朕倒要先说与你们知道。朕旧疾突发的第二天，禹灏曾经来朕的安德殿，而后便去了扶风郡。” “禹灏，当时在安德殿中，与朕长谈了许久。” 夏皇此言一说，华宇和印瞳相视不语。 夏皇继续说道：“禹灏告诉朕，他心系亡妻韩氏，已经打算孤独终老，戍守边疆。帝位，他已经不渴望，也不想要了。” 陈督元不由和陈慧杭相视一眼。 华宇偷偷地向印瞳竖了个大拇指。 禹灏不求皇位，可以说是印瞳的功劳。之前印瞳登门和禹灏长谈，以韩黛亡逝切入，让禹灏深埋的痛苦和思念全部迸发出来。本来禹灏就是为了韩黛而争权夺位，而印瞳的话才让他警醒过来，即便禹阙再惨也难以让韩黛回来了。 而如今禹阙谋反失败，败亡安德殿，禹灏去了心结，更是不会再觊觎皇位了。 去扶风郡，就是禹灏的表态。 一念至此，华宇忽然出声言道：“陛下，若是按照您所言，禹灏皇子无心皇位，主动退出，那么——皇位继承人就只剩一个人了。” “是啊。”夏皇忽然看了华宇一眼，说道：“这个唯一的人选，不是正好如你所愿吗？” 华宇语塞。 夏皇英明，已经早就猜出来了。 夏皇却是目光飘渺，似乎在思忖，而后问陈督元：“陈老，你觉得，禹步这个孩子如何？” 陈督元一怔，想了想说道：“禹步皇子聪明仁智，英勇善战，礼贤下士，深得人心。在未成年便征战北关，数年以来战功赫赫，在军中也甚得拥戴。” 夏皇呵呵一笑：“你倒是狡猾，说了半天，只是夸他，自己却是一点立场都没有。” “说起来，禹灏身为长子，虽然勇武，只是冲动。即便有时心思细腻，但是思考总是不够周全，是为良将，而非明君。” “禹步嘛，从小就聪慧过人，凡事一点就通，上手极快，而且善于学习纳谏，在用人上，的确是不错。而且这孩子被我从小冷落，没有那些坏的贵族风气，待人亲和有礼，在得人心上也是不错的人选。再加上他年纪轻轻，却已征战边关数年，身先士卒，战功卓著，不错，不错啊。他的确是个好人选。” 夏皇慢慢的说着，印瞳却是心里咯噔一声。 选用禹步为储，似乎是夏皇早已经打算好的一样。 华宇也是点点头：“禹步殿下在北方征战，倒是和陛下年轻时很像。” “是啊，很像。”夏皇笑了笑：“只是禹步还有些稚嫩，需要人在一旁提醒辅佐，这些事情，就仰仗华宇和陈老你们了。” “遵命，陛下。”陈督元三人都答应了一声。 “先生，我听说禹步和你相识，你们亦师亦友，禹步，也要靠你教导辅助啊！”夏皇看向印瞳，目光灼灼。 印瞳笑了笑：“陛下放心。” 夏皇看到印瞳如此反应，才放下心来，喃喃道：“禹步，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这时，忽然殿门敲响，夏皇身边的近侍太监声音响起：“陛下，北方边塞御龙关传来消息。” 夏皇惊疑一声：“刚刚派人去召回禹步，怎么这么快就有消息来了？传进来。” 不过多时，近侍太监拿着战报进来。 “念。” “是。”太监答应一声，打开战报读道： “九月十日，蛮族驻地倚风坡，派出骑兵掠风，直至岐城后方。禹步皇子领军出战，大破倚风坡蛮族守军，救出数百百姓，却遭三名蛮族智者埋伏军营之中，身受重伤。” 夏皇顿时失色。 太监却念道：“禹步殿下出战所部全军覆没，本人得肖子铭死战救出，却在岐城援军赶到之时，反戈欲杀禹步皇子，未成，自刎。” 扑通。 华宇突然跌倒在地，披头散发，目瞪口呆，双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