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冰结实
这是长安少有的几条安静的街道。 一个车夫扬鞭赶着一辆马车在路上走着，木辕漆着金色，车轮的声音在寂静的四周显得很响亮。 走过西市的街巷，然后走到皇城的侧门，径直而入，守卫的禁军只是看了一眼马车上的标志就不再多言。 马车一入皇城就拐入一个夹巷，顺着青石边路一路直走，两侧高高的深色高墙看起来庄严而压抑。 过了四道宫门，转了七次的弯，前头忽然出现几个小太监迎上来。 马车停下，青阳郡主和印瞳从马车里走下来，两个小太监轻车熟路的带着车夫驾车离开，另一个内庭太监则是先看了一下印瞳，然后恭恭敬敬的向着青阳行礼：“见过郡主。” “禹汐如何了？”青阳问道。 太监说道：“回郡主，昨夜郡主不在，公主又有些不好了，谁也听不清她说什么，这殿里几乎都站不下人了。” 青阳顿时焦急起来：“快带我们去。” “是。” 太监领着青阳和印瞳一路走着，印瞳轻轻笑道：“这宫闱禁地，却也是不小。这么走着不累吗？” 前面的太监闻言哆嗦了一下，青阳却是抱怨道：“先生，你还有心思说笑，这种不敬的话，除了你们江湖上不拘一格的顶尖高手敢说，这些小太监可是一点不敢听的。都已经耽误了两天了，人命关天啊！” “不急，都已经两天了，还急这一时吗？公主与你交好我知道，我保她不会丢了性命就是了。”印瞳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青阳只好无奈的叹口气。 过了一会，出了巷道，眼前忽然开阔起来，只见一座宫殿立在不远处，上面高高的匾额上刻着明汐宫三个字。 “明汐宫就是禹汐的住处了，先生快跟我来吧。” 青阳急急忙忙就要往里进，印瞳也紧跟着，眼光却是四处一扫，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有些低了。 这公主的病，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一些。 进了宫，一路上三三两两的宫女见到青阳都行礼，青阳却是当没听见一样左穿右拐的往里走，印瞳无奈的跟着，直到最里面的暖阁。 厚厚的纱帐遮住了里面，但是此时显然温度已经下降的明显了。 这时，两个宫女走来，身上竟然多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手里则是拿着一件白色一件灰色的外衣，然后想着青阳行礼。 “陛下来了吗？”青阳问道。 “已经派人去请了。”宫女回答道。 印瞳不动声色，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几位御医怎么说？”青阳又问道。 宫女回答道：“何太医大早上就过来在里面守着，脸色很难看，公主一夜没睡，清晨的时候已经昏迷了。郡主，里面冷，穿上这个吧。” 宫女说着就要给青阳披上外衣，青阳却是不耐烦的一挥手：“不用了！先生呢？” 印瞳也笑着：“我自然更不用。” 青阳知道印瞳这种修行者体质非常人可比，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先生，你看禹汐现在这样，应当如何？” 印瞳在空中虚抓一下，说道：“病不讳医，纵然地位有别，男女不亲，不过我还是要进去看看才能知道。” “那请吧。”青阳郡主说着就掀开纱帘，几个宫女也没有说话。 印瞳进去时，便看见一个最里面的榻上躺着一个女子，而边上则是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袍的中年男人，身上裹着厚厚的裘衣，身前还有一个火盆，只是这火盆在暖阁里似乎也不旺，火星寥寥可数。 而那太医看见青阳郡主，浑身打着哆嗦便起来行礼，青阳郡主则是点了点头，开口就问起病情。 任由青阳和太医说话，印瞳却是看向榻上的公主殿下， 只见公主约莫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和青阳一般年龄，只是绝美的面容此时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毫无一丝血色人气。和数月前在春华灯会游街时的模样竟是天壤之别。 印瞳注意到这榻上在公主的剩下下面铺了厚厚三层被褥，上面又盖着三层被褥，而床榻下方更是排着五六个火盆烘烤，但是即便如此，无论是被褥还是床榻，竟然都结了一层薄冰，完全不见融化。 印瞳看了一会，忽然上前，从公主身前的床褥上掰下一小块冰块来，仔细看了看。 那位何太医早就注意到印瞳，此时看到印瞳如此无礼的行为，顿时不悦，不过他深知分寸，只是问道： “这位是……” 青阳郡主答道：“哦，他是印先生，说粗知一些岐黄之术，所以我便请他来看看。” 何太医没说什么，却是看向印瞳，问道：“不知阁下可从手中的冰块里看出什么名堂了？” 印瞳头一歪，看着手里的冰说道：“这冰，晶莹剔透，入手寒冷，就是一块和寻常没有区别的冰。” 何太医顿时摇头，脸上有些失望。 印瞳却是忽然一笑，说道：“不过说起来，恰恰因为它是一块和寻常没有区别的冰，这才不寻常。嗯——先等我看看啊。” 印瞳说着转过身，忽然把公主身上的三层被褥一掀，顿时周围的宫女和何太医都是惊呼一声，而青阳的脸色也是一愣。 “不是我要耍流氓，这被褥的作用是什么？保温，有热就保热，有冷就保冷。你们铺这么多被褥是为了什么？让公主凉快一下吗？她的身体里没有一点热气，还有冷气，用被子裹着除了让冷气不能发散，一点作用都没有。” 顿时周围的人都愕然。 印瞳继续说道：“本来吧，你们在床榻下面摆上火盆取暖是没错的，应该是有效果的，但是恰恰是因为这些厚厚的被褥，恰好把火盆的作用给抵消了！我说公主怎么病情比我预料中要坏一些，原来你们根本就没照顾好啊！” 就连青阳都露出羞惭的模样。 而何太医却是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么阁下，不，先生，请问公主殿下的病究竟怎么不寻常了？” 印瞳闻言顿了顿，手中一握，冰块成冰渣子掉落在地：“公主的病，是人为。这是一个修行高手做的。” “什么？怎么可能？” 顿时何太医惊诧了：“宫廷侍卫里已经有修行者出面，说公主的病不像是修行者做的手脚。” 青阳郡主也说道：“是啊，禹汐的身体里没有一丝内力的痕迹，寒冰气息完全干净，一点能量波动都没有。” 印瞳斜睨着眼看了一下青阳，说道：“我知道，当时我问你是否可能是人为的时候，你就说了。但是我为什么故意要问一句是否人为？因为只要是人为，那么必然是修行者才能做出这种怪异的情况，而修行者下手，必然会留下内力运转的痕迹，是吧？可有一种情况例外。” 印瞳舒了一口气，口气复杂的说道：“如果像我这样的，修炼的内力完全是无属性的，不带有丝毫的特色。这样的内力拟化出的冰，它就是一块真正的冰，没有一丝修行者独具一格的内力运转的波动。这种人就是，咒印师。” 顿时房间变得寂静。 …… 章节名的灵感来自于肾结石，胃结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