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丘城遇故人
凤如还想说什么，突然眼眸一眯，玄天齐带着苏毓葶、苏煜轩和玉丝，盛装进入皇宫，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孟秋戳了戳凤如，“他们谁呀？” 凤如淡淡的说:“玄天齐以及她的王妃还有就是他的小舅子苏煜轩和玉丝。” 孟秋眼眸微眯，眼角似有一道锐利精光，可等凤如再仔细去看，对方却依旧那副僵尸脸，但一双眼睛却露着几分兴奋，好似之前的那道精光是她的错觉。 “原来是玄天齐呀，想当年他跟栖凤公主还有苏毓葶的恩怨纠葛可是闹得天下皆知呢！” 凤如心中一突，状似无意地问:“什么情况？” 孟秋心底八卦的火焰在那儿直窜，凤如这么一问，显然对了他的胃口，当下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当年啊，这个栖凤公主跑到玉凤顶替了苏家三小姐苏玉儿的身份，然后被苏毓葶毁了容，而苏毓葶据说也死于苏玉儿之手，那时这件事几乎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在所有人都以为苏玉儿会死的情况下她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玄天齐，与苏毓葶从小青梅竹马，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苏毓葶会是齐王妃。玄天齐后来回京，求了他的皇兄赐婚，苏玉儿一跃成为齐王妃，之后更是与玄天齐等人出使西凉，最后在西凉中被人掳走，等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竟是在玉家前任家主玉霸天的寿宴之上，也是那时候，所有人才知道，这个苏玉儿竟是栖凤公主，而那真正的苏玉儿原是栖凤公主的亲jiejie，早已死在苏毓葶之手。” 凤如眼眸微眯，那目光，像是万丈悬崖底下的深渊，漆黑幽暗，见不到底，更不可预测。 孟秋第一次看到凤如露出这种骇人的表情，有些紧张的问:“你怎么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如才缓缓开口，“没什么，只觉得，这些人也真是挺可悲的。” 原来，她还有一个jiejie，而她的jiejie，原来早已经死去。 可她，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心，莫名的有些悲凉起来。 孟秋困惑的看着她，就好像突然之间，他熟悉的那个凤如不见了，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极为陌生的陌生人，令人看不透。 凤如冲他一笑，“干嘛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我还没死呢！” 孟秋刚想说什么，钦天监一声高呼，“吉时已到！” 礼炮轰鸣，鼓乐齐奏，正使持节，副使捧诏书，姬祁和皇后一左一右从红毯的两端走出，嬷嬷在牵头牵着红绸缎，将它的一端交给姬祁，送上祝福，然后恭敬的退下。 两人齐齐走上红毯，身后跟着司仪犬臣，内侍太监，还有长宫娥。 乐曲中，鲜花从两旁站立的宫女手中扬起，落下，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为这场婚礼，平添了几分浪漫。 一旁的文武百官纷纷翘首观礼，凤如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送上最忠心的祝福，孟秋和严冰两人如同冰雕，站在凤如身侧，一左一右，倒像是左右护法，只是这两人的表情，简直是参加葬礼的！ 新人已经上了台阶，钦天监宣读诏书，册封云姒鸾为皇后，入主中宫，之后便是如普通婚礼一样的拜天地，然后便是送入洞房。 凤如微笑的看着，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等下去跟姬祁道个别，我们该走了。” 凤如回头，是隐离，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后，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凤如下意识的点头，“是去沈家么？” 隐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已经知道了？”他还想着该如何开口说这件事，却没想到凤如已经知道了。 “今日跟玉容姐出门的时候，听说的。”凤如诚实的说，倏然想起了什么，“我的武器还在玉容姐那儿，等下恐怕还要回去一趟。” “不用了。” “嗯？”凤如不解，隐离解释道:“玉容今日回去的时候刚好跟我们碰上，你的武器，如今在我这儿，等下你去跟姬祁道个别，我们即可就走。” 凤如迟疑了下，点点头，“好！”看了依旧还在行礼的那一对新人，凤如犹豫了下，转身离开了这个热闹的地方。 望着眼前这座高耸的阁楼，那栖凤宫三个烫金的大字在夜色中流溢着光彩，有着一股令人不可忽视的霸气和尊贵，凤如心想，她只是随意的走着，没想到会走到这儿来，难道真的是她还记得这儿的一切么？ 凤如站在宫殿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黑暗，如同野兽的血盆大口，能够吞噬着一切。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的，总觉得，这座宫殿，仿佛就是一个毒药，引着人不由自主的跳入，然后万劫不复。 远远的，有热闹的声音传来，凤如深深的望了这座隐于黑暗中，象征着世间权力巅峰的宫殿，犹豫了下转身离开，循着声音走去。 凤凰殿。 殿前的大红灯笼折射出喜气的光，隐约能够看到里面的热闹景象，外头站着小宫娥，皆是一身喜庆的红。 凤如想，自己与这皇宫还真是有些格格不入，不知道为何，莫名的不喜欢，但是却又莫名的舍不得。或许曾经的她，并不是讨厌皇宫，只是讨厌权势，或许对她来说，皇宫是她的家，唯一的家。 完成最后的步骤，姬祁让宫女们好好伺候皇后，然后自己出了凤凰殿，往前头走去，今日是他大婚，他必须得去应酬下。 “祁儿。”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姬祁回头，看着凤如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上前，“姑姑，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他不加掩饰的欣喜，离别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可是，沈家的事如今已是刻不容缓，虽然知道沈凌嫣或许现在还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谁也不能保证，犹豫了下，她心一横，道:“祁儿，我要走了。” 笑容，微微僵硬。 半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不舍，凤如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难受，虽然不记得，可是那熟悉的感觉，却不会从她的脑海深处抹去，对姬祁，她是愧疚的。 “祁儿……” “姑姑，我知道了。”姬祁抬眸，一脸的笑意，却是有些僵硬，“从祁儿，两年前放走姑姑的那一刻，祁儿就知道，姑姑再也不属于这个皇宫，她的人生，只会属于她自己。祁儿纵使不舍，也无法强求姑姑留下，毕竟姑姑有着自己的人生。” “祁儿，谢谢你。”凤如真心的感谢着，姬祁却摇了摇头，“是我该感谢姑姑才是。”如果不是姑姑，他的人生，或许不会是如今的模样，虽然很累，但是他却很开心。 “姑姑，一路小心，愿你幸福。” 姬祁送上最真诚的祝福，凤如点头收下，转身离开，姬祁没有去送别，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看着她纤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就如同当年，她假死离去的时候一样，也是默默的看着，没有任何挽留。 抬头，让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倒流回去…… 夜色下，少年单薄的身影充满着悲伤，让人看着不忍，十分的心疼…… 良久，他才缓缓地放下高傲的头颅，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凤凰殿，有些难受的心，微微的好受了一些，犹豫了下，转身往凤凰殿走回去，什么大臣，什么婚宴，什么宾客，此刻都被他抛到了脑海之后，如今的他，只想着有人能陪着他。 就让他任性这么一次吧，就这一次…… 宫门外，几道人影已经等着，凤如施展着轻功来到他们的身边，隐离回首，“已经全部都处理好了？” “嗯。”凤如有些倦倦的应着，眼中有着化不开的难过，想起方才回眸瞬间的惊鸿一瞥，姬祁那孤单寂寞的身影让她心里十分的难受，那个孩子，为了成全她，自己坐上了这个皇位，为她肩负起了守护天下的责任，更是放她逍遥，而她却将他忘记了，换作是谁，心里都不会觉得好过。 “世上无不散之宴席，又不是再也不能相见了，以后总会有能再见面的机会的。”隐离出声安慰道，凤如淡淡应了一声，看上去并无精神，隐离眉心微拧，眼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孟秋和严冰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茫然的听着，凤如却只是一笑而过，隐离这话只是在安慰着她，她自己心里却是十分清楚的，这一生，或许都没什么机会能够再回来了。她在世人的眼中已是一个死人，她的存在，只会给姬祁带来无限的烦恼，所以她应该做的就是远离他们，离开这儿。 远远的，有几个人骑着马朝这边过来，然后停在他们的面前，凤如这才发现，领头的一匹马上的男子竟然是墨砚。 “这是？” 隐离翻身上马，“我们骑马走，这些都是他们亲自挑选的，脚程极快的马，你的那匹马，名叫追风，上面放了你的东西，还有衣服，一些吃的和盘缠，我们得快点走了。” 三人点头，各自翻身上马，隐离对墨砚说:“告诉玉笙一声，谢谢了。” 墨砚点头，目送着四人消失在视野中。 “他们走了？”一个淡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墨砚回头，“是的，主子。” 玉笙心中叹息一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这一别，或许真的再见无期……阿如，你当真狠心，舍下我们所有人，去那江湖中，独自潇洒。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良久，玉笙才缓缓开口，离开。 墨砚犹豫了下，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玉笙一同离去，他能够感受到，玉笙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是因为凤小姐离开了么？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墨砚知道，自家主子对这个meimei，是出了意料的疼爱，她离开，玉麟若是知道了，怕也会不依不挠吧？ 蔚蓝的天空中，一队大雁排列整齐，缓缓地朝着北方飞去，地上的冰雪已开始渐渐地消融……春回，大雁归。 凤如四人是在一个大地开始长出嫩绿色的日子里，来到丘城，沈家所在的一个城镇。 丘城算的伤势地处偏僻，但因着江湖三大世家的沈家在这儿，丘城从原来的贫瘠渐渐地变得富硕起来，商客往来繁多，酒肆茶寮，各种各样的，只要你叫的名字的，你想要的，在丘城，都能淘到，当然，且绝对不会断货。 而如今，刚入城门，几人就觉察到了不对劲，整个丘城，并无传说中的那样热闹，倒是显得有几分冷清，就连街边的摊贩都有些神色倦怠，并无什么精神做生意，许多店铺都十分的凌乱，好似被人打劫了，门板摇摇欲坠的挂着，里面一片狼藉。更有些店铺已经关闭了，整个街上只有寥寥的几个小摊贩，并无多少行人，竟显得有些荒凉。 四人面面相觑，一路上下来，他们皆听说的是丘城如何的繁茂，如何的旺盛，可如今，他们感觉自己好像到了一处荒城，说好的热闹繁华呢？就因为沈家的缘故，才短短的十几日，一个偌大的城镇就变成了如此的模样？ 四人显然有些无法接受，但碍于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不得不接受这么一个事实。商议之下，最后四人进了了一个不大，但是干净的，且开着的客栈住下。 可是当她们走进门的时候，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到这个如今几乎成了一座空城的丘城来，更没想到的是，这个背对着他们，正在登记入住的人，好像还有点眼熟…… “莫芙？” “凤如，风隐离，孟秋，严冰？你们怎么在这儿？”莫芙显然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会这么快又跟他们见面了，惊讶之余还有些淡淡的喜悦。 “跟你的目的一样。”凤如微笑着说，上前，敲了敲柜台，“掌柜的，给我们来四间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