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青阳派(六)
白容依偎在李鹤行的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膝盖上,李鹤行爱怜的抚摸着白容的头,十分和谐的父慈子孝的画面。 真的很难想象当初李鹤行是怎么亲手杀了白容的,如今看来他对白容是很疼爱的。 白容突然问道:“师父,您心口疼的毛病好些了吗?”李鹤行点头道:“好些了。” 白容又问:“我走之后,百花丸还有人炼制吗?”李鹤行顿了顿,眼底浮起一丝哀伤:“每个月都会有人送来。” “那药一定要在早晨日出之前和晚上日落之后服用才最有效果,师父你千万别忘了。”白容殷切的提醒着。 “好,不忘。” 过了一会儿,李鹤行问道:“容儿,你费尽心思从丹云洞逃出来,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白容坐直了身子,怯怯的看着李鹤行,她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渴望,雾气很快笼罩了她的双眼:“师父,你对我是什么打算呢?” 白容这话听得我心口一疼,她也真是蛮可怜的,她的命运其实握在她师父的手里,白容心里很清楚,是生是死时起时灭,都由眼前的这个男人说了算。白容不是不可以摆脱李鹤行,是她根本不愿意。 她苟存于世,本就违背了沈忘的旨意,现在又杀了这个多同门,李鹤行会怎么处置她?再一次包庇,还是秉公处理?这个孩子从开始就没有给她的师父留退路,她一次一次的挑战李鹤行的底线,用她的命来赌李鹤行的一点点怜悯和不忍心。 李鹤行没有回答,仍是温言道:“容儿,是师父先问你,师父想先听到你的回答。” 白容移开视线,低下头,似乎不敢说出口,她犹豫着,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我想,我想和你,一起走。” 沉默,一片沉默。 白容可怜兮兮的又说:“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点妄想罢了,但是我总忍不住这么奢望,好像有这样一丝贪念,日子就不会那么苦了,时光也不会那么漫长了。” “走?走到哪里去?”李鹤行问道。 “随便哪里都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就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师父,你还做我的师父,我还做你的小徒弟。我不奢望,我不奢望你会爱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就好。”晶莹的泪珠**了长长的睫毛,满是水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李鹤行,白容哽咽的哭了:“师父,你觉得我爱你是大逆不道,我可以什么都不奢求,我就规规矩矩的做你的徒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从小在您的身边长大,在丹云洞的七百年是第一次离开你,我真的受不了,没有你我存在的每一刻都是折磨。师父,我们一起走吧,离开青阳派,离开仙界。我知道,你早就厌烦做掌门了,师父,我了解您的志向,只有我才是真正支持你的人。” 李鹤行抚摸着白容脸上被他打出的红印,悠然叹道:“容儿,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不要再说这些痴言痴语了,你知道那都是不可能的。” 白容脸上的急切变成了悲伤:“为什么?师父,为什么?是我奢求太多吗?我不要名不要利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呆在你的身边,这很过分吗?” “曾经,你就呆在我的身边,并且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是你自己毁掉了这个机会。你我师徒本不该再见面,现在你既然闯进来,咱们就见上最后一面吧。你我缘分已尽,不必强求了。”李鹤行面无表情地说着。 “我偏要强求!”白容突然大声喊道:“我们的缘分是不是尽了,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放肆!”李鹤行站起身来,他怒的样子十分威严,旁观者如我都觉得有点害怕。 “容儿,你不要逼我。”“我就逼你又怎样?” 李鹤行气极,举起了右手。白容这个不怕死的,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那架势你要是不打她简直是对不起她。 李鹤行却心软了,硬生生放下胳膊,狠狠一甩袖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么跟我一起走,要么再杀我一次,这一回千万别手下留情,就让我灰飞烟灭吧。”
啪!这巴掌到底还是打下来了,感觉李鹤行的心脏病都快要犯了,他的脸色铁青,手指颤抖:“闭嘴!我教了你几百年,就把你教出这个德性吗?!在师长面前说什么魂飞魄散,谈什么生死!我倾注的时间和心血,难道就是为了看你死在我的面前!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白容不躲不避,生生受了这一掌,她呐呐的说:“那你告诉我怎么办?活我不能好好的活着,不能在你的身边,死,你又不要我去死,这真是让我为难。” 李鹤行放软了语气道:“容儿,你不要犟了,听师父的话,跟你袁大哥一起去地府投胎去吧。你不用伤心,这辈子是师父没有教好你,以致行差踏错走了歪路,下辈子好好过就是了,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所有的伤心事你都会忘记,再也不会因为我这个不称职的师父烦恼了。” 白容满面泪水,却面无表情:“七百年前,你为什么不送我去投胎?” 李鹤行不回答。 “说啊!七百年前你为什么不送我去投胎?!现在却要送我去?!” “因为七百年前,你没有杀害同门!现在只有你去投胎了才能躲过魂飞魄散的下场,就算你遭到报应,累世短命,也比灰飞烟灭强!” “那就来啊!我巴不得呢!我就想魂飞魄散!” “你!”李鹤行额头上青经暴起,那架势,真是恨不得打死白容,这徒弟太糟心了。 突然李鹤行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捂着心口,面色惨白。白容扑了过去:“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心口疼了?我去给你拿药!”说着她轻车熟路的跑进寝房,在药箱中翻找着,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红玉瓶出来了:“师父,药来了!” 打开瓶塞子,白容倒提着红玉瓶在白嫩的掌心倒了两下,药瓶是空的。 “师父,百花丸呢?怎么没有?” 李鹤行皱着眉摇头:“你走之后,我再也不吃百花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