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逆徒(七)
“师兄你!”何乔低喝一声,严肃冷酷的脸庞上心痛的表情转瞬即逝,他紧紧皱着眉头,内心似乎正在剧烈的挣扎。 之前孔梵行叫她二师叔的美貌女子走上前来,垂泪道:“师弟,师父生前最疼爱大师兄,自我以下,你和小师弟入门较晚。七百年前师父被魔君殷宸所伤,几乎耗尽法力,从那以后缠绵于病榻,无法亲自教徒。你和小师弟是大师兄手把手教出来的呀,如今他……”女子说不下去了,呜咽哭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大师兄本性纯良,坦荡淡泊,天真敦厚,从来不与人生气争执,一辈子与世无争,所爱者只有行儿这个徒弟。纵是大师兄疏于管教,惯坏了他,难道你我这些做师叔的便没有责任吗?你与行儿,也是一同长大,自幼结下的情份,难道就忍心大师兄门内这唯一的血脉断于你手?行儿偷仙丹固然有错,可他毕竟是本门弟子又不曾得罪外人,咱们关起门来说话,如何惩处总有余地,若不是你口口声声定要置他于死地,大师兄他也不会……” “住口!”何乔暴喝,打断了女子的话。何乔脸色铁青,双目之中隐约闪烁着紫色的火光,出轻微的劈啪声,他的灵力正在体内乱走,杀气已经无法压制。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谁都不敢招惹狂怒的掌门。 何乔长叹一声,扬起头颅,闭上双眼,一串清泪自脸颊滑落,他沉声道:“废去孔梵行的功力,锁入镇魂塔,永生不得释放。” 悲痛欲绝的笑声从孔梵行的嘴里传出:“何乔,你就这么害怕我吗?你处心积虑要取我的性命,如今不成,就将我禁锢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是不是希望我和其他邪祟一样,在锁魂塔里被炎魔吞噬?我告诉你,别做梦了!老子就算进了镇魂塔,也是群妖的祖宗!你害死了我师父,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何乔道:“师兄的死,难道你没份吗?” 孔梵行双目含泪,恶狠狠的看着何乔:“我有份,自会遭到报应,而你的那份,我会替师父讨还!” 何乔一挥手:“拖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他。” 孔梵行被两名弟子拖拽着,仍紧紧盯着李玉佝偻的背影,大声喊着师父,很快被拖下殿去了。 他下来的时候,仍然没有看我们。我看着他通红的双眼热泪滚滚,心如刀绞,仙家残酷,终于管中窥豹。 谁做错了呢?孔梵行爱上一个平凡的女子,他错了吗?没有错,但是在仙界就是错了。 孔梵行的妻子生病,他想要医治,他错了吗?他偷盗仙丹,确实有错,可是为什么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仙家有救死负伤的能力却冷眼旁观,救了人反而是罪过呢? 我想不明白,孔梵行也想不明白,而高高在上的何乔却是仙家法律尽职尽责的卫道士。 身边的孔应,已经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死死盯着父亲离去的身影,极力克制着自己冲出去的欲望。 殷衡低声道:“走吧,现在人多,正好离开这里。”正如殷衡所言,大殿里的人纷纷走了出来,看来集会已经结束。 只有孔应一动不动,殷衡道:“别看了,再看也救不出来,回去好好练功,有朝一日回来灭了天鹤派,才是真的扬眉吐气。” 我心中一跳,觉得殷衡的言论十分不妥,救人就救人,有必要挑了整个门派吗?但是这当口,不是争论的时候。 沈如温言道:“小应,走吧,阿姨和卡卡还在等你。” 孔应收回了视线,他像一块烧红的铁,在看到沈如的那一刻渐渐恢复到本来的颜色。 “好。” 一切还算顺利,我们悄悄穿过石门,眼看就要来到结界附近。 突然背后一声厉喝:“清风!清雨!你们几个小王八蛋给我站住!” 是昨天拿竹棍打我们的那个男子,无奈只好停住脚步。 殷衡低头道:“6师兄,有什么吩咐?” 男子立着眉毛骂道:“一大早晨看不见你们的人影子,想是掌门师祖召集庭会,你们也凑热闹去啦!偷懒的借口五花八门!你们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也敢往掌门前面凑?!我正式拜师学艺,入门六十多年了还不够资格上殿呢!你们几个欠揍的小东西,我让你们偷懒!让你们偷懒!” 说着竹棍夹着风劈头盖脸的朝我们打下来。 本来李玉去世,孔梵行被关进镇魂塔我心情就十分低落,出来又受这狗东西的气,我愤怒不已,忍不住抬眼瞪向姓6的。 男子见我瞪他,更加来劲:“怎么着?!偷懒还有理啊?反了天了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扬起竹棍向我打来。
沈如抬起胳膊一挡,一棍子抽在她的小臂上,那男子用上了内力,将沈如的胳膊抽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 我一看急眼了,还没等我作,孔应一把拽住竹棍,手腕一抖抢了过来,然后一声脆响,竹棍被孔应折断,丢在地下。 孔应冷声道:“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男子似乎没有料到会被孔应夺走竹棍,他恼羞成怒,刷的一声拔出了宝剑,指着沈如道:“我便欺负她了,你能怎地?” 说完宝剑嗡的一声向沈如刺去,沈如呆呆站着,吓傻了。 “小如小心!” 孔应扑上前去,抱住沈如往旁边一滚,沈如安然无恙,长剑从背后刺入了孔应的肩膀,剑尖从胸前透了出来。 沈如慌乱地看着孔应:“你受伤了!” 孔应紧紧皱着眉,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裳,他怕吓到沈如,勉强笑笑:“没事,没有伤到心脏,回去缝几针就好了。” 殷衡走上前去在男子颈后一拍,男子头一歪,昏死过去,任凭殷衡像拖死猪一样将他拖到一边。 殷衡的掌心闪现金光,如同上次对黄公子那样,金光罩住了男子,不一会儿男子就只剩下一具如同骷髅的干尸了。 殷衡中指轻轻一弹,一点金光谈到干尸上,一阵山风拂过,干尸化作灰烬随风消逝,真真正正的毁尸灭迹。 我看着这样的殷衡,心有余悸,小声道:“也不用杀了他吧。” 殷衡漠然道:“他就像个惹人讨厌的蝼蚁,注定被人踩死。”说完他握住仍然插在孔应肩上的长剑:“忍着点。” 孔应点头,殷衡握着剑柄一提,将剑拔了出来,孔应闷哼一声,沈如将衣服撕成条状,替他包扎伤口。 殷衡看着白石门里层层叠叠的青色屋檐:“快点,再不走就被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