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莫愁岭(七)
和华念刚刚来到饿虎峡,就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紧接着两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照了过来,一个中年女人说道:“胆小鬼,生怕到这儿遇到你那死鬼儿子,就算这里真的有他的鬼魂我也不怕!活着的时候我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死了,还能把我怎么样!等挖出了宝藏,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快活!”女人穿着艳俗的棉袄,她年纪不轻了,如此打扮十分不合时宜,她稀疏的头发烫成干枯的发卷,是一位颇臭美的老妇人。她身边的男人又爱又瘦,弯着腰一副猥琐形态,看起来比女人老了许多,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女人身后,好似完全没有自己的主意。 男人答道:“你小点儿声!当初你告诉我这里有吃人的老虎,叫我带小慈过来,他死了却冤魂不宁,这么多年每天都托梦吓我,这大晚上的你就别闹了,赶紧挖了宝藏回家是正经!” 女人尖锐的笑了一声:“那个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那臭小子每顿饭就吃两大碗,哪里养的活,他不送去喂老虎,难道送我的儿子来喂老虎啊!要我说他就是活该,贱命一条,死了才称我的心呢!” 我听的心寒至极,原来傅慈竟是他父亲蓄意谋杀的,这孩子连父亲见死不救都难以接受,哪知道他的父亲竟然心狠至此,虎毒不食子,凡人的心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 男人拉着女人来到一个角落:“梦里的仙女好像说的就是这里吧?” 女人看了半天,点头道:“是呢,就是这。”说完从背上的包里拿出一把镐头,开始凿击墙壁,一边凿一边说:“你那死鬼儿子还真会挑地方死,挑了个埋了宝藏的地方,早知道这里有宝藏,当他被老虎吃掉后,你就该顺手挖了带回家来,我们也不至于多受三十年的穷了。” 男人显然也因为即将到手的财富而兴奋着,嘿嘿笑道:“事后诸葛亮谁都会呢。” 正说着话,从岩壁里面飘出来一个少年的身影,傅慈幽幽喊了声:“爸。” 男人写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你,你你你你,傅慈?!你是鬼!” “你没认错,我是你儿子。”傅慈冷冷的看着他的父亲。 男人挥舞着手里的镐:“你别找我索命啊,不是我想害你,是你妈,都是她的主意!你要找去找她!” 女人呸了一声,叉腰大骂:“没用的东西,我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窝囊废!一个小屁孩子就把你吓成这样,傅慈!你来找我呀!你活着的时候得乖乖跪下求我给饭吃,怎么了,死了就厉害了?来呀,我不怕你!” 傅慈的眼睛越来越红,脸色越来越白,声音里带着狂怒的嘶吼:“闭嘴!我没有你这样恶毒的妈!我妈温柔美丽,哪像你又老又丑让人恶心!去死吧!” 女人哈哈大笑:“你不过是个小鬼,能把我怎么样?如果你真能索命,我和你爸还能活到今天?你少唬我,忘了我以前是仙姑了?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孤魂野鬼吗?只会吓唬人,要么就是制造幻觉骗人,根本不能真的做什么,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傅慈漠然推开,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只等候已久的老虎,老虎受了不轻的伤,但是面对这两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老虎嗷呜一口,咬住了女人的脖子,想叼一块死rou一般毫不费力,女人的动脉被咬断了,鲜血四处乱喷,眨眼间,她方圆十米的地上洒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滴。 女人根本叫不出来,大张着嘴,两眼往上翻,已经看不到黑眼球了。 副词的爸爸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什么宝藏,都,都是骗人的,傅慈,是你骗我们来送死!” 傅慈道:“我没骗你,我每天晚上都在你梦里哭,求你来看我一眼,替我收尸。只要你有来的念头,我就会心满意足,告诉你这里危险不要涉足。因为我自己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在危急关头人总是会自私,只顾着自己这样的理论。我知道,如果当时老虎攻击的是你,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可没想到,你带我来莫愁岭根本不是为了挖草药,而是带我来送死的。你就那么讨厌我吗,爸爸!”一声凄厉的呼喊过后,傅慈的泪水奔腾而下:“我那么爱你,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傅慈大声哭喊着:“去死吧!去死吧!被老虎吸干鲜血,啃光骨头的滋味,你也好好品尝品尝啊!即使大声哭喊哀求着亲人不要走,还是被决然丢弃的感觉,你也该体会一下了!” 傅慈的父亲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往出口跑去,但并未跑出多远,就看见傅慈站在了面前。 这个傅慈满面鲜血,而躯干之上的血rou不翼而飞,只剩一副森森白骨,他拦在父亲面前,幽幽的说:“爸爸,别走,留在这里陪我,永远留在这里吧。” 男人吓的跪地哀求道:“小慈,你放过我吧,我都六十多了,你真的忍心我一把年纪死于非命吗?都是那个臭婆娘害你,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送你过来,她就要和我离婚!你知道的,男人不能没有女人啊!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爸爸吧!” 傅慈犹豫了一下,男人突然站起身,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傅慈的脑门上,一股青烟从傅慈的额头升起,发出刺刺拉拉燃烧的声音,傅慈哀嚎着在地上翻滚,男人喘着气道:“臭小子,和我斗,没有准备我敢来这里吗?”说着就要逃出山谷。 一声呼啸劈开了夜空,将女人的尸首藏进山洞后,老虎再次现身,咬住了傅慈父亲的腿,拖着他往山洞走去。 华念赶紧跑了出来,将傅慈额头上的纸符扯掉,少年的脸庞又恢复白净,对着华念温柔的笑:“小念,你没有丢下我。” 华念点头道:“是,我不会丢下你的,你是我的朋友。” 那边男人的嚎叫声渐渐平息,一股黑气从傅慈的嘴中冒了出来,傅慈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爸爸死了,我自由了。” 华念道:“我带你走。” 我们三人御剑而行,往山峰飞去,远远的山谷里,一个佝偻的新鬼蹲在地上,那是傅慈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