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石头花
刚刚在褚非离面前不是能的跟什么一样吗？这会子扮什么温柔娴熟？瑾妍觉得自己这副模样，王玉肯定会这样想的。再说了一直这么低头不语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景色呢？就当王玉也是风景好了，瑾妍心里这样为自己打着气，亦深吸了口气猛地抬起头来。 好巧不巧地，王玉也正好抬起了头，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很多时候，只需要一瞬间，一个人就可以成为另一个人眼中唯一的风景。 王玉的目光，本是安静平和的，可是他触到瑾妍的目光时，有一丝的光亮，那是一种不同于平日的淡然不兴的光彩，只是瞬间后便恢复了一惯的淡静，唇畔挂起若有似无的浅笑。 瑾妍很是懊恼为什么一碰到王玉她就无法正常地言行了呢？她想做回自己的本来样子，可是一张脸guntang，一颗脑袋更似压着巨石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王玉是个比褚非离更少言寡语的人，自己若不开口，这沉默只会让人更是尴尬，瑾妍这样思来，暗自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楼台外，凭栏望着飞瀑道：“这飞瀑是人工建造的吗？” “这飞瀑原本是在庆王府后苑外面的，是山间溪水分支而形成的壶口水跌，十七王爷是个喜山爱水的人，自然就将后苑扩建了来，若说庆王府人为的就是这楼台翠阁了。”王玉也起身站到栏边望向飞瀑道。 “若是溪水分支，想来总有干涸的时候。”瑾妍有些怅然若失地说道。 “当然，花开不过百日，人活也就几十载，月盈则亏，这世间没有亘古不变的事物。”王玉的眼神似透过飞瀑般淡淡地说道。 一阵风吹过来，水气四漫，周遭都有些雾气蒙蒙的感觉，王玉置身其中，淡淡静静的立着，明亮深邃的眼眸望向远处，俊逸的脸庞上挂着笑意，瑾妍多想这一刻能够永远的静止下来。 “真希望时间能仁慈些，静止下来让所有的事物都能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瑾妍偷瞄了一眼王玉后，有些心虚地说道。 “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也会有。”王玉唇角微笑，还未开口说话，褚非离的声音倒响了起来。 “如果一个人的心里连一点梦想美好的念想都没有，那可真是可怜。”瑾妍身子也懒得转，直接说道。 “看不清楚眼前的现实那才叫一个可怜呢。”褚非离走到瑾妍面前，丢了一束雪白的花给瑾妍道。 浅绿的根枝被绑在了一起，细小的枝叶间满是雪白雪白的花朵，淡淡绿绿的花蕊衬在花瓣间，煞是好看。 “是石头花，这个很难找的。”瑾妍惊喜地说道。 “那边的林间有一些，上次看到你的札记上记载了它的模样跟药用价值。其实，你可以把这包种拿回去栽种，兴许可以存活的。”褚非离丢给瑾妍一个纸包并提醒道。 “瑾妍喜欢看医书？这可跟一般女孩子的兴致大不相同呢。”王玉笑问道。 “只是闲时无聊翻看一些而已。”瑾妍说道。 让瑾妍纳闷的是她不知道褚非离何时看到了那本札记，那可是自己看本草经时所做的注解，难道是褚非离又飞檐走壁偷进了自己的房间？可是他没有要这样做的道理啊。难道又是受慕安所托？不、不，慕安当然不可能让他来偷看自己的札记啊，难道是他本要去娍妍那儿走错了道？呃，这似乎更不可能了，瑾妍无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上次，跟秦漠在梅园用午膳时，在书房逗留片刻，安儿问我们何为石头花，并拿了札记给我们。”褚非离似完全看透瑾妍的心思一般，他出声解释道。 瑾妍一听，心中不免又犯了嘀咕：这慕安自己要看也就罢了，干嘛还要没事找事地给褚非离和秦漠看呢？ 可是不给褚非离看到，今日又如何会得到这难得一见的石头花呢？ 瑾妍那札记上可不止是记载了一些难得瞧见的草本植物，就连它们的性状、药用价值，她都注解得一清二楚呢，这本也没什么奇怪的不可见人之处，只是那些关于她自己的随想与呓语，可是万万不能让旁人看了去的。 比如那石头花，瑾妍是这样注解的：并不觉得朝起暮落有何奇珍之处，反观石头花，虽还未见过，可在《神农本草经》上看到的第一眼，只觉得清新、纯净，心中涌出了莫名的温暖与安全感。 “就算慕安给了你，可做为一个堂堂君子，就不该随意翻动别人的东西。”瑾妍虽然看在这石头花的份上，已经不介意了，可她还是忍不住说道。 “翩翩君子当该王公子这般的人物，我可从来没认为自己有君子之仪。”褚非离指了指默默站在一旁，唇角含笑的王玉，并耸了耸肩说道。 瑾妍面对褚非离这冠冕堂皇的坦呈，倒也没辙了。 “你们还是下棋吧，我自己玩会子也就回去了。”瑾妍记得那石案上还未分出胜负的黑白子，她转身望了望楼台说道。 “你这样如何回去？又从何回去？”褚非离笑着说道。 “我一会也是要走的，瑾妍若不嫌是从小道出去，倒可一起。”王玉说道。 “玉王肯捎带，我可就不客气了。”瑾妍兴奋地说道。 王玉和褚非离将未完的棋局草草了结，因为褚非离还要留在王府，瑾妍便和王玉一起从后门小道离开了庆王府。 一路上，王玉也并没有跟瑾妍闲聊，他闭目似在休养。 瑾妍掀开窗帘才发现出了王府后便是真正的林间小道了，树影稀疏间，片片半黄不青的叶，层林尽染，她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竟有淡淡的松香沁入心扉，瑾妍忍不住探出了头，天蓝云白，阳光洒在枝叶间，折出耀眼的光束。 瑾妍的心就似在飞翔一般的愉悦，她想让王玉也看看这山间美景，猛地回转身子时，发现王玉正一眼不转地望着自己，那眸中的光亮就似洋洋洒洒的阳光般熠熠生辉。 “你对景物和食物总是特别欢喜。”王玉别开脸，似问又似在陈述。 “因为它们都可以让一个人的身心愉悦，王玉你试试，还有松香味呢。”瑾妍探出头说道。 王玉轻笑，瑾妍是他见过最古怪精灵，却又纯净无争的女子。 王玉正要开口，却听到呦呦鹿鸣声。 “等等，那儿有只幼鹿呢。”瑾妍指着窗外，着急地喊道。 “曹平安、”王玉扬声唤了一声后，马车安稳地停在了道路旁。 瑾妍撩开帘门，先王玉一步跳下了车，也不等王玉，向后面的一棵大树后跑了去。 “别动，这鹿中了埋伏，这附近应该还有陷阱。”瑾妍正要靠近大树，王玉一下拉住了她说道。 “可是这幼鹿还可以得救的。”瑾妍望着被倒挂在树枝杆上的鹿说道。 “你站好。”王玉说着，人已经腾起在空中了。 王玉刚靠近树前便有许多尖利的竹子朝王玉和幼鹿的方向射了过去。瑾妍吓得失声叫了起来：“王玉，小心。” 曹平安本要自己去解救幼鹿的，可王玉先了一步，他只得时时留意着周遭的变化，此刻一见成排的竹刺过来，立时腾起身子，拔剑朝竹杆一阵横刺斜砍了去，王玉那边早已砍断了绳索，连人带鹿一起往地上坠到去。 鹿快要到落地时，曹平安一个飞跃，接住了鹿，瑾妍见王玉和鹿同时平安地落到了地上，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瑾妍立即转到王玉的身旁，好一阵打量，确定他安然无恙后才往幼鹿跟前去。 曹平安见瑾妍这般紧张主子的安危，立时对瑾妍有了好感，他道：“这陷阱不像是捕兽猎食而造的，小姐还是到车上去照看小鹿吧。” “它受伤了，胜红蓟这附近应该有很多的，我采一点马上回来。”瑾妍见一向冷淡的曹平安肯对自己这样讲话，想来他应该放下对自己的防备与成见了吧，忙冲他微笑说道。 “瑾妍小心。”瑾妍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王玉抱起来并腾空转离了大树跟前。 王玉松开瑾妍后，瑾妍看了看毫无异常的大树问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瑾妍问过这话以后，自己也反应了过来，若是要狩猎，陷阱应该设在山中，这林间恐怕是没有什么野兽出没的，反而是过往的路人最多。这大树离小道很近，看这树下又是光秃枯萎一片，毫无青草的痕迹，想来是许多赶路人累了乏了想要歇歇脚，便来这树下，踩踏的多了，自然也就没了丛丛花草。 只怕做陷阱的人别有用心啊！ 曹平安侧身似在倾听着什么，一瞬后，他脸露异样急急地说道：“主子，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瑾妍见过一次曹平安施展拳脚功夫，知道他很是了得，当然也不会怀疑他这话中透露出来的危险，她忙拉起王玉的衣角道：“王玉，那胜红蓟处处都能寻着呢，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