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蛇毒
就算出自同一块玉石能如何？或者说就算这短笛是秦漠所赠又如何？那都不过是过去的事，如今自己做了慕瑾妍，自是按着自己的心意来生活的，瑾妍这样想着，便将洞箫还给了秦漠，并大方地夸道：“你的箫可真漂亮。” 秦漠神色黯然地接过了箫，再无语言。 褚非离习武之人眼睛厉害自是不用说的，瑾妍失忆的事他也是听说过的，所以他只扫了扫那洞箫跟玉笛，便将事情的经过猜了个七七八八。 但褚非离不是个八卦之人，所以他神色冷淡地站在了一旁，这一切异常的微妙他似乎都未曾觉察一般。 对于秦漠迂回的心思，瑾妍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秦漠的神色她通通看进了眼中，不管他是因为曲意中的缠绵忧思还是其它的，她都不愿去想，更不想知道。 对于褚非离的冷淡瑾妍觉得并不奇怪，毕竟像他那么个冷淡的人自然不屑沉溺于这些音律情丝中的。 “你，你们慢慢游玩吧，我去帮彩碟摘槐花了。”瑾妍见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便逃也似地说道。 秦漠双唇微微蠕动，却终是没有发出声来，他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瑾妍的直觉告诉她秦漠和曾经的慕瑾妍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感情，但如今的瑾妍是个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回梅园后，她就将泾水之畔笛箫的微妙，秦漠神色间的黯然都抛诸与脑后了，毕竟她心心念念想见到的人是王玉呢，她才不要花费时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呢。 后来，瑾妍也寻了由头去过泾水几次，都是毫无结果，失望而归，瑾妍整个人都开始闷闷不乐的。 慕安甚是奇怪这瑾jiejie为何高烧一次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娍妍倒不觉得奇怪，那日午睡她可是清清楚楚听到瑾妍睡梦中唤的名字，她跟瑾妍年纪相仿，又爱慕着褚非离，所以瑾妍的心思她倒是能理解一二的。 “这王玉到底何方神圣？不过我倒是奇怪还有你不敢见却又偷偷想着的人。”娍妍吃了一小块麒麟玉瓜后，冷不丁地问道。 “胡说什么呢？”瑾妍看了看一旁专注吃瓜的慕安说道。 “脸都红了，还敢嘴硬。安儿，来，瞧一瞧你的瑾jiejie脸颊红些还是你的瓜瓤红些？”娍妍见瑾妍一下子红了便一脸坏笑地拉过慕安说道。 “瓜红，不过，瑾jiejie的脸也红。”慕安老老实实地答道。 瑾妍见慕安看看瓜又看看自己，一副认真较劲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去洗洗手，接着看书吧。我们一会可是要来检查的呢。”娍妍笑了好一阵子后，停下笑来一本正经地对慕安说道。 慕安见两个jiejie都大笑不止，本以为她们高兴自己可以不用再看书的了，那知娍妍这样说，他忙求助似地看向瑾妍。瑾妍毫不留情地指了指书房的方向，慕安只得随两个jiejie一起净了手后无可奈何地去了书房。 “现下可以说了吧,这王玉到底何许人也，我都十足地好奇了。”娍妍摇着手中的美人扇说道。 “上次落水时，他救过我的命，他、” “落水前的事，你不是都不记得了吗？”娍妍纳闷地打断了瑾妍的话。 瑾妍听娍妍这样问，她小心地打量了娍妍好一会子，发现娍妍有惊讶，有好奇，却唯独没有心虚与害怕，瑾妍也就更能肯定先前猜测自己落水与娍妍无关的结论。 “我是说上次泾水之畔落水的事。”瑾妍刚说完，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向窗外看了看。 “听娘亲说你是在青漪园的后门被发现的啊，难道是那王玉救了你以后将你送回青漪园？” “我说的是前几日高烧的事，就是因为掉进了泾水之中。”瑾妍受不了娍妍的逻辑，便解释道。 “哈，哈哈，这溺水也能上瘾？有了第一次还能有第二次，慕瑾妍你这是幸运呢还是天生异样？” “上瘾？要不你去试试那滋味可好受？！”瑾妍没好气地说道。 “言归正传吧，那王公子可是个英俊的翩翩公子？”娍妍收敛了笑意问道。 “他有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在他身上有一种矛盾却又协调的感觉，他说话时温文有礼，很是亲切，样子却又冷淡拒人千里，他明明儒雅翩翩，却又生得一副侠义刚强的心肠，他看似平易近人却又散着一种让人不怒自威的感觉……”瑾妍的手中拽着一条她给王玉包扎时用的一模一样的绢子。 “你确定这是同一个人？”娍妍怀疑地问道。 “这会子太阳将落，已没了暑气，外面还吹着风，咱们去放纸鸢吧。”瑾妍望了望窗外那棵玉兰上随着风向微微摇动的树叶，提议道。 “好啊，我这就让顺子回去拿。”娍妍还未开口说话，不知道何时立在门口的慕安立即接了话茬。 长青苑的蹴鞠场地宽广无碍，此时太阳又收了荫，在这场地里放纸鸢，倒是再合适不过。 娍妍的纸鸢是一只蝴蝶，慕安的却是一条长长的蜈蚣，瑾妍的是一只小蜻蜓。 瑾妍和娍妍的纸鸢率先飞了起来，空中的渐渐升高随风摆动的五彩斑斓很是美丽，慕安的蜈蚣却怎么也飞不起来，急得慕安一旁直唤瑾妍。瑾妍无法只得收了蜻蜓去帮助慕安。 “慕安，瞧你的蜈蚣笨重又丑陋，怎么可能飞得起来嘛。”娍妍的蝴蝶越飞越高，她一边小跑着一边喊着慕安道。 无论慕安放多少线，他的蜈蚣依旧停在身后并未起飞，再一听娍妍的话，更是急得要哭了起来。 瑾妍瞪了眼说话不嫌事大的娍妍，然后一边安抚着慕安一边将那些堆在地上乱作一团的线，一圈一圈理顺了绕在线轴上，然*着慕安的小手教他何时放线，何时助跑，又何时收线。 慕安照着瑾妍说的方法试了好几次，蜈蚣渐渐地飞了起来，慕安一下子就乐了，玩兴顿起，他不停地助跑，风筝也越来越高，蜈蚣很快地就越过了娍妍的蝴蝶。 一开始娍妍还不服气地助跑勉力追赶，可是很快她的四肢无力，慕安可是极为喜欢练武的人，更何况他也的确常跟着褚非离学上一招半式，娍妍明白自己是跑不过他的，于是她便择了块竹林旁的干净石块坐下，笑望着玩得不亦乐乎的慕安。 瑾妍的蜻蜓也重新起飞，她一边扯着线轴，一边向慕安小跑过去，经过娍妍时，她鄙夷地说道：“还真是千金大小姐，这么一会子就趴下了，连我们安安也不如。” “关你何事，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野丫头一个，自然，啊、”娍妍话还未说完便尖叫了起来。 平日里娍妍也会这样闹着唬人玩，所以瑾妍并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跑去，可是没跑几步，她觉得事情不同寻常，因为娍妍的喊叫声一直没停下来，并且一声胜过一声的恐惧。 瑾妍连忙回头往娍妍跑去，远远地便望见了一条花白的小蛇正自娍妍身旁往石块后的竹林里快速隐去。 蛇虽然已经跑了，可娍妍见到瑾妍时，还是一头扎进了她的怀中哭了起来。 “没事，蛇不都离开了么。”瑾妍拍着娍妍的后背安抚道。 “可是我被那蛇咬到了。”娍妍举起右手说道。 娍妍的贴身丫鬟冬梅和翠岫，以及巧月、顺子和慕安都赶了来，正巧都听到了娍妍的话，冬梅急得一边抹泪一边拍自己的脑袋瓜子，直埋怨自己没照顾好小姐。慕安见冬梅这样，也害怕地哭了起来。 瑾妍低头望着娍妍手上的那一圈乌黑，回头对翠岫说道：“翠岫，快去那边荷池旁的空地找找，我以前给你讲过的叶似桃柳，花如珍珠的七星剑。” 瑾妍翻看《神农本草经》时，翠岫也会好奇，瑾妍也就教过她识上一些草药，没想到今日倒要派上用场了。 翠岫先是啊了一声，很快地，她又点点头道：“哦，我知道了。”，然后便转身去了荷池边的空地。 瑾妍双手稳住了娍妍的手臂，然后低头为娍妍吸起了蛇毒，慕安是不懂瑾妍在做什么的，可巧玉、冬梅和顺子是明白的，明白归明白，总不能劝阻呢，毕竟这嫡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伺候不周的责任一定是跑不了的，而瑾小姐总归是庶出，要真出了什么事，大夫人也只怕不会怎么管的，再说了也是她自己甘愿为娍妍小姐吸毒的，与她们这些下人是无关的呢。 “我才不要欠你人情。”娍妍反应过来时，狠推了瑾妍一把。 瑾妍抬头吐了一口乌黑的血液，瞪着娍妍道：“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小姐性子，不想欠如今也欠了，不想死就别再乱动。” 娍妍僵硬着手横在瑾妍的面前，瑾妍抬头瞪了瞪娍妍，她立即柔和了身子配合着瑾妍。 翠岫很快就采了一些七星剑来，瑾妍也刚好将蛇毒吸尽，她自翠岫手中采了一些七星剑的叶子，放入口中咀嚼一番后，吐在了娍妍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