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美丽芳子的种子
次日清晨，救助站和广场上站着几人，还有人将死者和伤者抬走，将要熄灭的火把垂头丧气地卧在水坑里，斯斯地响了两声。【】 雾雨已经停歇，湿哒哒的地面堆积着很多断肢，有行尸的也有活人的，灰褐色的雨水汇入下水道和后面的湖泊，污秽不堪。 昨夜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将近天亮，众人杀退行尸重新封住了地下室的出口，只是损失也相当惨重，二十几人被咬死，还有十几个老人孩童被挤压撞伤，救助站一楼二楼破坏严重，更加让人愤怒的是，拼死拼活积攒下来的几十袋粮食被污染毁坏…… 情况非常严峻，所有的人都是心事重重…… 在检查过救助站后，龚涛让一半人回去睡觉，另一半人留下来清理战场，但是很多人都自愿加入到清理的行列中来，尽管他们一夜都没有休息过。 “市长，昨天夜里损失很大，战斗死亡二十四人，五人被咬伤，另有十九人被踩踏受伤，严重的只有几名儿童和老人，只不过……大米和麦子都被污染了，土豆也基本没了，只剩下两三袋玉米……”有人将统计情况汇报给龚涛。 “什么叫只……怎么会……算了，你忙去吧！”龚涛握紧拳头，他很愤怒也很恐慌，可是他又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因为他自认有信心带领救助站的人生活下去，但是行尸这次的突然袭击造成了太重的伤亡和损失！ 两个月以来，救助站的幸存者一直都在减少，从灾变开始时的近三百号人锐减到现在的不足两百人，差不多死亡半数了！可多数人都是在灾变刚发生的数天内死去的，后来对行尸的特性有了了解后再没有过大规模的咬死咬伤事件，尽管每次出任务也有伤亡，可从来没有像昨夜那样一次失去这么多人！ 龚涛深吸口气，慢慢转过头去，他看着李大洪：“李队长，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大洪稍稍有些惊慌，很快就镇定下来，信誓旦旦地说：“过程很残忍，结果我们还是，活了下来，至于粮食的事，瞒不住，太多人看见了，不过也无需瞒大家，这个城市的粮食我们只找到一部分，很快我们就会找到新的粮食！” “一部分？”龚涛哼了一声，“除了北城，其他地方咱们的人几乎都去过，哪还会有那么多粮食……” “市长！”李大洪神色一正，说道：“龚市长，咱们分工不同，你只需安抚大家的情绪就好，而我，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我就是抢也会抢到粮食的！” “龚某当然相信李队长的能力，不过，我有一事不解，”龚涛密切注视着李大洪的表情，他低声道：“地下室的门不是你的人封的吗，怎么会突然被打开！” “龚涛你什么意思！”李大洪神色大变，手已经摸上了枪。 “你好自为之。”龚涛负手而去。 李大洪脸色阴晴不定，终是看着龚涛离去，不由哼笑两声。他俩在广场尽头，这一幕即便有人看见，也听不见他俩说了什么。 陈言抬头看见疾走的龚涛，疑惑地皱着眉头，心中思索着什么。他和胖子带着手套，为了把大厅里的尸首清理干净，已经忙活个把小时了，昨天本就精疲力竭，此时更是心力交瘁，可是看看地上还在流血的头颅，他又觉得幸运。 “陈言，等把这些都搬走，咱俩去吃点……”胖子刚扔下一具尸体，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有人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呕——” 吐的这人是岛津芳子，她见过甚至射杀过行尸，之前就是强忍着反胃去清理尸首的，刚才听见旁边的胖子把这些和吃的联系起来，赶紧捂住嘴，便再也忍不住了！ 不但是她，陈言的胃也有些难受，不由看向胖子，这货的脑袋到底想些什么？这时候还能跟吃的联系一块？ “瞪我干什么！”胖子无辜地摊摊手，一下子摸到一只断手，吓地他跳了起来，“谁丢我！真他娘的恶心！” 丢他的人是华亦凡，昨夜他和岛津芳子联手配合，击杀几十只行尸，此刻见胖子说风凉话吓到芳姐，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行了胖子，咱快点干活，可可她们还等着呢！”陈言无奈地摇头。 经过两个小时的清理，十几人终于将救助站清理地差不多了，有人把守着防线，另外有人开着大卡车将行尸运走烧掉，烧掉是最安全的做法，即便如此，一些家属还是不愿意，直到李大洪发怒朝天开了乱枪，家属们才迫不得已同意。 善后工作是在距此很近的游乐场进行的，他们不想在广场上直接处理，因为李大洪还想用这个救助站。救助站被破坏了，需要重新整理、建立防线，需要再去寻找粮食，即便有人反对，他也会给自己信心。这本可以是属于他的救助站，他不想就这么失败，失败？不，他绝对会重新建好救助站，谁反对都不行，李大洪确信无疑！因为，救助站里有他纠来的十几个兄弟，那是他的势力。 李大洪有些魔怔了，刚刚清理完救助站，他就要立刻出任务寻找粮食。这些人根本没有休息过，有些人已经体力不支地坐在走廊上不想动，自然没有谁响应他的要求。 “怎么，都不去？”李大洪身后站着自己的心腹，也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众人，他端枪向几人点了点，忽地指向楼梯口，“你俩给我站住！胖子，说你呢！” 胖子和陈言累了一夜，刚打算上楼休息，忽地听见有人叫他，二人都是颇不耐烦：“不去！” “你们敢！”李大洪往前一站，瞬间瞄准了两人，“救助站不是养老院，不想干活的老子就送他一程！” 陈言和胖子手上也有枪，二人对视一下，如果这李大洪真敢开火，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距离楼梯不过一步之遥，闪身就能躲过去。 “都别激动！李队长稍安勿躁！”龚涛出现在众人面前，隐隐站在了李大洪的枪口面前，他看看胖子和陈言，然后劝道：“李队长，我知道你是为了救助站的一百多号人，吃的确实不能耽搁！只是，只是他们忙活了一夜也累地不轻，要不然，让大家睡上一觉，明天再去怎么样？” 陈言诧异地看向龚涛，因为有他挡住了李大洪的视线，他跟胖子暂时停住了脚步，龚涛是市长，他出头的用意陈言懂，可是李大洪，陈言记得自己和胖子没有招惹过他。 这世界的残酷和陈言本身的性格，造就了他多疑的特点，这种特质在以后的日子为他带来了幸运，也带去了麻烦。李大洪对陈言和胖子确实没有什么好感，应该说他对一切不听话的人都没有好感。这次两人刚好赶上了，枪打出头鸟罢了，只是，这个世界人的脾性太容易被激发出来，陈言可不愿意当谁易怒时的牺牲品。 “好，既然市长发话了，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我让自己这小组的兄弟们出任务总不会有人阻拦吧！”李大洪收起了枪，看了看陈言和胖子，转身出去。 “李队长，李队长！”龚涛喊了几声，然后叹了口气，看向大家，“李队长这人我了解，好冲动，不过出发点是好的，也是为了大家吃饭嘛！都散了吧，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人群散开，龚涛走时似有意无意看了陈言一眼，方才上楼。 “呸，敢动你胖爷一根汗毛试试！”胖子犹有怒气，当初被李大洪绑着的时候就没怕过他，更别说现在了，只是他不想这种事连累到陈言他们，便问道：“上次你不是说想办法离开这里，有头绪了没……” 陈言还未回答，突然看见之前被胖子吓吐的那个姑娘走了过来，她旁边的是华亦凡。 “哎哎，不带这样的，有什么事冲我来。”胖子看见他们过来，还以为是因为之前的事找他算账的，立刻上前一步。 “你好，我是岛津芳子。”岛津芳子一愣，笑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过来跟你……们打声招呼，多谢你们上午的帮助。” 她长地本就好看，又有日本女子的谦和，这一笑煞是好看，很有异国风情，胖子微微愣了一下：“空你洗哇！” 陈言在后轻咳一下，胖子赶紧退了一步，默念非礼勿视，却是偷偷往后看佳佳有没有突然出现。 “不客气，我们也是救助站的一份子。”陈言回了一句，眼看后边站的华亦凡略有不耐，他就要离开。 岛津芳子微微点头，头低下去的一霎那，也离陈言近了一些，她低语道：“在这里要小心一些……” 陈言目光一闪，却发觉她已经离开，胖子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好像在提醒我们什么……”陈言若有所思地说。 “没道理啊，这个日本女人不简单呐！”胖子看着芳子扭动的曲线，再看看陈言，阴笑着问：“莫非她对你有意思？” “滚蛋……” 岛津芳子和华亦凡也只是停留了一会，毕竟华亦凡还要出任务，他也是李大洪这小组里的人。华亦凡欲言又止，终是问道：“芳姐，你跟他们说些什么啊？” “就是让他们注意安全，李队长的脾气你也知道的，”芳子答道，发觉华亦凡心不在焉，又嘱咐说：“你别瞎想，这次出去要特别注意安全，芳姐真想能替你出去。” 华亦凡本来还想说什么，一听芳姐的嘱托，心里立马温暖舒爽之极，点着头跟李大洪汇合去了：“芳姐你放心吧，我一定安全返回！” 岛津芳子送走了华亦凡，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看着李大洪坐上车子离去，心里起伏不已，尤其是那个大男孩还坐在她身边，她的心里好像起了火！ 恨意！是的，她恨李大洪，她恨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她恨自己的懦弱…… 良久…… 芳子的心才渐渐安定一些，又恢复了那谦和的笑容。忽地想起之前一幕，她早晨时的干呕，刚才出言提醒陈言，这一切看似偶然，却是她精心设计一番的。其实救助站里有好几人都得到过芳子的‘善意提醒’，这些人要么对她有不好企图，要么受过李大洪的欺负，她本也没有做错，加上她表现出来的亲和善良，谁也不会想到她说句话会藏有什么心机，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她只是在这么多人心中种了一颗种子，一旦成熟，这些种子就会发芽。她会等，等到那么一天，这些种子发芽。她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她才能苟活这么久。 芳子抬头看天，那天上的雾气阴沉，渐渐浮现出一张人脸，那是陈言，芳子心中一惊，她觉得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