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怎么回事
放学以后，班主任让我到她的办公室。 无故缺课两天，班主任找我训话，这倒也很正常。 “陆珊，你这两天跑哪去了，你爸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干些什么？”班主任董梦晨厉声喝问。 董梦晨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老师，最年轻的班主任，大学也才毕业两年，就成为了学校的骨干老师，当然是很厉害的。她连怒来的时候，都很好看。其实她是我偶像，因为我的理想也是当个老师，像她一样。只是我没她漂亮。 我嗫嚅着答不上来，我总不能说，我被人推到了河里差点淹死，还用命换了二十六万。这么复杂和荒诞的剧情，说出来董老师恐怕也不信。 于是我只拣了一部份说，说我感冒严重，在医院里呆了两天。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家里，你爸都找不到你，这算是怎么回事？”董老师说。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我爸，第一次提到的时候，我以为我听错了，但这一次我听得很清楚。 这不可能。我自从到明城念高中，我爸从来没来看过我，就算是我第一次到学校来，也是我一个人坐长途车来的。我爸忙于赌钱，然后借钱，然后再赌，哪里会有空管我。 “我爸……到学校来了？”我疑惑地抬眼看了一下董老师。 “是啊，还把你明年和后年的书学费和生活费都交了，学校的财务室说每一年的费用都不相同，让他下学期开学再交，他说为了让你安心念书，提前交了两万块在财务室，说到时要用不完就直接退给你就行了，瞧你爸多为你作想，为了让你安心念书，把费用都提前交了，你怎么还这么不认真呢？感冒了也不告诉家里，家长得多担心你知道吗？” 这下我更不信了。我爸只要手里有钱，那肯定会拿去赌，绝对不会想着给我提前预交费用，我上高中后的费用，都是我妈到舅舅家去借的。我爸从来也没有出过一分钱。 难道他良心发现了？ “董老师，您确定是我爸吗？他说什么了？” “我没见着，但听财务室的人说，你爸好像挺有钱的，开的奥迪，穿一身黑色西服，还挺年轻挺帅的。咦，对了，你不是农村来的吗？之前学费还欠了一半，你爸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有钱了？” 这下我明白了，那不是我爸，是孙先生。我爸别说开不了奥迪，就算真有一辆奥迪，也让他给赌输掉了。 但我也不能说那不是我爸，不然我怎么说明孙先生和我的关系？ “那不是我爸，是我一……亲戚。”我低声说。 “哦，那你亲戚也挺关心你的嘛，以后好好念书，考所好的大学，报答人家，知道吗？” “知道了，董老师。”我低着头说。 “你那亲戚叫什么名字啊？让他和我联系一下吧，以后你这边有什么问题，我也好和他沟通。”董老师说。 “他……姓孙，我也不知道他的号码，回头我跟他说。” “他应该没结婚吧？”董老师又问。 “啊？”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董老师会问这个问题。 “哦，我的意思是说，他应该没结婚，如果他自己有小孩了，那肯定没有那么多精力来管你了。”董老师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想起那空荡荡的别墅，“他没结婚，好像是单身。” “呃，那你回头让他联系我，我们当班主任的，要和家长有一定的沟通，这也是为了你好嘛。”董老师说。 我心想那又不是我家长，我家长是我爸和我妈，你怎么不让我爸妈联系你呢？ 心里这样想，但我没说出来，只是嗯了一声。 “去吧，好好念书啊。” “嗯，谢谢董老师。”我鞠了一躬，走出了董老师的办公室。 孙先生把我明年的读书费用都预交了，相当于免除了我的后顾之忧，按理说我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走向cao场的时候，江浩走了过来，拦住了我。“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 我看到江浩，心里微微地疼，说我只是生病休息了两天，已经没事了。 “那天我可能太唐突了，但我说的是真心话，希望你相信我的诚意。” 我不知道说什么，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也希望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应对高考。 说完我就走了，留下江浩愣愣地站在那儿。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刚走出校门不远，一辆白色商务车停在了我的旁边。车门打开，张松从车上骂骂咧咧地下来了。“小贱人，终于逮到你了啊，你人间蒸发了，不用上班了？不用还钱了？” 说完不容分说就拽着我的胳膊往车里拉，他很用力，捏得我很疼。 上车之后，他劈头盖脸几巴掌向我头上打了过来，“你他妈躲我是不是？电话打不通，人找不着，你不想还钱了？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我说我没准备跑，只是生病了，在医院里住了两天。 “那你怎么不主动打电话给我？你就是想跑！你以为你可以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张松扯过我的头发，让我的脸对着他。 我的头被他扯得好疼，眼泪花都出来了。“张总，我真不是故意躲着你，我手机丢了，打不了电话。” 他伸手在包里摸起来，很快摸到了手机，“你手机丢了，这是什么？” “这是我新买的，今天才买的。” “哟，你有钱买新手机，那为什么不还给我，你欠我这么多钱，你不还啦？”说着又是劈头盖脸几下打了过来。 我想到了那张卡，那二十六万，本来想说我先还你一部份，但忽然就觉得，我欠他这么多，就算莫瑞给的那二十六万给他了，也一样欠着几百万，那些钱本来就是他讹我的，我凭什么要给他？ 如果他只让我还欠他的四十万，我肯定马上给他，但他讹我那么多，我还了也还是一样的受他控制，那还不如不还。 于是我索性不解释，任凭他打。 他打得没劲，也就住了手。然后又换了温柔的语气，“小陆珊，你欠我的钱，是赖不掉的，但只要你好好听话，我就可以让你慢慢还，如果你敢不听话，我就让你念不成书，还把你陪孙先生的事告诉所有人，包括你的父母。” 我不吱声，这也是我最害怕的。 “好了，你去吧，记得晚上来上班。”张松示意司机停车。 “张总，我嗓子哑着，能不能请一天假？等嗓子好了，我再来上班。”我低着头说。 “你又不是歌星，嗓子不好就不能上班啦？嗓子不好也要来，听安排。”张松说着拉开车门，让我下车。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江松弄那么一大群人去做主播，其实只是一个幌子，他只是把这些女的组织起来，一方面供他自己玩乐，一方面安排给别人，然后他收钱。 我阴差阳错地因为我爸的赌债，被他成功套住，成了他组织中的一员。其他人是不是自愿的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是被逼的。 他说的没错，有些路一但走了，就回不了头了。我已经不可能再做一名单纯的高中生了。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去哪，心里越想越绝望，感觉前途一面灰暗。我找不到摆脱张松的方法。因为我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钱去还他，然后换回那两张借条。 就算是我有钱给他，我估计他也不会放过我。他可以把我在他手下陪客人的事作为把柄要胁我，他知道我在哪个学校哪个班，他只要以此为要胁，我还得就范。 所以这是一个死局，目前我根本想不出破解的方法。只能任由他摆布。人生的岔道太多，稍不留意就会走上一条始条不及的路，并且再也回不到起点。 我精神恍惚地在路上走着，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人。卑微惯了，第一反应，就是低着头说对不起。 “没关系。” 这声音有些熟，我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小瑞哥，对不起，不小心撞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愣愣地看着我，“什么哥？” 我以为他不愿意我叫他小瑞哥，赶紧改口：“对不起，莫先生，真是对不起。” “我们认识吗？”他一脸困惑地问。 这话让我瞬间懵了，贵人多忘事，难道指的就是他这种人？他前几天还把我推下河，差点让我淹死，现在忽然就不认识了？我再是卑微，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让他给忘了吧？ 然后下一秒我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眼前的男子，穿着一件红色衬衫，一条蓝色裤子，一双普通的特步板鞋，这一身没什么问题，关键在于，他的一身都是便宜货。 我并非嫌贫爱富只看衣着的人，但莫瑞是什么人啊？跑车输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富人，但现在他这身行头，全身上下不会超过三百块。可我所知道的莫瑞，穿的都是顶级名牌，没一件便宜的，他怎么就忽然变成平民化风格了？ 再看他的眼神，没有了那种摄人心魄的凌厉，没有那种刀一样的目光，他眼神温柔如水，脸上一片祥和。 眼前的这个人，和莫瑞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两种风格。可是那脸嘴又分明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身上那种冰霜一样的冷酷气质完全没了。 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