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萧春雪
“敢问阁下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神色一紧,先前那股高傲早已消失不见。 我看向周尊几人,“你们也走吧。” 周尊眉头紧皱。 “你别发疯了,他可是先天武者!” “我知道。” 周尊愣愣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算真有危险,你忘了还有春水吗?你们走吧。” 他神色挣扎一阵后,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地带着身旁二人离开了这里。 待他们走远过后,我意念一动,同时右手平摊,念力挥洒而出如臂使指,地上的碎石颤抖着浮上半空,飘飞到我的手掌上空,恍若失重般悬浮不动。 “你竟已炼出神识!”白衣人大惊失色。 我舔了舔嘴唇,“想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他咽了口口水,隐晦地瞥了左边的楼梯一眼。 “打赢我,就告诉你。” 他再不犹豫,以猎豹般的冲势猛地朝楼下扑去。 然而“砰”的一声,他刚一动身,就立刻被一道无形的壁垒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弹了回来,在墙上撞出一个坑! 霎时间墙灰飘飞,他周身都蒙上一层nongnong的灰,不过他穿的本来就是白衣,因此不仔细看倒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念力……念力结界。”他咳嗽着道。 待飞灰落尽,他再抬头看向我,眼神中有忌惮,但更多的却是畏惧。 “萧风大人,请听我解释,我之所以到这里来,完全是被华容道那贼人蛊惑,若早知您是一位阶位级的高手,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是万万不敢与您为敌的,望宽限点时间,让我削了华容道的头颅来向您谢罪!” 我心中一愣,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阶位?他说我有阶位级的实力? 谢罪什么的我暂时没在意,前面那句我倒是很感兴趣, “到天台上来。”我朝他打了个手势。 他犹豫了一下,随即猛地一窜身就越过十几级阶梯,跳到了门口的位置处。 “大人您有何吩咐?” 我看着他认真地问,“你觉得我的实力有几阶?” 他一愣,随即低头想了想,“大人修为高深,我不敢胡乱猜测。” 我不耐烦地道:“我不想听废话!” 他吓了一跳,忙道,“从您刚才施展的那个念力结界来看的话,您应该有二阶的修为吧?” 我略微有些失神,看来果真如大伯所说,我的念力十倍于常人,堪比五阶修士,可却量有余而质不足,真正能发挥出的实力能有二阶就不错了。不对,如果再保守点估计,考虑到rou身对实力的影响的话,那么我怕是最多只能和一阶的作比较了。 “其实我有五阶的神识,”我眯了眯眼看着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我的神识外强中干,而且我也没有和修士战斗的经验,我甚至都没有把握能赢你。” 他低着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失望地看着他,刚才我所说的都是大实话,为的就是引他向我出手,可是目前看来,他似乎并没有要跟我动手的意思。 我是真的想跟他打一架啊,可是看他这么一副低眉顺眼的作态,我又不好意思再没事找茬。 他不敢说话,只是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静候发落。 我神色一动,想起了不久前和老宋的那番谈话。 …… “修行界没有世俗里的法律,但却有一条约定俗成的铁律……在修行界,你不需要讲道理,修为和实力就是绝对的道理,如果有人得罪了你,只要你比他强,你大可以取他性命,他身后的势力没有必要的话也不会来找你寻仇,甚至都不会有人敢指责你。” “那修为低的人岂不是很危险?没有人来保障弱者的生存权利?”我吃惊不已。 老宋嗤笑一声,“你以为什么是弱者?修为低就是弱者吗?判断一个人是强是弱,不仅要看修为,还得看脑子。” 说着他指了指我的脑袋。 随即他又正色道,“你要知道,在修行界里,不论修为高低,只要能存活下来,便不算是弱者。每一个强者,都是从弱者一步步走来的,修为低的人想要存活,要么就变强,要么就学会低头,为强者服务。生存的权利不是别人施舍的,是靠自己去争取的。” 我想了想,“就是说,修行界里没有所谓的正义使者,也没有为废物服务的福利体系,你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对吧?” “对。” …… 这一刻,我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老宋那番话的真正含义——那是一种比常识还要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并且完全凌驾于世俗之上。比如说,在我眼前的这个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强者,他自觉对我有所冒犯,害怕我出手将其击杀,因此放低了姿态请求我的原谅。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将他拿下,而我之所以敢这么嚣张,也是源于那磅礴的精神力带给我的盲目自信,至于那什么七魄不全,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什么的,我早就已经抛到脑后了。 我又想了想,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我叫曹云章。” 我不耐烦地道,“别跟我大人大人的,听着烦。” “是!是!谨遵大……谨遵萧先生的吩咐。”他忙不住地点头称是。 “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我幼年拜入青龙派,如今是青龙派的内门弟子。” 我神情愕然地看着他,“青龙派?” 青龙派……这是哪个大派?听名字挺霸气的,怎么老宋没给我介绍过? 曹云章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旋即干笑几声道,“我们青龙派是个小门派,派内的长老也不过四阶的修为,您没听说过很正常。”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曹云章,你在校纪会里是什么身份?” “我是武管部的黄徽成员。” 我心头一动,随即讥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人物。” 他有些尴尬,“那是对普通人而言,您要是进入校纪会的话,只需混个半年资历,至少也是个紫徽的身份。” “紫徽?” 我知道校纪会的身份标识是什么样子,也隐约听说过黄徽的武管部成员,在校纪会内部已经算是地位很高,但是除此以外,我对校纪会其实并不了解多少。 曹云章解释道:“我是黄徽,紫徽比我要高两个等级,您应该知道,校纪会成员的身份等级可以通过肩膀上的徽章颜色来判断。” 说着,他指了指右肩处的黄色月牙状标识。 他接着又道,“等级自低到高分别是黑徽、红徽、黄徽、蓝徽、紫徽、银徽、金徽,外围成员统一是黑徽等级的,要成为红徽及以上就必须是正式成员才有资格,同时,武管和文管的分化也是相对于正式成员才有的概念。” 我有些疑惑,“这个我知道,只是有一点我很奇怪,照理说黄徽这个等级应该不算很高才对,为什么……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理解地点点头。 “这个其实很好理解,我们这一届的42位正式成员中,武管部成员有9位,其中级别在我之上的只有1位银徽,而文管部那边,虽然黄徽以上的有不少,但他们毕竟只是普通人,即便在世俗里有些势力,在我们修行者面前也不敢太托大,我们武管部的权力也没人敢图谋,正是因此,我一个黄徽的武管,在校纪会里却拥有堪比紫徽文管的实权。” 我摸了摸下巴,“我明白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那个银徽不出,你们两个黄徽就是老大,是这个意思吧?” 他笑道,“是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也不完全是。” 我有些意外,“不完全是?” 他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道,“这一届的文管部之所以被武管部压得这么惨,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我们武管部的银徽老大……她是从萧家出来的人。” 我舔了舔嘴唇。 “你说的是哪个萧家?” “还能是哪个萧家,就是那个萧家。”曹云章一说起他那个银徽老大,面对我的时候似乎又有点底气了,不由地略微挺直了腰杆。 我不以为意,“他叫什么名字?” 蓦然间狂风涌动! 是谁! 我心头一跳。 “萧氏门人萧春雪,拜见萧风少爷!” 我闻声看去,却是见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出现在我的身旁,单膝跪地着向我行礼。 “萧春雪……”我一边念着这个名字,一边看着她那似曾相识的侧脸,若有所思。
一阵风吹过,撩起她肩上的长发。 我眯了眯眼睛。 两步走到她面前去,我伸手拨开那缕遮在她脖子上的秀发……果然,那里有一个红色的“乂”字刺青。 我又在她那白嫩的脖颈上来回摸了摸。 她似毫无察觉般纹丝不动。 “对不起,让你跪了这么久,起来吧。” “是。” 她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迅速起身,微微低垂着头,自始至终目光都未曾与我接触。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阵。 “你就是曹云章说的那个银徽?” “是。” “没想到你是女人。” “是。” “我以为是男的。” 她沉默不语。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一开始就知道……我来迟了。” “无妨。” “曹云章对你有不敬,你可随意处置。” 我瞥了她一眼,“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杀。” 我回头看向被晾在一边的曹云章,却见此刻的他已是脸色煞白,面上的惊恐丝毫没有掩饰。 静默了片刻之后。 我微微一笑,“无需如此,我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多他一个也无关紧要……而且,我还需要他帮我办点事。” “扑通”一声,再一看,曹云章已是瞬间跪下,额头触地,“谢萧少不杀之恩,有何差遣但请吩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别说得这么严重嘛,”我看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既然华容道找你来对付我,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不知道他到时会是什么表情。” 曹云章低声说道:“我可以叫人录下来拍成视频,让您尽情欣赏。” “不用,我还没那么变态,”我又伸手指向躺在门外的那个死尸一样的人,“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一愣,想了想后道,“他与华容道在天台发生争执后,被打成残废,之前那十几个人都可以作证。” “很好,你去吧。”我满意地点点头。 曹云章离开后。 我再次打量了萧春雪一番。 “你认识萧春水这个人吗?” 她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果真认识! 我又等了会儿,见她确实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继续道,“这么久以来,包括在学校里,春水一直都跟在我身边。” 她猛然抬头! 我摇摇头,“不过今天是例外……你和她什么关系?” 她失神地看着我,“我……” “住口!” 我愕然转身。 “春水,你不是……” 春水站在我的身后,冷冷地看着我。 “你又贸然使用了神念之力,真是愚蠢至极!” 萧春雪?萧春水? 我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越看越觉得两人形神皆似。 “春水,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她不理我,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离开这里!” 萧春雪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而春水则是直视着我,丝毫没有要看萧春雪一眼的意思。 “离开这里!”她重复道。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朝楼梯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 春水走到萧春雪身边,两人面向相反的方向,并肩而立。 她缓缓转过头,沉默地看着萧春雪。 “等我。” 说完这句话,她迈开步伐,瞬间便是与她擦肩而过。 等她路过我面前的时候,我张了张嘴,却硬是没能说出话来。 再次看向萧春雪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她的脖子上套了一道无形的枷锁,那道枷锁跨越空间,跨越时间,将她与世隔绝,明明一步之遥,却让人感到一种远在天涯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