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青寒化道，姜乐葬剑
响亮呼喝回荡白帝城中，展剑台之上，剑气纵横，不管是入门弟子，还是修行弟子，俱是精神抖擞，眼中斗志昂扬，苦练剑术，仿佛数月前发生在白帝城中的大战，并未给他们造成任何影响，白帝城依旧是白帝城，超然物外，不理红尘种种。 而在这繁华背后，却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哀伤。 白帝城后山，幻心石林，经过一场大战，早已是面目全非，石林崩塌，乱石嶙峋，地面更有深坑出现，裂缝道道，一眼看去，尽是惨烈景象，而在惨烈之中，还弥漫着一丝悲痛。 掌门青素真人，除却青云真人之外四大长老，四位执事弟子，以及明云明武明玉，悉数在场，他们神色悲伤，静静望着身前，盘膝而坐，苍老的不成样子，头发雪白，皮肤如同脱水老树，沟壑纵横的老人。 望着青寒真人如此模样，姜乐苍白脸色，竟是又白了一分，眼中浮现nongnong挣扎以及愧疚之色，若非他肆意妄为，毁去风铃石柱，魔仙华峰便不会破封而出，青寒真人亦不会为救众人而苦战，最终身受重伤，白丹长老尽力救治，依旧回天乏术。 一饮一啄，自有因果循环。 “青寒真人……” 掌门青素真人甩动拂尘，微微开口，然而刚要说话，却是不由停下，竟是无话可说。 “咳咳……掌门真人勿要如此，生老病死，本是天道至理，我辈修士，朝闻道，夕可死，青寒能活这般长久，已是无憾，唯有一事，青寒放心不下。”青寒真人说道。 “青寒真人请说。” “青寒自入门以来，直至成为长老，便一直守护后山剑塚，如今青寒寿元已尽，却是无力行事，望掌门真人另择门人弟子，守护剑塚，莫让诸位白帝城先辈英灵受扰。” 闻言，姜尘众人不由鼻子发酸，心中莫名出现一丝哀伤，望向这位风烛残年老人的目光，充斥着nongnong敬意。 掌门青素真人轻甩拂尘，沉声道：“青寒真人放心，青素自当安排妥当。” “如此便好，青寒此生，再无遗憾。”青寒真人苍老脸上浮现一丝洒脱，满是褶皱的手掌中，浮现一柄绽放灵光的仙剑，而后青寒真人轻轻一推，将仙剑引到掌门青素真人身前。 “白帝城十大灵剑之一，承影无相，自青寒入门，便一直相伴，如今青寒将死，却是万万不能将其待在身边，唯有交托掌门真人，另择明主。” 掌门青素真人伸手，握住承影无相，这柄灵剑似是感应到主人将死，陡然吞吐剑芒，绽放无量神光，无形无相的剑身，竟是凝聚出实体，通体碧绿，锋芒毕露。 吟。 清越尖鸣直冲九霄，带着nongnong悲意，仙剑有灵，为主而殇。 此情此景，姜尘早已不忍再看，微微转身，背对着众人，便在此刻，耳边陡然传来众人惊呼，姜尘身体一抖，缓缓闭上双眼。 青寒真人的身体在发光，如同一****日，光明璀璨，堪与日月争辉，他的生命走到尽头，在最后一刻极尽升华，绽放修士一生最为耀眼的光芒。青寒真人缓缓闭上眼睛，他神态安详，洒脱无憾，身体随着光芒迸发，而慢慢消散，化作漫天光点，融入这片土地。 生前守护后山，死后也要与其相融。 “行礼！” 掌门青素真人握紧承影无相，微微屈身，朝着青寒真人化道之地，深深一拜，众人也神色肃然，诚心行礼。 “姜尘！” 听闻掌门真人呼唤，姜尘踏步上前，屈身行礼，神态恭敬道：“姜尘拜见掌门真人……” “青寒真人化道，生前所托，想必你已听到，四位执事弟子中，唯有你未曾掌剑，故而，这柄承影无相，便托付于你，望你不要辜负青寒真人苦心，执剑行侠仗义，维护天下正道。” 姜尘微微一愣，而后再度行礼，道：“掌门真人爱护之心，姜尘自当铭记于心，然而，姜尘不会用剑，此等神兵利器，在姜尘手中不过明珠暗投，请掌门真人收回，另选贤能。” “胡闹！”白丹长老厉喝出声，气的白胡子一翘一翘的，怒道：“白帝城身为剑修仙门，门下弟子岂可不会用剑，我等剑修，若手中有剑，自可威能倍增，战力无双，况且承影无相乃是白帝城十大灵剑之一，非寻常神兵所能媲美，不可轻率行事，三思而行……” “姜尘，是否心意已决？”掌门真人再次询问道。 姜尘目光坚定，朝白丹长老投去歉意目光，掷地有声道：“姜尘心意已定，望掌门收回此剑。” “哼，朽木不可雕也！”白丹长老冷哼一声。 掌门青素真人亦是微微摇头，叹道：“罢了，罢了，心中有剑，便是手中无剑，并无差别，竟然姜尘无意此剑，唯有将其葬入剑塚，静待贤能之人。” 剑塚就在幻心石林之后，乃是葬剑之地，凡白帝城门人，将死之际都会将其仙剑，葬入此地。白帝城传承万载，自是历经沧海，空旷的平地之上，密密麻麻的土包，一眼看不到尽头，数不胜数。 “这里每一堆土之下，便是葬着一位白帝城先辈……” 掌门青素真人幽幽说道，他语气缥缈，慢慢传荡而开，游离天地之间的英灵似有感应，凭空起风，微风拂来，有呜咽之音响起，似是先辈在诉说无尽的哀伤。 掌门青素真人缓步上前，找到没有土包之地，便欲将承影无相埋葬于此，一道身影出现在身前，掌门真人凝神一看，只见姜乐屈身行礼，跪在地上，语气低沉道：“掌门真人，可否由姜乐来葬剑？” 姜乐此举，着实突兀，掌门青素真人微微讶异，身后众人也露出疑惑，唯有姜尘，目光深邃，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静静看着，并未言语。 “你可知替人葬剑，便是承恩于人？” “姜乐自是知道，但姜乐无悔。”姜乐仰头，轻轻说道。 掌门真人微微摇头，道：“青云真人此前未曾收徒，门下仅有你一人，若是你承恩青寒真人，便要肩负青寒真人身前重托，守护后山剑塚，灵剑阁之事，便与你再无瓜葛。” 白帝城五大长老，灵剑长老青云真人唯有姜乐一名亲传弟子，若无意外，青云真人之后，便是姜乐继承灵剑长老之位，可此时，姜乐竟是要替掌门真人葬剑，一旦他接下此事，便要一手接过青寒真人身前重托，这跟之前赠剑姜尘，截然不同。 “请掌门真人应允！”姜乐固执道。 “姜乐……” “掌门真人，便将此事交给姜乐吧。”姜尘开口说道。 “姜尘师弟，你怎可如此轻率？”身边明青众人，神态急切，连忙劝道。 姜尘微微摇头，看了姜乐一眼，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掌门青素真人微微苦笑，再无他言，将承影无相递到姜乐手中，姜乐双手托着承影无相，缓缓来到葬剑之地，他并未借助外物，而是直接用手刨土，尖锐石子刺破手掌，一时间鲜血流淌，竟是将四周泥土染成血红之色。 见状，众人齐齐动容，却是无人说话，更无人劝阻，因为他们隐约有所猜测。 “痴儿！”掌门青素真人摇头，轻轻转身，道：“青寒真人含笑而逝，并无任何怨恨，如今遗憾已消，前尘往事，因果循环，自当烟消云散，逝者安息，生者当好自为之，勿要沉溺其中……”说完，掌门青素真人便离开剑塚。 四大长老紧随其后，唯有几位十二代弟子目光闪烁，望着姜乐目光充满异样，明青见状，微微摇头，道：“此事已了，大家自行离去吧……姜尘师弟，你……” “大师兄先行离去，姜尘还想呆一会……” 明青点点头，带着其余人离开，等众人走净，姜尘这才来到姜乐身边，望着他双手伤双手伤痕累累，血流不止，心中浮现一丝怜惜，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伤药，给他敷上。 “哥……” “记住掌门真人所说，逝者含笑而去，恩怨情仇，早已烟消云散……既然你葬下此剑，日后这后山剑塚，便由你来守护，你便在此好好反省……” 望着姜尘身影远去，姜乐眼中水光闪现。一面青铜古镜浮空而起，而后乌光汇聚，缓缓浮现一道婀娜倩影。 “姜乐，是否心生悔意，后悔救我？”小冉低着头问道。 姜乐微微一笑，道：“姜乐早已说过，为小冉，姜乐生死不顾，此番所为，青寒真人因姜乐而亡，姜乐罪孽深重，自是悔恨不已，但姜乐从未后悔相救小冉……” 小冉虚影猛然抬头，娇艳容颜之上，绽放绝美笑颜，她微笑着，凝视着姜乐，眼中神采几乎要凝成实质。 “不过可惜，纵然如此，依旧无法让小冉脱身……” “有你相伴，小冉已是极为满足，能否脱身，已无关紧要。”小冉笑着说道。 “但姜乐却想见见小冉真实模样……” “有何好见，无非一双眼睛，一张嘴巴，跟常人无异……”小冉漫不经心道。 “岂能相提并论，魔仙华峰本源既然无法让小冉脱离铜镜，姜乐自当另觅良机，姜乐听闻八大门派之八极神器，有造化之功，神鬼莫测之力，或可助小冉一臂之力，待姜乐将琐事处理妥当，便向师尊请命，下山求助八大门派……” “八极神器？！”小冉眼中闪现异样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