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〇章 追思
明月初升,照耀得山间景物清晰,比地球上的月亮的光芒更亮好几倍。 菲武大陆的人们,习惯了把长夜时节里神月升空的时间段当作白天来过。 在清亮的银色月光下,钟义背着丈母娘,带着神马踏上了征程。 他们只能走6个钟时,而在6个钟时之后,月亮将会西坠,他们就还得找地方栖息。 这一走,锦芸才算知道钟义真的没有骗她,钟义是真的不知道山间的路径,他就是摁住一个方向前行,见山翻山,见水趟过。不论前面有多难走,这一人一马都能设法渡过。 其实钟义这样走,却是比走那路径又快了许多,直线距离嘛,只要走得通,就肯定要快。 4个钟时过去了,他们已经走出了不短的一段距离。 旅途寂寞无聊,丈母娘聊了些话题之后觉得无趣,突发奇想,要求钟义给她唱首歌听。 钟义正也觉得无聊,却没有答应锦芸的提议。 跟丈母娘聊天,的确是挺压抑的一件事,聊的浅了,她嫌敷衍了事,聊的深了,就难免气氛暧昧。真还不如一个唱歌,一个听歌,彼此相安无事。 可是,钟义没有唱歌的心情。 唐碧云的噩耗,他不会这样快就忘记。纵然为了流君,为了其他朋友,他会坚强地活下去,却也不能立即就有了放歌的闲情。 丈母娘理解不了钟义的心思,她觉得钟义对她有成见,所以就威胁道:“这样一点事你都拒绝我,你还想不想找回流君了?” 这一招比什么都好使,钟义服了。 “好吧,我唱。” 他唱歌一向讲究应景抒情,仰头看了看天上过半了的明月,脑袋里把记忆储存下来的地球歌曲,凡是跟月亮有关的都搜索了一个遍,却是没有一首合适的,那些歌都表达不了他现在的心情。 所以他沉默。 “唱啊!”观众兼评委的丈母娘急了。比花钱买了门票却听了假唱的粉丝还急。 “没有合适的歌。”钟义闷闷不乐地说道。 “那你现在编一首来唱啊。”丈母娘觉得作词作曲都很简单。 锦芸的话倒是提醒了钟义。是啊,总翻唱地球那些歌星的成名作,时常会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卑劣,若是自娱自乐也就罢了,唱给别人听却不说明原作者就不好了。 比如教给凤琼妹子那首《最炫民族风》,就算收获了千百人的赞誉,可是这心里边不是滋味啊,唉,要脸就会觉得内疚惭愧,这个没办法。 一阵微风迎面而来,山间的气息清新怡人,钟义有感,即兴唱了起来: “如果,你已经远去, 你能否,感受到我的心情? 今夜的月色很美,月光下风儿轻轻。 如果,你还没忘记, 你能否,记起你我的约定? 草原上骐羊成群,苍穹下牧草青青。 如果,你还能看见月光,月光就是我的思念, 如果,你融化在凤儿里,风儿里有我的叮咛。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替你承受, 如果,一切可以从头,我不会孤身独行…孤身独行…身独行…独行…行……” 这首他即兴创作的,词曲唱三合一的歌曲,倾注了他对唐碧云的思念和追忆,他苍凉浑厚的嗓音在山间传了开去,远处群山也为他回应。 佳娃主脑不失时机地整合了他的音频,让这首歌充满了神听杀神,佛听杀佛的无敌感染力。 唱到后来,钟义本人自然是泪流满面,而锦芸也被他唱的心酸不已,若不是泪腺中毒失去了功能,她的眼泪只会比钟义流的更多,而且她绝对会失声痛哭。 此时此刻,锦芸悔得肠子都青了,让他唱什么歌啊?这滋味太难受了,这感觉叫做“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她这一天已经经历了两次这种情况了。 第一次是面临受辱之时,悔恨加绝望,想要落泪,而这一次,却是被钟义的歌声给催眠了,这一次比上一次想哭千百倍! 何止锦芸,就是神马都哭了!一边哭还一边用脸去摩擦钟义的胳膊,碰得钟义身后的椅子也跟着晃动。 佳娃主脑的催眠作用是环绕立体全方位无死角,这悲伤的情绪蔓延在两人一马之间,竟是谁都拔不出来。 钟义唱完了一遍,又唱第二遍,第三遍,没完没了的唱,没完没了的哭。唐碧云,我还没能来得及爱你! 锦芸虽然难受的无法忍受,却被催眠得不知开口制止,当然神马也是一样。
直到月亮落了下去,大地重新陷入黑暗之时,神马踢断了一根树根,发出一声脆响,钟义才清醒过来。 不能再往前走了,钟义能走,神马不行。 他们就在这座小山的山坡上,就地安营,钟义在地上铺了一张兽皮,把锦芸放了下来,让她躺下,然后又用另一张兽皮给她盖了,这是他携带的仅有的两张兽皮,丈母娘享受了最高待遇。 “咕噜……”钟义刚给锦芸盖上兽皮,就听见她的肚子在叫。她虽然全身动不了,但是坐在椅子上被人背了这么远出来,也是极为消耗体力的,她早已经饿的不行了。 “钟义,我饿了,也渴了。”锦芸很郑重地宣布了这一事实。 我知道你饥渴了,渴了还有办法可想,可是这饿了怎么办?你这样怎么吃啊?除非用填鸭喂食法了,可是这能行么——用一根棍子往食道里捅,把食物捅到胃里去,不用说,这对人类不适用。 思来想去,好歹算是有了办法,钟义找来了一只竹子,做了一个竹筒,把身上带的rou和刚刚采集的菌类植物放进竹筒里,又灌满了山泉,然后生了一堆火,再用手拿着竹筒放在火舌舔不到的高度去慢慢地煨。 竹筒被钟义封得很严实,倒也没有香味飘出,篝火猎猎地烧,锦芸的肚子咕咕地叫,神马借着火光在四周寻找嫩草。 “你的手不怕火燎么?”锦芸躺在地上,眼角余光看见了钟义的动作,故有此问。 “算是吧,从前干矿工的,手上皮糙。”钟义只能这么解释。 锦芸心知再皮糙rou厚也是怕火烧的,不禁心头感动,却不想表示出来,所以转移话题道:“那首歌是你自己做的么?唱的我心都碎了。” 钟义冷冷道:“那是唱给你女儿的,你心碎什么?”虽然他明知道佳娃主脑的催眠功能,却是不想让锦芸误会半点,这话等于是在说,我这感情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锦芸心说是啊,我心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