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心之扉(上)
第一百零七章,心之扉(上) 大荒地底,哀亡古城,石碑上刻着的“沙国”二字,承载了不知多少春秋的悲苦寂寥。 然而,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一头充满灵性的小青年,一人一牛漫步在这被沙土掩埋的地下古城中,追寻着那一曲曾在大漠中听得梦幻之乐。 【……乱,是烽火诸侯戏……】 “……在哪……在哪儿?歌声的源头?!”少年焦急的向着歌声之源奔去,全然不顾自己已深入这地下古城。 “哞——”小牛犊不急不慢的跟随着。 【……战,是英雄少年剑……】 脚步,愈行愈急;歌声,愈来愈近。 “哇啊——!?” 突然,脚下一空,竟是滚落下一处阶梯,但不知怎的,慧眼少年却愈发感觉到,自己已接近自己的目标。 “哞……”小青牛眼见少年滚下石阶,不由无奈似的鸣叫一声,亦不慌乱,慢斯条理的跟上前去。 随着一声落地闷响,少年人总算着地了。虽说这一番折腾是浑身痛苦,险些要了半条命,但好在还是无性命之忧。 只是,一道微微的亮光,出现在了眼前的不远处…… 【……踏天高歌世无仙,一曲红尘不知数……】 歌声,已然近在咫尺…… 借着微光,一株地底巨树,赫然映入少年人眼眶。而那微光的源头、歌声的源头,皆在巨树之上的那一道……倩影。 “!?” …………………… 东陈紫山,六剑楼阁。 傲尘默然屹立于这绝山之巅,遥看东方的故国——但,无边的云海总是遮掩着下界的变迁与苦乐,将窥望红尘的好奇,无声掐灭。 风,静静的吹,拂过少年黑白相间的发丝;水,泛起涟漪,将少年的倒映化为模糊。 “……” 不知何时起,常常逗留于紫山之巅的人不再是秦昆,而是这位总是带着傲然的少年剑客。与之相反,剑心少年则不再日夜练剑,倒是常呆在示剑阁中品阅古书。 至于,眺望东方的人儿,他的心又在思索着甚么? 是正在逐步酝酿的东陈之乱,还是自己的宿命之敌?不知晓,这个男人的心意或许唯有他自己清楚。 亦唯有在眺望故国之时,这个男人才会露出这般深沉的神情。 然而,恰在此时,一番欢快的脚步,带起一阵铃铛脆响。不需多提,这紫山之中,会有这般动静的,唯有叶可凡哩。 “……”傲尘早有察觉,却并无太多兴趣留意。 一登上山巅,叶可凡忙提着一栏食盒赶将而来,却意外见遥看东方的傲尘,一时间倒愣了神:“昆……欸,傲,傲公子……?” “噢……是秦昆的小妖仆?”淡淡一声轻语,傲尘倒是明知故问,遥望东方的锐利眼眸,竟出乎意料的投向了这位突来的“小角色”,好似勾起了几分无聊之际的兴趣。 至于叶可凡嘛,自然是颇感尴尬,这一栏食盒是董叟吩咐送来的,但女孩儿原以为是自己友人在此练剑,却不想是这位来自陈国的少年剑客。 说来也是,自秦昆服下百世无情之后,二人便少有接触,本来亦是抱着试图缓和与友人之间疏离的心思,但亦因少有接触而不知晓秦昆近期的习惯,一听董叟是说送至紫山之巅便下意识认为是送于秦昆。 “……呃,原来是傲公子啊,哈,哈哈……”一番干笑,对于这个总以傲然待人的傲尘,小狐狸亦是颇感惧怕。 惧怕着那双好似能够洞察人心的锐利眼眸…… 秦昆能够觉察到小狐狸隐藏的真相,是因为那颗被冰封的剑心,有着绝对的冷静与冷血,能够毫无情感的判断记忆中的一切。 但傲尘却截然不同,虽只是觉察到小狐狸的与众不同,但单单只是依靠所谓“直觉”。而女孩儿对他的莫名畏惧,或许便是源自这份惊人的“直觉”。 这,正是这个男人真正可怕的地方…… “……那,那我放这儿了。”叶可凡放下食盒,有些心虚的向后挪步。 和这个全身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家伙相处,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没来由,小狐狸这般想道。 “……”无声间,这个傲慢的男人,却露出了他一贯的戏谑冷笑,好似在嘲弄眼前的人儿。 欸……咽了一口唾沫,叶可凡缩了缩脖子,正欲回身离开之际,女孩的脚步却生生僵住…… 僵住,这一刹那,全身皆是僵硬如铁。 惊愕的冷汗自额间冒出,一张小脸顿时青白不定,名为恐惧的情绪,在心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冰凉的剑锋,不知何时已触到了小狐狸的脖颈。 欸……?! “欸?!?!”惊呼一声,
“小狐妖,我对你有几分好奇。”带着那份孤高的冷笑,傲尘手中的剑似乎又贴近了一丝,拿捏恰当又令人胆寒。 “……傲,傲,傲公子,你、你、你……”你搞毛啊!? 感受着剑锋上传来了金属冷冽,登时吓得不轻,却又始终搞不明白这个喜怒无常的傲尘究竟是何用意。 这绝对不是玩笑,因为,即便是小狐狸亦能清楚的感觉,到背后之人那股并着些许好奇的杀意。当然,显而易见,这份好奇绝非出自善意。 “傲、傲公子,你……你想干什么?”我问候你祖宗!心中骂的七窍生烟亦无多用,面上倒是先服了软。 “噢?不过是试试我剑有多快罢了。”好似玩闹般的戏语,实则却是杀意满满的威胁,少年剑客的脸庞上,那一抹冷笑愈发浓重。 试个毛线啊!?暗暗腹诽怒骂,小狐狸却半点亦不敢反抗。这个男人的剑,绝对不会因为如今这副女儿身而迟钝。 然而,一声寒声质问,却一语命中小狐狸的心结:“……哼呵,我只想知晓,你……究竟是何人,接近秦昆又是何目的?” “……!?” 惊骇,莫名。 ……………………………… 东陈梁都,徐府深阁。 有道是“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这东陈第一大学士的府邸,确实是非同凡响,既无金碧辉煌,亦无美人佳丽。有的仅仅只是百木花草,鸟鸣檀香,琴瑟悠奏,但见万卷诗书,竹楼藏经,不论布局抑或实感,皆是颇有一番雅者风味。 此间的主人,正是大学士徐道,而徐府亦因徐先生之盛名,而在这纷乱的东陈大地上,如仅有的净土般教人不由感叹——或许,此间乃是东陈最为安逸之所。 此时此刻,一位儒衣少年负手渡步于楼阁之中,手中只捏着一张薄薄的信纸。然而,正是这张看似寻常的信,却令这位东陈贵公子欣喜若狂。 “……还活着,还活着!!”口中喃呢着同样的一句话,可那种年少英俊的脸颊却掩不住心中无法遏制的狂喜。 而阁中案几之上,徒留一件已拆封的信封,其上除却留下“徐东旭亲启”五字之外,唯有一方刻有三爪金龙的朱砂赤印,“天地大同”四个刻板大字款款落于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