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世无仙
第五十三章，世无仙。 无双剑气自六剑楼阁内怦然而起，恰如冲天飞龙，直上云霄！ “？！”秦昆本是驻足远望那位因复仇而绝望的断氏小少年，体内勃动的剑心似颇有感触，然而，心绪尚未平复，无双剑气却轰然爆发，不免猛然一惊。 是的，惊天地泣鬼神般铮然可怖剑气，裹挟绝杀无情之剑意席卷整个紫山绝巅，本该翻腾不息的波澜云海骤然被剑气推散无踪，方圆之内再难见一缕云雾，足教天地为之色变。 “呀啊？！”叶可凡突然间只觉心惊神惧，犹如于生死间游走，立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额间尽冒冷汗。 许是压云斩天的无双剑气太过凌厉，在这紫山之巅上所有的生灵，心生幻象，如遭百剑穿体，撕心裂肺！ 锵——！！！ “无双神剑”化作流星银龙，一剑西去，转瞬间于天际划过一道耀眼光华，迸发出破空尖啸之声，向尘世宣告，它的锋芒仍是惊天动地。 至此，尘世亦将因这一剑，而剑惊天下！ “那……那是！？”许是这一剑神威声势可惊日月，即便是那心似绝望的断惊觉亦不免为之吸引。 ……………… 紫山崖下。 清晨初过，露水未干，山下倒是一片盎然景色，颇显几分怡然，与那紫山绝巅脱尘若仙之境全然不同。 自西东来，一路跋山涉水的师徒三人仍在苦留于此，似是尚无万全之策。 锵——！！！ 蓦然，一剑惊天，恰如银龙飞星，于天际留下一道绚丽光华，徒留一声仿若自天而来的破空尖啸。 师徒三人立时惊觉，不禁抬首望天，却一时惊然。只见终年将紫山绝巅包裹于其中的云海，竟刹那间被驱尽，那如天柱般屹立的东陈紫山之真容亦展示于世人眼前。 然，势若万钧雷霆的无双剑气却亦随之袭来，直教两位弟子肤体一寒，冷汗连连；那黑衣男子脑海中似有一道惊雷划过，立时想通其中缘由，饶是宗师气度亦不禁神色一变。 “……四弟。” 言未毕，身先动。 本是静心思绪，以求一破紫山剑阵的黑衣男人，突然疾步登前，竟突然欲力闯紫山！？ 不单是教两位弟子措手不及，亦让他们本能的跟上前去。 …………………… 紫山之颠，六剑楼阁。 飞剑惊天，一剑西去，实是旷世之神通，足教天地色变，万灵骇然。 剑心少年亦不例外，心海间波澜惊骇，实难平复。 他并不知晓那一记飞剑究竟去往何方，然那股绝世无双的剑气纵横，却十分熟悉。不错，仍旧是超越他所认知，亦是他所追求的不世力量。 “昆，昆哥儿……” 小狐狸面色如纸，眼眸间尽是恐惧，拉耸着狐耳狐尾，显然被这惊天一剑所惊。叶可凡不似自己求剑的友人，这般可怕的力量，实在教她心神皆惧。 变身女孩满是惧意的呼唤，将秦昆自震撼中惊醒，赶忙扶起早已吓得四肢发软的小狐狸，慰问道：“怎么样？” “没，没，没事……”分明已经口齿不清，双眼通红，大有嚎哭一场的架势，叶可凡却仍是强作镇定。皆是友人的扶持，小狐狸勉强起身，结结巴巴的问道，“刚，刚，刚刚那是，那是什么？” 显然，剑心少年亦不知晓，但无疑，那股无双剑气的的确确乃是自家师尊，天下第一剑客王远征所有。 “好可怕的力量。”话虽如此，然语调间却满是希冀。 叶可凡一手扶着墙壁，闻言不由咽了咽唾沫，暗道：昆哥儿以后若是也有这样的神通，我迟早得被吓死…… 闲话不提。恰在此时，紫山老仆董老却缓缓而来，对于先前那轰然而起的剑气甚是平静。 “少主。”董叟拱手作揖。 “董老多礼了。”秦昆平复心绪，亦善意答道。董老虽是仆从，但即便是王远征亦不曾怠慢，少年人自是待之有礼。 董叟总是那般和颜悦色，轻抚长须，倒亦有几分仙风道骨，如长者般凝望着这位紫山新一代传人，言道：“少主，剑主命老朽请您去往‘示剑阁’。” “六剑楼”取“紫山六剑”之意，故而亦分六层，这所谓“示剑阁”乃是历代紫山少主修行研习之所，亦为紫山剑主传道授业之用，于楼阁第三层中正中央。今日王远征传唤剑心少年来此，用意明显。 “我知晓了，多谢董老。”一收杂念，秦昆轻施一礼。再多望了一眼身处六剑楼外的那位孤独少年，心有不忍，但旋即又提剑欲离。 “少主言重了。”老人抚须轻笑，甚是喜欢。 小狐狸不明其中缘由，况且先前惊魂未定，亦不曾细想，只是挠挠后脑，暗道一声奇怪，不过似乎与自己无关，故而嘟嘟嘴便说道：“昆哥儿，待会见。” 然而，似乎早有安排，董老头却蓦然说道：“欸，小丫头，你随少主一同去‘示剑阁’，须服侍好剑主与少主。” “啊？！”听得这番话，叶可凡登时大惊。自打来了紫山，她便没遇上好事，对于自己所谓的“主人”王远征，更是又惊又怕，现在叫小狐狸去服侍，简直是要她的小命儿唷。 “我，我，我去干什么啊……”心里发虚，小狐狸哭丧着小脸。 董老头仍是那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对于女孩儿的疑问，却是不答，只是对秦昆道一声告退，便自顾离开。 两位异域而来的少年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秦昆神色淡然，安慰道：“不要太紧张，走吧。”言罢，抬步而去。 “等，等等我！”没奈何，小狐狸只得苦脸跟上。 至于尚在六剑楼外，孤单无助似的小少年，秦昆纵然不忍，却不曾有所劝慰。即便是局外之人，亦感觉自己的师尊虽似无情且不顾断惊觉感受，然实话实说，这般决断确有长远之见。 年幼的手，不应沾满鲜血，更不能去挥舞复仇的剑，否则终将误人误己。 话归正题，小狐狸跟着秦昆一路往“示剑阁”而去，行至阁前，便可闻到淡而清新的檀香，显然，早有人在此等候多时。 推开木门，却赫然见得一抹赤袍身影傲立其中，二人委实一惊。 赤袍？究竟是何人？ 定眼一看，更是大为吃惊。但见，素衣其内，红袍加身，恰如满江红，然额间倒竖一道赤红剑痕，眉宇间与秦昆颇有几分神似，本因内敛的无双剑气于其周身若隐若现，不错，正是“天下第一剑”王远征。 古时，百色之中，唯有黑红为尊。分别不过片刻功夫，缘何这位孤高的剑客突然换上如此意味鲜明的红衣袍？不过，相比之前，此刻反添绝世无双之凌厉气息，宛如一柄藏锋多年的圣剑终于洗尘去旧，再显不世锋芒！ 前文曾言王远征初见秦昆叶可凡之时，犹若可断天地日月，乃至时空的圣剑。那么，今时之孤高剑客，方是真真正正的“绝世无双”，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剑”，锋芒毕露的剑中之圣！ “你来了。”又是这句话，初见之时这般说，如今亦这般说。 “……？！”剑心少年亦是惊然，但好在心性沉稳，闻言立时缓神，行礼答道，“弟子来迟了，不知师父有何吩咐？”言未罢，却不经意间瞥见其师手中提着一个未曾收剑的剑鞘。 这是“无双神剑”的黑木镶金之鞘，此世间唯此一副，而本应与之绝配的神锋却不翼而飞。如此说来，先前那裹挟着无双剑气而一剑西去的飞剑，正是“无双神剑”。 只是，将无双神剑一剑西去是为何故？ “你安顿于紫山已两日，本该于今日晌午，为师传授你修行之道，然一位故人不请自来，故而这修行之道便于此刻传授罢。”鲜红的衣袍披在其身，孤高的剑客淡然而语，在其轻描淡写的言辞，对于秦昆而言，却是惊天之喜。 是了，修行之道！能够改变命运、得到保护友人之力量的修行路！ “……！？”纵然仍旧默然无声，但少年人的眼眸间却燃起熊熊火焰，这是对绝世无双之力量的狂热与希冀！ 行师生礼仪，秦昆立时单膝跪地，静待师尊的妙语。 修行之道？小狐狸乍听这一词汇，也不禁一怔。不过，见得友人又忽的下跪，蓦然记起自己今时之身份，纵然万般不情愿，却仍是果断跟着友人下跪行礼。 所谓修行人，皆为超越常识的非凡人，自来到这方世界后，又何尝未体验过这班超脱凡尘之人的可怕与神奇。是了，自己的友人，如今亦将踏上这条注定不平凡的道路，一条或许将直通天地的“登仙道”！ “所谓修行之道，你可知其一二否？”王远征仍旧孤高直视着自己的弟子，漠然的眼神，无喜无怒，心如止水。 “不知。”既无遮掩，亦无犹豫，手握“虹方”的少年人只是诚然而语，正如他体内勃动的剑心，铮然无瑕。 早有预料，若是并非如此回答，反教王远征诧异。 “古语云，‘凡九窍者皆可成仙’，所谓‘成仙’，即修行之初衷本意。”剑客周身躁动的无双剑气愈渐平静，恰如他此刻淡漠的语调，“世人皆凡尘，欲超脱物外，是故方有‘修行’一说。” “吸天地灵气，采日月精华，脱凡去尘，修真本我，以窥仙人之境界。此为‘修行’之初。”剑客淡声而谈，又似讲述悠古之事，不禁教人为之全神贯注。 “……？！”不提秦昆注目倾听，全神贯注，反倒是小狐狸对此亦是难得的出神留意。 “然，大道三千，各有乾坤，窥其一窍，便可脱胎换骨，超脱凡人。修行之法虽分支百态，却皆以‘修真本我’为心，是故，所谓修行一道，自当以‘心’字为基。” “心？”不消说小狐狸懵懵懂懂，便是秦昆亦有所困惑。 心字，自古以来，不论是星河彼岸的故乡，抑或如今这片传奇天地，这个字眼所象征的，永远不单指身体的某处器官，反倒有诸多深意，教无数人为之沉思。 “……”许是不喜人吵闹，孤高的剑客只是投来冷漠一瞥，直吓得叶可凡心神一寒，不由咽了咽唾沫，赶忙捂住了嘴儿。 “以‘心’为本，修真本我，自成求道之方寸灵台。故而，修行之道，初分为‘灵台道心’之境界。” “灵台……道心？” 生僻的词汇，然于佛语之中，所谓“灵台”、“方寸”亦皆为“心”也。 剑客接道：“既明本我道心所向，需吸摄天地精华，于躯体之内自成周天循环，天、地、命三神聚首，取三三不尽，生生不息之意，淬体强身，炼神归元。此又为‘三神玄关’之境界。” “三神归元，自观灵台，念久定神，心象聚形，是为‘灵台道宫’。道宫成，而三神归阴阳，自灵台道宫之内胎化元婴，始分阴阳双神。统称其为‘道宫双神’之境界。” 三神？道宫？元婴？ 愈听愈玄，小狐狸亦是暗暗咂舌不已，初时还尚有些懵懂，如今却是完全不明其意哩。与之相比，秦昆则是心神专注，纵然有所皱眉疑惑，但却并非全然不懂。高低立判。 “古云，‘朝闻道夕死足矣’。对于修行人而言，却非虚说。一朝彻悟，方可‘天人合一’，感天道循环之所在。此乃大修行人之初，‘金身法相’之境界。” “‘一步雷劫半步仙’。金身极尽，元婴阴阳合一，成就元神所在，然至此天地俱惊，神雷自引，故号称‘雷劫’境界。凡触及此境界者，皆为当世‘大修行人’也！” 剑客的话语，就此一顿，却教贯注倾听的秦昆不由恍然。 是了，这便是“修行道”！ 剑心少年的思索，却不曾断绝：“……师父，既然‘雷劫’号称半步仙，修行本初亦为求仙，那可有‘仙’？” 巧妙的问题，却非凡人所能回答。 “……”王远征似乎对此有所在意，初闻弟子这番询问，亦不免多留意秦昆一番。况且，‘天下第一剑客’，又岂是“凡人”？ 但听其言道：“‘雷劫’之上，号称一步登仙，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谓之‘登仙’境界。” 仙？登仙？世间，真有所谓“仙神”？！小狐狸心中万分诧异，毕竟几番奇幻经历，早教她对于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辞，亦有所承受之能。 “世上真有仙人？！”剑心初铸，本该淡然如止水的仗剑少年亦不由惊异。 然而，始料未及，王远征却蓦然答道：“……不，世无仙。” …………………… 战义盟总坛，十方校场，天下英雄尽汇一处！ 为何？只因一个号令天下江湖道的男人。 不错，便是那个置身中原江湖权力之巅峰的男人，东方无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