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陆尘潇感觉到自己不断破碎又重组的三观,又一次遭到了外部的攻击。虽然心底很清楚,那位黄泉脉的小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其中的主因绝对不是他可陆尘潇仍旧是无法摆脱这种微妙的对号入座感,一言而定天下事 就是这方式以及这内容,实在是让人感觉不到兴奋。 而因此,一直看似雷打不动的苏婴,终于被这件事情惊动了。 陆尘潇一点也没有诧异,如果现在苏婴还没有一点反应的话,那么他以历代魔主的威信拉来的这批打手,很快就会因为“认为苏婴是只纸老虎”而散去。无论苏婴这么做有什么深意,这样的局面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很快,苏婴就派来了侍卫,邀请陆尘潇前往主殿一行。 陆尘潇对着引路的侍卫点点头,让其在前面带路,说实话,陆尘潇相当诧异的是苏婴并没有用枷锁来迎接他,相反,这是迎接上宾的礼节无论夺舍前还是夺舍后,陆尘潇都很有自知之明,他对于苏婴,可称不上贵宾。 但陆尘潇若是能猜得到他的想法,苏婴恐怕也不能称之为历史上最莫测的那一位魔主了。 他跟着侍卫,一路飞花拂柳前行,很快沿着一条相当僻静的小道,走到了后面的一间寝殿来。门窗都关得很严实,陆尘潇刚一推开门走进来,就被一股味道浓重的熏香铺面而来他吓了一跳,然而仔细分辨了一下其中药材,发现只是静心凝神的,这才放下心来,走了进去。 陆尘潇不由自主地暗笑他最近真的是乱七八糟的传闻听多了,以至于遇到事情了,真的把自己当做“万人迷”了。 房间不大,里面只有苏婴一个人,这位青年今天罕见的换下了那身翠绿色的长衫,换上了一件黑底金边的长袍陆尘潇看着这件衣服,就觉得自己眼角在抽搐苏婴背对着陆尘潇,一件法宝被他祭出在半空,四周,数量庞大到可怕的灵气在流淌着,从苏婴身上倾泻而下,灌入那件法器之中。它就像是一个黑洞,将四周的灵气涓滴不剩地吸纳了进来。 陆尘潇对那个法器也很熟悉,他虽然不曾“亲眼”看到,但是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传说。 那是河图洛书。 苏婴显然是在用河图洛书推算。但他究竟在算什么,陆尘潇却有些难以猜测,简单的修炼之法,并不需要这么多的灵气,而更加高级的紫云观已经用漫长的时光证明,河图洛书在推算成仙之法的方面,没啥用。 虽然心底有些好奇,但陆尘潇也清楚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垂手做礼道:“见过魔主大人。” 苏婴没有理会陆尘潇,他仍旧专注于使用河图洛书推算但很快,河图洛书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哀鸣,炸雷声响起,一道金色的闪光劈向苏婴。专心致志在使用法宝的苏婴躲闪不及,被劈了个正着但这个意外并没有让苏婴受到任何伤害,但是河图洛书上面的光辉,却一下子消散得一干二净,像是一个普通物件一样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毫无疑问,苏婴的推演失败了。 心思神秘莫测的魔道之主垂下手,低下头,半瞌的眼睑盖住眼底那一瞬暴怒的光芒。他急促呼吸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快的就像是那一瞬只是陆尘潇的错觉一样。 陆尘潇低头盯着脚尖,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注意到。 苏婴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看着陆尘潇,眼底有一抹很淡的杀意。但很快,他又将这抹杀意强行压抑了下来,对陆尘潇露出了一个十分温和的微笑。这一系列的行为都十分隐蔽,但苏婴明显是过惯了随心所欲的日子,在陆尘潇看来,破绽无数更是由于两者之中的反差,让陆尘潇感到毛骨悚然。 “魔主大人,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 陆尘潇故意装作懵懂地东张西望着,他早就注意到,这个房间内除了自己和苏婴两人,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存在,这是十分古怪的。 苏婴摇了摇头,回答道:“是我这样吩咐的。” “魔主大人这是” 苏婴想了想,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等会儿要在大堂齐聚,我刚好可以顺道带你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婴你有没有意识到,陆尘潇其实已经绕了远路的这个现实 “这”陆尘潇故作迟疑地装相,一脸受宠若惊,“其实不用这样的,实在是折煞在下了。” “不,一点也不。”苏婴的笑容就像是涂了蜂蜜一样,“实际上,我还害怕你觉得照顾不周呢是吧” 陆尘潇在这个变化莫测的魔主大人面前,败下阵来。 他不得不承认,以凡人的智慧揣测苏婴,就是最大的错误。 苏婴倒是表现的很自然,他喊来仆人,为自己和陆尘潇做了出行的准备,才一起慢慢地走出了寝宫,往正殿走去。其中,陆尘潇又被无数双惊讶的眼睛围观了。现在陆尘潇已经能对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镇定以对了呵呵,下次老子心情不好,把所有的马甲都掀了,看还不把你们都吓掉眼睛 莫名的,陆尘潇心底又升腾起一种“举世皆醉我独清”的怅然。 待到苏婴走进大殿,坐进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上后,下面已经跪满了人。其中,为首的正是一个黄泉脉的修士,陆尘潇忍不住认认真真地上下瞅了瞅,黄泉脉的这位新脉主,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还挺正常的,长着一张放在魔道很违和的娃娃脸,皱着小脸,看起来很是可怜兮兮。 但陆尘潇只想嘲笑他活该 叫你不长点智商。 陆尘潇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行为其实也很幼稚。 苏婴用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台下这群人的神色当然,乍一眼看过去,几乎无一例外的畏惧,或者忠心耿耿的义愤。但这种以往心照不宣的作秀,此刻却无端地掀起了苏婴的怒火,他勾了勾嘴角,发出了一声怎么也不像是在笑的笑声:“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殿内,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出声。 毕竟,谁也不是瞎子,看得出苏婴此刻是带着怒气来的当然,其中大多数人也觉得是黄泉脉主过分,做不做实事另说,连顶头上司的面子都不给,就太过分了。要知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黄泉脉主不给苏婴脸面,如今苏婴要剥了他的皮。这也挺正常的,是吧
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公论,但毕竟谁都能看出,现在的苏婴就是一个一点就炸的炮筒,谁也不愿意做点炮的那个傻蛋,等着别人来犯这个错误。因此,最终出声的,反而是黄泉脉主这个戴罪之人出了声。 娃娃脸直接在大殿上嘤嘤地哭出了身:“我冤啊”他把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眼往陆尘潇的方向一投,喏喏道,“明明就是” 这个笨蛋简直没救了。 即便自己也是当事人之一,但陆尘潇脑子里仍然飘过这样的想法他很肯定,在这大殿之上,这般想的人绝对不止陆尘潇一个。 苏婴能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吗 不,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才对。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抓住了黄泉脉主,预备以儆效尤。却对陆尘潇这个“罪魁祸首”恩宠以待,摆明了不准备追究陆尘潇的责任,反而要把黄泉脉主给“顶罪”了。 这时候,上面都不准备追究了,你还在纠结不休。这若不是取死之道,还有什么能是呢若是他老老实实地闭嘴,磕头认错,态度良好,把错误全部归在自己身上,说不定陆尘潇还念在这个情分上,出声支援他一下。现在,娃娃脸也把这个可能性给堵死了。 当然,陆尘潇也没有落井下石。 实际上,不仅仅是陆尘潇,就连苏婴本人,都被娃娃脸这个持之以恒的作死惊呆了,嘴巴微微张开,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但在场还是有机灵人的:“大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娃娃脸很委屈地吸了吸鼻涕,不做声了。 “好了”苏婴喝止了这一场闹剧,他拍了拍手,令在场所有人再度安静下来,“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恐怕,在从魔道建立开始,就没有像我这样缺乏威信的魔主了吧” 许多人连忙说着不敢。 苏婴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寒冷似冰:“好了,我自己也知道,我对权利其实没什么**。如果有人愿意效劳,我并不介意其他人代替我来行驶魔主的权利。” 苏婴这段话话音还没落,就叫很多人暗中交换了目光。 “但是”苏婴顿了顿,陆尘潇知道,重头戏来了,“这是在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情况下。而现在” 苏婴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说不出阴沉的微笑:“我很不好。” “我所求的东西不多,唯有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权利”他说着,就抬头往上望去,莫名其妙的,陆尘潇觉得苏婴此刻看的,并不是装修精美的天花板,而是在更上更上的天。苏婴对着凌驾于无数人之上的天,露出了古怪至极的微笑,他很轻很轻地呢喃着,“如果有什么不让我活,哪怕是天,我也捅破给它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