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曾经和现在
“你们认为呢？” 克劳尔神官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视在座的所有人。 “不可信。” 有人开口了。 “赞同。” “赞同。” “赞同。” …… “啪！” “那谁又值得信任！”克劳尔神官手下的桌子发出凄厉的响声，“你们告诉我。” 他继续扫视着在座的神官和司祭们，他们并不交头窃耳。除了服饰上代表信仰的神纹有所不同，他们几乎看不出区别。他们既是整个教会的中坚，也是各个教团在教会的代表。 “你们已经派出了人渗透了恶魔之森，却一无所获，”克劳尔神官的语气有所软化，态度却依旧坚决。“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听她的话呢？” “她已经堕落为恶魔，谁知道她所说的话有几分是恶魔的旨意。” 有人开口了。 “别忘了。”克劳尔神官声音提高了几分，眼光变得更加锐利，“让她变成恶魔的，是你们！” 克劳尔的话显然掀起了轩然大波，本来安静一片的代表席上窃窃私语声甚至响彻了整个会场。 “克劳尔，别胡说！” 有人在警戒他。这虽然是教会所有教团的代表，但显然，某些小教团并没有知道的资格。决定权很显然握在在场的一小部分人手中。 “莉莉丝·马塞尔擅自解除魔王的封印，然后盗窃了恶魔的力量。说不定，她和逃跑的魔王根本就是沆瀣一气。” 有人和克劳尔针锋相对，同时也在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论。 “是啊，”克劳尔神官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之前开口的人，“是莉莉丝擅自解除了魔王的封印，是她没有经受住恶魔的诱惑，最终堕落了。但是……” 克劳尔神官环视着这些人，“留下一个恶魔的，可是你们啊。” “够了！克劳尔。” …… 克劳尔神官走在教会的路上，路上无处不在的神性逐渐抚平了他急躁的内心。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为了自己的‘神’牺牲任何人，但是，在对勇者下手之后，后悔却突然填满了他的心房。这并不应该，他的内心早已坚若磐石，没有任何感情能够动摇他的内心。 但是，他依然动摇了。 他因为自己内心的动摇而变得惶恐。 勇者是他从小带大的。是他看着勇者从一个稍带着怯弱的农家小女孩儿，变成了那么一个充满正义感的骑士。这让他引以为豪。 这自豪却因为勇者的背叛而成为耻辱。 他沦为了教会的笑柄。 曾经，因为勇者的血统优势，她力压莉莉丝，成为了教会悉心培养的第一人。 曾经，他们因为这样一个拥有浓厚血统的人降生在教会的土地上，而感觉到教会一直被神所垂怜。 但是，那真的已经变成‘曾经’了。 他想起了莉莉丝，那个有着一头褐色卷发的女孩儿，她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优秀。哪怕在勇者的光芒之下，也无法掩饰她的光辉。 她们本该是最好的朋友。 事实上，她们的确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但是，勇者因为恶魔而叛逃出了教会，而莉莉丝受到了恶魔的诱惑，堕落为恶魔。 “呵呵……”克劳尔神官撇出了一抹冷笑，“真好笑啊，在层层看守下，还拦不住一个小姑娘。” 他突发奇想的想去看看现在被关在地牢里的莉莉丝。 于是他直接转头向着关押莉莉丝的监牢走去。 …… 虽然在神的光辉下，这个地方也依然充斥着恶臭呢。 克劳尔不由得皱着眉，这里本来是关押魔物和混血种的监狱，现在，那些魔物差不多都透支了价值死掉了，反而使得这里空了下来。 他沿着一层一层向下的阶梯不断的深入着。 很快，这地方的光芒就变得只能依靠挂在墙壁上的魔法灯了。 克劳尔突然觉得，这地方就像个教会豢养的猛兽，它大张着漆黑的大嘴，随时准备吞噬一切教会丢进来的家伙。 而那个本来会露出阳光一般笑容的女孩儿，却被关在了这条猛兽的最深处。 克劳尔神官让看守离开，然后扭头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地牢。 那是位于这里最深处的监狱。 在那露出的缝隙上，容纳不下的巨大眼睛亮了起来，紧紧地盯着站在那的克劳尔神官。 除了那只眼睛，其他的地方已经全部被黑色的魔力所笼罩，全部不可见。 “克劳尔神官，你来看我了啊。” 嘶哑的声音从牢笼里响了起来。 “……” 克劳尔神官因为莉莉丝的声音而颤抖起来，当然，他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莉莉丝，你说的是真的吗？” 哪怕内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克劳尔仍然忍不住问道。 “呵……”莉莉丝发出嘲讽的笑容，“你觉得呢？尊敬的神官。” “是这样吗？”克劳尔神官突然松了一口气。 “给我讲一讲吧，希望我能尽我的力量做一些分内之事。” “神官大人，你愿意相信我啊，”莉莉丝的声音带着做作的惊讶，“真不愧是培养出勇者的克劳尔神官……啊不，是大师父。” “莉莉丝，我可不是来这儿看你徒逞口舌之力的，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克劳尔神官恢复了自己那一如既往的鹰一般锐利的眼神。“记住，是一切。” “我所知道的一切就是，”整个牢笼开始随着莉莉丝的动作晃动起来，两只巨大的眼睛占满了牢笼暴露在外的部分，“你们已经晚了，魔王已经踏上了前往魔界的道路，一切都已经晚了，尼伯龙根已经开启……” “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想挽回的话，为什么不倾尽一切力量去剿灭魔王，你应该知道，当时的魔王已经失去了力量！”莉莉丝的眼神充满了嘲弄，“你们没有，你们没有一个人认识到事件的严重性。相反的，你们首先想到的，却是维护教会的尊严。” “如果我放了你呢？” 克劳尔神官毫不退让的和那双恐怖的眼睛对视着。 “你能做到吗？阻挡你所说的事件的发生。” “……”语气已经带上癫狂的莉莉丝突然陷入了迷之沉默，许久之后，她开口了，“你不会这么做的。” “我会的，只要是对教会有利的事情，我会做的。”克劳尔神官一口咬定道。“你要知道，教会培养你，就是为了让你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情。” “教会培养我，就是为了他们的利益，给我戴上项圈，当我和他们的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他们就会给我戴上枷锁，然后把我关进牢笼。” “那我现在给你一个离开牢笼的机会。” “你会后悔的，神官。” “也许。至少我现在觉得我做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