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有爹了
邢太芬立即走进房间。 那照片是邢太芬六七岁时照的。 束两个朝天辫，吃着手指头，撅着肚子嘟噜着嘴，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小猪叫道：“啊呀，姐，这是你吗？” “是姐啊——姐好看吗？” “太难看了，姐，你咋这样啊，丑死了。” 啊？ 她的记忆里，这是她最得意的一张照片呢。 因为表现的最纯真的孩童时期，所以她认为美。 连小猪看了都说这小闺女丑。 邢太芬万分惊讶，“难道你个猪猪也这么认为？” “是啊，在我们猪界，很少见到这种样子的。我们那儿，女孩子都很拽的——” 邢太芬听了，羡慕道：“你能把我变成猪界的女孩吗？” 小猪面露难色，迟疑道：“这个么——” “别这个，那个！”邢太芬急切地道：“你把姐变一回，姐绝不亏待你。” 小猪犹豫再三。 邢太芬催促道：“到底行不行啊，快快决定！” 小猪道：“记住啊，姐，你成了大美女，千万别拽的谁也不理——” “快变你的吧，少废话。” 小猪做起法来，“嘟嘟”转两圈，指着邢太芬，说声：“变！” 邢太芬顿时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就见她一头光亮柔软的长发如水晶缎一般瀑布似垂下来，通身散发着迷人的体香。 她丰腴饱满，诱人的身材凹凸有致，透露的信息，那么性感。一走路，婀婀娜娜，宛若随风摇曳的杨柳枝，撩人心旌。 邢太芬大喜，不由转起圈来，叫道：“啊呀，我的身段好美，可以去参加世界模特大赛了！” 她高兴地拿起镜子照自己的容颜。 一照—— 傻眼了。 怎么这模样啊—— 哪都好，就是长一个猪鼻子。 “呀呀呀！”她惊叫：“你怎么把姐搞成了这种样子？！” “是啊——” 小猪慢悠悠的说：“我们猪界的美女都是这样啊——” “快，快把姐整回去！” “整不回去了，姐，——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多美，为什么整回去？” 邢太芬狂躁起来，抓住小猪，大叫：“哎呀，我不要的了，快快把我整回去！” 小猪挣脱她，跑出房屋。 “嘻嘻——” 小猪笑着，边跑边道：“整不回去了，姐，姐以后就是这个样子啦——” 邢太芬后面追它，两个院子里追逐开了。 邢太芬伸出长臂抓住小猪，“啊呀呀，你要作死嘛，你让姐咋出门啊——” 一边咯吱小猪的胳肢窝。 “答应我，快答应——” “嘎嘎嘎——” 小猪嘎嘎笑着，痒痒得受不了，躺地上打滚。 邢太芬红着脸大叫：“快把姐变回去变回去！” 爸爸见了，“哈哈”大笑。 道：“猪儿子，快不要逗你姐了，赶紧把她变回来，变回来——” 哈哈哈—— **** 又闹了一阵，小猪到底把姐变了回来。 邢太芬拿镜子照自己。 哇！ 她与先前判若两人，她也有了一双杏眼，明亮的眸子水汪汪的。 像迷人的秋波在荡漾。 简直美呆了！ 她对小猪好感激，夸奖小猪好一阵。 “哇——猪弟，你真是个帅哥诶，把姐的眼睛整这么漂亮？” “这不算啥，姐，只要我高兴——” “你现在不高兴吗？” “高兴。” “那你再把姐整得个子再高一些呗，我要高挑的那种——” “对你来说，姐，太高了也不好看，你的身材应该适中，适中才好。” “那你就把姐搞个适中型的呗——” 小猪道：“不行啊，姐，事情得一步步来，哪能一口吃个胖子。” 爸也说：“阿娇啊，你就别再难为小猪了，赶紧收拾收拾做饭吧——” 邢太芬不再有想法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爱看。 好喜欢呦—— 她左看了右看，夸小猪夸了好大一回。直到爸催促她，她才不舍的放下手里的镜子。 这时，她就想给爸和猪弟包顿饺子吃。 她先进爸的房间，打开了窗户，拿扫炕条帚把床扫了，铺了褥子，摆好枕头。邢老汉见她屋里收拾，就想自己从车上下来。他拄着拐，一用力推车就开始移动，邢老汉费老大劲也下不来。 邢太芬见了，急忙冲外面喊：“爸，你别着急，一会我搀你下来。” 她忙完屋里出来把爸从推车扶下来，爸说：“我自己来，闺女。” “还是我帮你吧，爸，车子老动换，别再摔着。” 搀扶爸进了房间，让爸躺床上，把拐杖放到手头，做完这些，就去烧开水。 她把小猪叫到跟前说：“中午姐给大家包饺子吃，一会姐去把车还了，还完车回来买菜。这儿呢，水烧开了，会‘吱——吱’叫，这时候啊，你把灶火阀门关掉——会关吗？” ——已经二十一世纪五十年代了，炉灶早就智能化了，她还用着一十年代的东西。 见小猪发怔，她干脆把火关了，说：“猪弟，这些家务活，你得学着做，不能啥也依靠姐，懂吗？” 小猪点头答应了。 她便和爸打了招呼推着车去了。 小猪见姐走了，便来到爸的屋里，说：“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出去走走？” “好哇，儿子，爸正想出去转转见见老街坊呐!” 邢老汉拄着拐杖一步步从家里挪出来，小猪也随后跟了出来。一些街坊见了邢老汉，都和他打招呼。 “回来了，老邢。” “是啊是啊——” “身体都好了？” 他高兴地回答：“好了好了！” “医院住腻歪了吧？” “可不！”他笑道：“还是家里好啊，舒坦——” 有街坊看见小猪，笑道：“老邢啊，你养得这是什么玩意啊，说猪不像猪，说狗不是狗的——” 邢老汉呵呵乐道：“这是我儿子，我儿子啊——” 邢老汉来到一处阳光充足的街边，在一个小卖部外面水泥台坐下。他晒着温暖的阳光，不时地和来来往往的熟人打着招呼。小卖部老板见他来，特意出来跟他问好。这时，就见一个小伙子，肩上背着书包，一步一挪的过来。 这小伙子就是赵春。到了跟前，他有气无力地伸出一只手，对邢老汉说：“大爷，可怜可怜吧，几天没吃东西了，能给口饭吃吗？” 邢老汉动了恻隐之心，说：“我刚从医院回来，家里也是没现成吃的——要不这样，你先吃点面包可以吗？” “好啊，大爷，面包当然可以啊，我要大个的，大面包——” 邢老汉就让小卖部老板拿出个最大的面包给小伙子，对老板说：“给他吃吧，钱，你记上帐，我闺女回来给。” 老板问：“要水吗？” 小伙子说：“要、要。” 老板又拿出瓶水来交到他手里，他拧开盖，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大口大口地吞咽面包。 邢老汉见了，道：“慢点吃，别噎着。” 他点着头，边吃边喝，把嘴塞得满满的，但还是留出点空隙来问老板：“火腿肠有没有啊——” “有有。” “我要大的，最大个的——” 老板拿出一根镐把粗的火腿肠给他。 他接过来扯开包装张嘴就啃，一口火腿肠一口面包再加一口水。见小猪总在看他，他掰下一块火腿给小猪吃，小猪吃的倍香。 邢老汉对老板道：“同样来一份，给我儿子。” 老板又拿出一个大面包和相同的火腿肠给小猪。 赵春的确饿了，光顾跟踪了，饭也没顾上吃。 邢老汉一直看着他。 一大根火腿，吃了少半根，剩下的，他装书包里。吃完，他抹抹嘴。去看小猪，哇呀妈呀，怎么比他都能吃啊？小猪好像没吃够的样子，一直瞅着他。他又把剩下的从书包里取出来给了小猪，小猪几口就把它消灭了。 邢老汉问小猪：“还是不饱吗，儿子？” 小猪点头。 邢老汉对老板说：“再给我儿子拿个大面包来，让它吃，吃够够的。” 又问：“火腿肠要吗？” 小猪又点头。 邢老汉道：“好，同样的火腿肠再给它拿一根！” 老板又拿出一份来。 小猪叼上面包抱着火腿肠就跑回家了。 邢老汉哈哈大笑，“这小子，真有意思，还带储存战备粮的呢！” 赵春看着邢老汉，心里特温暖。 邢老汉问他：“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啊？” 赵春道：“我读书，不小心丢掉了所有的钱，不能再读下去了。” “你家里人呢，家里没爸爸mama？” “家里？”赵春听问到家，眼眶湿润了，“我哪有家啊，大爷，我没有家——”这是真话，赵春真的没有家。 “那你住在哪？” “住在，——我没住的地方，我钱也没有，我什么亲人也没有啊，大爷。”——这一半是假话。因为他的住处房东要涨房租，他正琢磨着往哪搬。钱当然眼下没有，一直靠小田七接济。但说没什么亲人就不真实了，他还有个舅舅啊，每月多少能给点。这么说是为了博得老汉的同情。 邢老汉果然同情了，问：“你还想继续读书吗？” “我很想读下去。” “没钱也没住的地方是不是？” “我啥也没有。“ “看你是个老实孩子，怪可怜，老汉我想帮帮你。” “你怎么帮我啊，大爷？” “你要不嫌弃，先暂时住我这儿，吃的呢，有我们的就有你的，也就多双筷子，怎么也饿不着——” “啊呀，大爷！”赵春激动不已，禁不住给邢老汉跪下去，“您不是我大爷，是我爹，您比我爹亲百倍，以后，您就是我爹！” 邢老汉也激动了，突然这么大个儿子跪在跟前管他叫爹能不激动？哆嗦着嘴唇说道：“别这样，孩子，起来。” 赵春泪流满面，“答应我，爹，答应认我做儿子。” “好好，我认你、认你做儿子。” “爹！”赵春抱住老汉的腿，呜呜哭，“好啊，爹，我有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