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筚路蓝缕（1）

    繁重的工作随着摊子的不断变大而以几何级数的速度压了过来，快三寸高的文件硬是把陈克锁在了那栋砖房里面，面对如潮水而来的各种中央文件，请示和决议，指导意见，陈克不得不点上煤油灯，连续开了好几天的夜车。到了3月22日，陈克终于在编写军事条例和cao典的时候晕倒在了飘忽不定，时大时小昏黄的煤油灯光前。

    不过陈克昏迷了一个昼夜醒了过来，不顾从乡下赶来的罗春和警卫员的劝阻，再次拿起了堆积如山的文件，与它们奋力的搏斗着。

    27日，安塞县发生了一件大事：安塞县瓜家屯的瓜三在来县里告状的路上，被人谋杀了。

    这可是根据地的第一起谋杀案件，直接惊动到了中央的陈克，俗话说“人命关天”，在后世的**，或许偷盗和抢劫之类的案子报了案就没了下文，不过命案往往却能很快破案，除了因为往往是熟人作案以外，“人命关天”的传统观念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因素，而且还是因为告状被杀的，那么就排除了仇杀的可能性，这个问题就直接上升到“讲政治”的高度了。现在劳动党的苏区只有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自然轮到中央过问了。

    由于现在还没有把治安口的穿越众给分出来，所以陈克决定召集民政口的人来开会讨论此事。

    “瓜三为什么要来告状？”这次会议上，陈克提出了这个问题。并且决定在会议结束后亲自带着临时拼凑出来的工作组去瓜家屯调查此事。其中除了民政口的人以外，还有擅长刑侦的军官叶晚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第二天上午，工作组就被叶晚灯的那个排护送到了瓜家屯，顺带把屯子戒严了起来。而瓜家屯的上级人民委员会----李乡人民委员会的主席，刘和平也被工作组找了过来。

    经过了一天多的走访和调查，陈克一行很快就挖掘出了这个小村子的猫腻：瓜家屯是一个比较小的屯子，所以并没有穿越者常驻，分地的时候，保险团只是随便的派了一个不满编的班过去了，而且由于开始政审的时候出现了漏洞，恰好那个班的全班都是瓜家屯的地主子女和他的狗腿子。遮掩了瓜大富伪造人口来保住土地的事情，结果，竟然被瞒天过海的保住了8成多。只分了一成多的坏地。而在瓜家屯的人民委员会也被瓜大富这个地主把持住了，而且，瓜三并不是第一个被弄死的苦命人，前面两个人则是直接被人告密，而被驻扎在那里的保险团败类勾结地主给弄死了！”

    陈克听完一个老农老泪纵横的讲述这一切，感到一股火气直往脑门上冲，冷笑着说：“苏区竟然又发生了旧社会人吃人，人压迫人的一幕，这还是苏区嘛，是白区吧！”马上让叶晚灯火速控制了那个保险团里的“瓜家班”，把地主瓜大富也抓了起来，并且从快从重的处理了这次案件---直接在村里的打谷场上进行了公审大会，然后毙了。瓜家屯当夜爆竹声声庆翻身且不提。

    第二天拂晓，陈克单独把刘和平叫了进来。

    “陈书记。”刘和平小心翼翼的说。

    “今天我吃过早饭，就要回去了，你把这个村的土改工作做好。”陈克平静的说。

    “是，是……我一定做好，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最好别的村也走一走，我们的力量是来自人民啊，不接触人民，和人民打成一片，而是和地主地主老财一样，窝在镇上的土围子里，和县太爷一样窝在自己的衙门里，被下面的人和人民隔离开来，这是旧式官僚的作风啊。”陈克语重心长的说。

    “后世的领导到处视察，虽说多少有些作秀的成分，不过总比窝着要好咯，这种事可不是能矫枉过正的啊。”

    刘和平只是频频点头，现在是已经建立政权的时候，可不是在天津，陈克的身上已经随着这几个月对穿越者们的领导，开始出现了一点威权的气势了。

    吃过了简单的早饭，不断的挥手告别眼中冒出泪花，自发送别工作组的热情的乡亲们，陈克在下午回到了那栋砖房里，继续和各种文件作着殊死搏斗。

    …………

    “组织问题是个严重的问题，过了这么久，大家都没有好好的讨论一些事情，工作上的方针和政策修修补补也不是个事儿。开会吧。”当天晚上，例行的常委碰头会上，陈克端起了搪瓷茶缸，缓缓的浸了一口茶。

    “开什么会？”樊文岑揉了揉眼睛。

    “国防科工委那帮子人估计没时间来，他们要么在捣鼓机床，要么在弄雷酸泵，我听说还有人提议说要弄914的-----陈书记，你看到那份申请没？”

    “看到了。他们不来也好，让他们好好爬科技树去吧。”

    “常森这是多久没来了？”陈克忽然问道，常森最近忙于化工问题，仿佛忘记了常委的职责。

    “呃……好像快两个月了。”

    “那看来的确要进行一番人事的变动了。”陈克不紧不慢的说。

    “中央还是大会？”

    “当然大会。”

    “好。”

    这次的事件给不少人一个明确的信号：某些事情，已经是火烧眉毛，刻不容缓了。

    4月15日，经过了一番草草的准备，大清劳动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安塞开幕。在卢孟向长春和北京发电报询问能否参会，得到条件限制，无法参会的回复后。所谓的全国代表大会，实际上就只是安塞的党员的会议。不过这次几乎不是代表，而快到全员的程度了。33名穿越者党员竟然奇迹般的来了29人，军队系统11名归化民党员和民政系统5名归化民党员全部到会，由于劳动党的党员数量尚未破百，常委经过讨论，决定允许预备党员中的30%旁听。

    劳动党没有旧时空的一大那么阔绰，他们可是有共产国际的援助的，可以在洋房里，游船上悠哉悠哉的开会，劳动党的这帮子人可只能在一栋还像样的砖房里开会了。这里也成了后来的中央党校的一部分。

    推开这间有点像教室一样的房门，前方是一个木制的讲台，墙壁上有一块锅底灰抹的黑板，下面还算整齐的摆放着各种长条的凳子和高低不同的小板凳。

    时间距离10点越来越近，党员们陆陆续续的穿着蓝色，灰色或者黑色的衣服走了进来，选了一个位子坐下。

    陈克看了看怀表，推门走了进去。在摆手让起立欢迎他的人们坐下之后。陈克拿起了讲稿，站了起来，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讲话。这倒不是陈克喜欢摆架子，以前陈克也对电视上领导的所谓讲话嗤之以鼻，但是在自己成了一个领导以后，他才能深深的理解到为何要长篇大论的意义。不禁感到自己的过去变的幼稚了起来。

    当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

    （光绪十五年四月五日）

    我们的党是一个建立不到一年的，年轻的党。在目前的工作中遇到了严重问题。

    一。基层控制问题

    二。粮食问题。

    三。国防科工委和武器装备。

    四。教育和医疗。

    五。党校

    六。保险团组织架构的完善

    一：这个问题的出现客观原因是我们党还年轻，不成熟，没有农村工作的经验。

    主观原因是不少同志有了助手，下面有人了，就自己窝在驻地不动，甚至有人想调回县城享福。不下去调查。农村工作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不能和县太爷一样被小吏欺上瞒下，一定要掌握基层情况。我们的党是大清人民的党，我们的力量是来自基层的。不掌握基层，劳动党就要被地主阶级反扑。这个在这次瓜家屯的事件可以体现出来。有些同志认为我们打下了安塞就不扩张了，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

    官僚主义，这个问题主要体现在，只向下要粮（这个问题现在没有，但是，收获以后就有了。）要人力，要扩军。但是不给人民解决问题。结果，上头的任务做不好，下面群众也不满意。田家镇人民委员会就是个反面例子，每次组织村里的农会会员去乡里开会，都只是讨论扩红什么的，对下面的会员提出来的事，随口搪塞，开了几次，多数人就不愿意来了。刘家镇人民委员会是个正面例子。有四户人房子不小心烧了，人民委员会动员村民帮他们修房子，粮食烧光了，没有饭吃，人民委员会开仓放粮。扩红工作也是全县第一。人民委员会是人民的委员会，劳动党的力量来自劳动人民，一定要克服官僚主义这个顽疾。在这里对田家镇人民委员会的官僚作风做出严肃批评。

    二。这个问题依靠基层的同志组织了。我们说破了嘴也不能多长几斤红薯，变工队，互助组，水利工程什么的就不作赘述了。但是，出现粮食短缺不得隐瞒，更不能放卫星，这是政治问题…………

    三。我们当前的工业很落后，自己购买的机械进行原始复制也很麻烦。看看能不能从北京党支部搞一点来。但但是，搞工业是“以我为主”。是争取外援不是依靠外援。这点请国防科工委的同志们注意……

    四。教育问题，目前主要是扫盲班和夜校。另外，要在生活中学习汉字。例如在田间地头插上字牌，在家里用的东西上放上字牌，看多了，农民就会了。不要让下面的人教繁体字。我们的目标是扫盲，不是让他们写道光二十年的正体字去科举。（大笑）７７年的二简也不要。那真是残体字了。小学问题，秋天在开始办。

    医疗问题主要的依靠赤脚医生手册大量培养，在县里搞大医院的想法是错误的。目前没有这个条件。我们不能和地主阶级的满清一样，９0％的医务人员在城市，占人口多数的农民得不到医疗。

    五。现在，各位党员在工作中发现的积极分子，介绍他们成为预备党员，这是对的。劳动党的党员不会停在现在的５３位党员。将来会有一百，一千，一万，甚至十万党员。但是，预备党员几乎没有接受过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习。大清劳动党是马克思主义的党，它的党员总是要懂一点马克思主义的。所以，党校就是为了让预备党员和党员提高自己的理论水平，更好的为工作服务，更好的理解中央的政策，我已经写好了几本粗略的教材………………

    六。保险团要尽快搭起来总参，总后，总政，总装和各连指导员的架子。架子搭好了以后才好扩充。军事学院也要尽快建立起来，不过，教员是个问题，可以让一些具有战斗经验的指战员来客串一下。不过也不是长久之计………

    -----------节选自1926年（光绪五十二年）人教版初二下学期历史教科书。

    4月23日，劳动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很快结束了。选举出的常委为陈克，樊文岑，兰景泉，于龙云，陈可逆。

    军队系统占了很大的比重。而常森则被排除了出去。政治格局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