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沧海
年节过完后的第一天，秦玥就在萧七妹的带领下，前往兄弟会苍山堂报到，之后的一切程序，与普通成员加入无异，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首先，秦玥得花一个上午的时间，学习兄弟会的一些规定，然后领到一套洗漱、洗澡用品，兄弟会对于成员有严格的卫生规定，即便秦玥每天回家住也是一样。中午在苍山堂的食堂吃饭，然后，在一名老成员的带领下，熟悉苍山堂各处。 秦玥早知道自己在兄弟会的差事是烧水，本来不以为然，不就烧个水么，把水装在壶里放到火炉上，等着水烧开就是，虽然她也没做过，倒是看过很多次。可是，当她真正到了苍山堂的水房，才发现事实与之前所想的不太一样。 兄弟会苍山堂水房，一整间大屋子专门用来烧水，水房中有十来人做事，负责苍山堂的各种用水，虽然有所分工，作为兄弟会的成员，年岁一般不大，多是少男少女，力气也小，许多事情需要协作。烧水的灶台就有十米长，宽两米，两排火眼中炭火烧得通红，火苗摇曳，其上大铁水壶，咕噜噜作响，水汽弥漫。 房间的一侧还有一口大铁箱子一般的大锅，连接几根管子，这是专供洗澡用的热水。 “水里很多眼睛看不见的小虫子……喝了不干净的水要生病的……水要烧开，也不能烧太久……特别要小心水汽，容易烫伤……眼睛都得看牢了，不能让外人摸进来，要是在咱们水里下药，那样大家就倒霉了……” 负责水房的小头目也是一个女子，名字带水，专管水房，一般叫她水姐。水姐领着秦玥教她一些注意事项，逐条逐条地讲解，仿佛烧水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情。秦玥也发觉，兄弟会烧水确实复杂，从水井中取来水之后，还要经过一些奇怪的容器进行一级过滤、二级过滤、三级过滤，最后水质变得清澈透明，才拿来用。 烧水原来这么复杂？！秦玥不禁怀疑起之前的认知。 秦玥作为新人，又是女孩子，被安排主要工作是给苍山堂的各处配水。 苍山堂作为兄弟会的核心机构，处理大量的事务，人手也多，几处显眼的位置安置了一排包裹在棉絮中的白铁水壶，其中的水供人随时取用，每个水壶中的水也不一样，有盐糖水、茶水、红糖水、调配果汁、各种药茶，每一种的调配比例都有规定。 “小玥啊，差事怎么样？”傍晚回到家中，萧七妹已经在等着，目的当然是询问秦玥做事的情况。 “还好。”秦玥只能这么回答，总不能说连烧个水都不会吧! 萧七妹如往常一样，拉着秦苏扯了一大堆，等到萧七妹离去，秦苏突然道：“差事不轻松吧！？” 秦玥答非所问地道：“阿娘，兄弟会好奇怪！” “哪里奇怪？” “哪里都奇怪，烧个水，他们就弄出一大堆的花样……”没有外人在场，秦玥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噼里啪啦地，一口气全部说出来。 秦苏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讲述，秦玥说完半晌，才道：“这样看来，兄弟会还真是有些门道，玥儿先好好做事，若是有什么发现就告诉阿娘。” “嗯。”秦玥点了点头，随后进入屋子中，换了一身衣衫，取了双刀，走到了后院，如同往常一般练起武来。 第二天，秦玥正式开始做事，说着、看着挺容易的事情，秦玥又是学习配方，又是跟着配水、搬运，那些白铁水壶的水位也得时刻注意，必须及时补充，水姐时刻催促，秦玥都没时间休息一下，跟着水姐奔忙了一整天，直觉这事儿比练武还累。 做了几天之后，秦玥算是熟悉了自己的差事，不像刚开始一般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也适应了苍山堂的环境，前往配水的时候，得空还能四处转转，看看其他人做些什么事。秦玥最关注的，当然是兄弟会后院的一个大窝棚，据说那头恐怖的白毛巨怪就在其中，苍山堂中许多人都十分好奇，只是不敢靠近。 这一天，秦玥见到萧天雷背了一个大筐，走进那个大窝棚，便跟了上去。 “雷表哥！”秦玥远远唤了一声。 “哦……小玥表妹，有事？”萧天雷刚打开栅栏就听到秦玥的呼喊，转身问道。 “没事，听说这里有一头好大的巨怪，我见雷表哥过来，就想跟来看看，可以吗？” “可以。” 萧天雷只是来给雪猿努努喂食，没有什么看不得的，雪猿努努的窝棚建立起来之后，周围总会有一些探头探脑的家伙，萧天雷随便他们看，反正也看不出什么。 雪猿努努这家伙作为异兽，食物消耗量不小，不过，也不是每天都要喂食物，这家伙喜欢睡觉，饱餐一顿，能睡上几天。 萧天雷和秦玥进入窝棚，卷成一团的雪猿努努立即察觉，耳朵颤抖了记下，鼻子抽动，闻到食物的味道，慢悠悠地盘坐起来，伸展了一下双臂，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胸口和肚子，一手抓起筐中的水果就是大嚼，一手抱起一个酒坛，咬开坛封，咕噜咕噜往嘴里灌，对于多了一个人根本不在意。 年节的时候，萧天宝一时兴起，给了雪猿努努一杯酒喝，没想到它从此好上这一口，每顿总要喝上一坛，不然就嗷嗷叫，多了一笔开销不提，萧天雷生怕这大家伙喝醉了发酒疯，好在它喝了酒之后，就会老老实实地打瞌睡。 “小玥表妹，怎么样？还习惯吧。”萧天雷问道。 “还习惯。”秦玥答道。 “你可以四处看看，觉得有什么适合自己的工作，可以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 秦玥眼睛一亮，他确实想换一件差事，可是这几天苍山堂她也转了个遍，只是其他人做的那些事情，她多数看不懂，感觉自己简直跟一个傻子似的，好像在这里只能烧水。不过，听水姐说，要做那些工作得去培训班上课，得学很多东西，放假的时候，可以去听，秦玥决定等到她放假的时候去听听。 秦玥只是微微点头，目光注视着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的雪猿努努，半响，突然提出一个要求：“雷表哥，我可以摸摸它吗？” “嗯，可以，摸吧，没事的。”萧天雷一副随便你的模样。 秦玥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缓缓往前靠近，她的脸蛋混杂着兴奋与害怕，距离一尺，秦玥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眼睛一闭，一下触及到雪猿努努腿上的皮毛，然后秦玥才睁开双眼，长呼了一口气，感觉指尖传来的冰凉和血脉的跳动，她的心肝几乎都要跳出来一样，露出一个完全兴奋的笑容，大口喘息。 这丫头的胆子还蛮大的，萧天雷暗道，秦玥的文静大约是伪装出来的，内里应该是一个活泼的丫头吧。 秦玥感受着雪猿努努皮毛的质感，忽然问道：“雷表哥，你怎么让这大家伙听话的？” “这是秘密。”萧天雷当然不会说，也懒得编谎话。 “噢……”秦玥有些失望，又问：“这大家伙叫什么？” “雪猿努努，叫雪猿，叫努努都可以。” “雪猿……努努，好奇怪的名字。”秦玥正念叨，雪猿努努打了一个酒嗝，喷出一口混杂食物碎末的酒气，秦玥被喷个正着，挥着手连连后退几步。 “它喝的是酒？” “嗯，是酒。” “哦！” 秦玥又瞧了瞧雪猿努努，此时觉得也没啥可怕的，也就大一些，丑一些，口气还臭烘烘的。 雪猿努努吃完之后，又开始打瞌睡，萧天雷收拾了一下，与秦玥一起离开窝棚，闲扯了几句分开。 简短的接触与对话，萧天雷感觉出秦玥似乎是来探听情报的，也没有太在意，兄弟会中也没啥机密，秦玥就算有什么目的，兄弟会可是完善的机构，谁能随便搞鬼？ 萧天雷也没什么功夫去关注秦玥，新一年，借着雪猿努努的威势，兄弟会的势力范围顺利地向着陵州的各地扩张，那些小帮派望风而降，萧天雷想要靠他们挣点金币都不成。 兄弟会的名声随着商品流通传扬，一些较远的州也有商人慕名而来做买卖，其他州来的一些客商，生意场上结交好友，吃吃喝喝、到青楼妓馆玩乐一番，生意也就谈成。兄弟会可不兴这一套，商人们总不能拉着一帮小孩子去青楼妓馆，必须得按照兄弟会的规矩做生意，原本一些老客户都已经习惯，也喜欢上这种做生意的方式，那些新来的不太习惯，也只能去适应。 一般的事务已经形成一套制度，基本不用萧天雷去过问，只需要偶尔检查一下，看一看报表，不过，萧天雷还会亲自接待一些特殊的商人，比如北边戎州的来客。 戎州位于陵州的北边，中间还隔了一个茂州，戎州那边有着广阔的高山草原，盛产牛羊和坐骑，许多大大小小的戎人部落生活在那里，戎人虽然被大夏以武力征服，但是与陵州一样，统治力并不强，一个个部落更像是大夏的附庸，部落之间时常爆发冲突，争夺牛羊、女人之类。 陵州这边与戎州之间有一条走私通道，走私商人把盐茶和其他一些生活用品运到戎州，再换回一些坐骑、牛羊，只是这条道路十分难走，存在各种危险。兄弟会的产品也经过这条通道运送到了戎州，那边的一些戎人商人，主动找上门来，要求直接进行贸易。 对此，萧天雷当然乐意，那些中间商可至少要赚几倍的利润，两头吃钱，不如自己赚钱，戎州正好有萧天雷看得上的一些东西，一些特产的药材之类的之外，首先就是奶。 兄弟会奶糖、奶制品种类越来越多，对于牛奶、羊奶的需求量大增，陵州本地已经不能满足需求，戎州倒是奶源丰富，只是这么长的距离，首先得解决奶的运输问题，其实也不难，可以研究将牛奶制作成奶粉，便于运输和保存，具体的制作流程需要试验，此外还得解决其他问题，比如草原那边缺乏燃料，大规模生产的话，光靠牛粪肯定不行，只能看看能不能找到替代品，如果能找到煤炭最好，戎州有没有煤炭，得问问那些戎人。 还有就是牛羊rou，兄弟会的带动下，不少人的生活条件好了，练武的人也多，需要大量的rou食，陵州本地暂时无法满足需要。相反的，每年冬天，戎州都会冻死大量的牛羊，只是将戎州的牛羊赶到陵州，路途遥远，道路也难走，照以往那样慢慢赶，太没效率。解决方案嘛，一来是修筑道路，开山裂石；二来是走水路，顺流而下，只是那些河流河水湍急，必须得探索水道，掘开一些狭窄的水道，清除大量的暗礁，还得造一些合适的船只，两件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事情，当然，这个世界有武功的存在，一些棘手的问题，也可以变得简单，萧天雷只是提了一下，让下边先尝试一下。 戎州的坐骑不错，但是，陵州对坐骑的需求不大，主要还是需要一些做畜力的牲畜。其他或许还能尝试一下购买羊毛制作一些羊毛制品，目前的布匹保暖性实在是差了些，戎州也有羊毛制品——毛毡，但那只是羊毛的粗加工，相当扎人，还有一股子sao臭味。 等到有机会的话，萧天雷会亲自前往戎州考察一下，戎州再往北，有一条连接极西之地的商道，一些西边国度的商人穿越茫茫戈壁沙漠，前来贸易，萧天雷也想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新奇的物事，听听极西之地的事情。 除了兄弟会，萧天雷还得兼顾野猪岭、海螺港的一些事务，此外，年节之前，海螺湾的人员在琼海上还找到一个适合做基地的大岛。 萧天雷一直想在琼海上找了一座岛屿作为基地，话说狡兔三窟，为了以防万一，基地多点总是好的，琼海上的岛屿不少，但是，想找到一个满意的并不容易，去年年底，终于找到一座面积大，易守难攻，又利于船只避风，又有优良海港的岛屿。 本来，萧天雷打算忙完兄弟会的事情后，亲自去那座岛探查一番，对其进行一些规划，不想来了一伙海盗，占据了那座大岛。 萧天雷让人查探，结果，从一些海商那传来消息，也就在年节过后，南海那边的海盗再次猖獗起来，以海龙岛为首的一帮子海盗，报复性地大肆劫掠来往于南海的船只。而且，据说是东海和南海的几股海盗势力结成联盟，号称沧海盟，合并成为一个超大的海上势力，声势浩大。 本来此事与兄弟会的关系不大，但是，由于兄弟会各项产业的发展，陵州这边海贸越发兴盛，不少商人将兄弟会的商品走海路运往其他州，又从其他州运来一些物资，沧海盟的这群海盗得知琼海有油水可捞，海盗势力几乎是真空，自然将手伸到了琼海来，如今已经被劫了好几艘商船。 这TM还了得！萧天雷早就将琼海看成是自家的地盘，怎么能容忍外人插手。而且，海上海盗这么猖獗，要去涯州贸易的风险也增大不少，必须设法清除这伙海盗，本来，萧天雷最近正愁找不到挣金币的法子，这帮家伙就撞枪口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