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易数1
一至三品用金玉胯,共十三枚;四品用金胯,十一枚;五品用金胯,十枚;六至七品用银胯,九枚;八至九品用鍮石胯,八枚;流外官及庶民用铜铁胯,不得超过七枚。 此时李药师得授上柱国,已是正二品勋官,有资格使用十三胯的金玉带。 然则此带为于阗进献的三条玉带之一,于阗自古即是美玉产地,此带又是皇室贡品,其精美自不是一般金玉蹀躞带所能比拟。 出尘见到此带时,这件宝物置于镶金装饰的木匣中。 单是那只木匣,便已备极精巧。 匣内上层有盒,盒中分格,置有各式佩件;下层则是十三胯的金玉带。 出尘拿起这条金玉带,只见那十三枚玉胯,玉之粹者若含怡然,泽者若涣释然。 中间七枚为方形,两侧各有三枚,呈如意祥云形状,此即“七方六刓”。 每枚玉胯均镶有金,并以金固定于革带上;又各附金环,以系挂佩件。 出尘成长于杨素府邸,对于蹀躞带并不陌生。 然而如此精美的金玉带,她也是第一回见到。 她再细审上层分格盒中的佩件。 唐初三品以上的职事官佩带金装刀、砺石;一品以上则有手巾、算袋、佩刀、砺石。 中唐之后五品以上武官又有“蹀躞七事”,包括佩刀、刀子、砺石、契苾真、哕厥、针筒、火石等七件。 砺石是磨刀石;针筒是细长的小筒,可贮纸卷。 “契苾真”及“哕厥”均是鲜卑语的音译,前者是用于雕凿的锲子,后者则是用于解绳结的锥子,汉语称为“觿”。 出尘先助夫婿将此带系在腰上,随后再系佩件。 他夫妻虽没有使用过十三胯的蹀躞带,以往毕竟也曾见过。 然这盒中的佩件,却与以往所见大不相同,件件精美可爱,显然装饰之意远甚于实用。 何况并不只有十三件,该当如何系挂?倒是颇费思量。 但见其中有二件金线绣制的精美锦囊,两人知道应佩于方胯两端的第一枚刓胯上。 此外,那大小一对金鞘佩刀应佩于两侧刓胯上,便于顺手取用。 其余,比如二只火鉴、大小二锲、大小二觿,似乎都不宜同时佩戴。 正思量间,外间却报秦王暨王妃驾到。 李药师一时不及解下佩了一半的腰带,赶紧偕出尘一同迎出。 李药师回到长安之后,这是他与李世民第一次私下相见。 原来李世民砥定河洛,皇帝诏谕秦王功大,前代官衔皆不足以称之,特置天策上将,位在王公之上。 及至十月,又命秦王开天策府,延揽文武掾属。 至于让李世民“居于洛阳,自陕已东,悉宜主之。 仍令汝建天子旌旗,如梁孝王故事”云云,竟不再提。 于是李世民援引文武掾属入天策府,李客师也在其中。 只是现在李药师已有正二品的上柱国身分,却不再适合进入天策府,任职掾属了。 李渊这步棋,下得可真精准! 当然李世民也不会任由父皇摆布,他以海内浸平为端由,开文学馆。 他所居住的承干殿位于太极宫西侧,此时便在宫城西方建馆,延揽四方文学之士。 以杜如晦、房玄龄居首,另有于志宁、苏世长、薛收、褚亮、姚思廉、陆德明、孔颖达、李玄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颜相时、许敬宗、薛元敬、盖文达、苏勖等,共十八人,也就是后世著名的“秦府十八学士”。 又命大画家阎立本绘制十八学士图像,褚亮题赞,此即〈十八学士写真图〉。 这天李世民终于得空,偕同无垢来访李药师与出尘。 李药师在山南的两三年间,李世民连得数子。 蕣华所出的次子李宽,未满周岁竟然夭折,出尘这次回京,已数度入宫探慰。 三子李恪的生母是杨广之女,前隋的公主。 四子李泰则是无垢的次子,此时李药师、出尘自是连连道贺。 李世民又带来一箱秦府所铸、留有无垢指甲掐痕的开元通宝。 而且这并非普通钱币,竟是一箱金币!莫说当时,就是开元通宝问世多年之后,金币仍然十分罕见。 这些金币并不做为货币使用,而用于馈赠或赏赐。 李药师与出尘赶紧谢恩。 李世民、无垢双双将他二人扶起,李世民笑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但想上柱国大人与夫人赏赐下人之时,或许还用得上。” 他二人再度躬身行礼,李药师谢道:“殿下取笑了!” 李世民却望着李药师腰上那佩了一半的金玉蹀躞带,笑道:“取笑?先生,你这胯带,才真让孤想取笑哩!” 说着便伸手,要去解那挂在带上的大小一对金鞘佩刀。 和璧赶紧上前,取下那对佩刀,奉予李世民。 出尘早已命人将所余的蹀躞带佩件,连同木匣一并取来。 李世民将那对佩刀放回匣中,又将各式佩件逐一检视,取出一枝佩笔。 这笔的笔管、笔韬均为奇木所制,木色近黑,隐现金丝;又有金质冠纽,并有金环连结笔管与笔韬,以防脱落。 李世民要将这笔系在右侧第二枚刓胯上,和璧赶紧接下,为李药师系上。 李世民再检视佩件,又取出一支小笛。 此笛以金丝乌竹为管,金质箍饰,做工极为精巧。 和璧依李世民之意,为李药师系在左侧第二枚刓胯上。 李世民来回细审,显然甚为满意。 他一边示意将其余佩件收起,一边笑道:“天下可以居马上得之,焉可以马上治之乎?如今海内浸平,孤所以开文学馆。” 他握起李药师双手,殷殷说道:“药师,你可别忘记,要随孤富国家、强社稷、兴教化、安百姓啊!” 盼追随李世民“富国家、强社稷、兴教化、安百姓,以逞平生之愿”等语,李药师曾经说过两次,却没想到李世民竟记得如此清楚。 李药师也不禁动容,与李世民手掌紧紧相握,悃悃说道:“此臣平生之愿,岂敢旦夕或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