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收徒
“小云儿,你画的是什么?” 安云低下头,看着孙凌云面前画着的图案。.`这幅图案并不稀奇,只是一副九宫图。但不寻常的是,这不是一副司空见惯的九宫图,这是一副上古时期的九宫图。线条的构成和其中的关联,远比现在的九宫图更为复杂,更为深奥。 “奇门遁甲。”孙凌云抬头看了她说道。 “你懂奇门遁甲?”安云好奇道。 “九宫为地,八卦为天,是为奇门遁甲。”他一副教学先生般站起身,背负着手说道:“奇是指三奇,即乙、丙、丁。门指的是八门,开、休、生、伤、杜、景、死、惊。遁甲值得是六甲旬遁入六仪。你如果不懂,我怎么跟你解释你也不会懂的。” 安云哑然失笑,作为阵法宗师,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对她这么说话了。奇门遁甲是上古乃至远古时期的说法,也是阵法和法阵的根基,历史远比阵法和法阵还要久远。不过因为奇门遁甲太过复杂,不仅很难学,而且不容易精通,后来才会出现阵法和法阵。尤其是阵法几乎普及到了整个修道界,几乎成为了修士必修的一门道法。 反而奇门遁甲渐渐消失在修道界,久而久之,当今修道界已经没有多少人还会奇门遁甲了。但安云却是会的,或者说每一个研究阵法到了一定境界的修士,先都必须要精通奇门遁甲,因为这是阵法的根基,万变不离其宗,想要将阵法钻研通透,必须先要精通奇门遁甲的运行之道,弄明白其中的规律和规则。 “哦,就是因为我不懂,所以我才问的呀。你既然懂,就告诉我吧。”安云故意逗他。 孙凌云挠了挠头,感觉有些苦恼:“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个说起来很复杂。” 安云笑道:“这样啊,那我问你,洛书你可懂?” “洛书?”孙凌云愣了愣,说道:“你说的是龟书吧?神龟出于洛水。其甲壳上有图像,其结构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这是最古老的阴阳五行术数之源。看起来简单,但龟书博大精深,至今还是没有人能够完全悟透其中的道理。” 安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孙凌云知道洛书她并不觉得奇怪,连奇门遁甲都能说出一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洛书?她只是惊讶于他竟知道洛书博大精深,并不像表面那般简单通透,对于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认识便很不得了了。.`因为安云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来,他不是随口那么一说。而是真的觉得洛书深奥无比,玄妙无双。 “洛书便是大道,你也可以理解为天道。天之道,是平衡,是制衡,是天地法则,也是阴阳五行规律。常人觉得洛书简单,也是对的,因为天道本就是极简,日升月落。潮来潮去,光明和黑暗交替,水与火相生相克。然而天道又极为深奥复杂,即使修道之人。能悟透其中的又有几人?古往今来,能够看破天道,就能碎裂虚空,从而得道飞升。” 安云脸色严肃,语气认真的朝孙凌云说道:“小云儿,你看不懂洛书。是因为你还是凡人,格局太小,身在深山中,哪里能够得窥整座山之大?就像蚂蚁能看到的世界,永远没有我们人类看的世界大,而我们人类能够看到的世界,永远没有天上的雄鹰看的宽。所谓夏虫语冰,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小云儿,我问你,你想看的更远一些吗?” “什么是雄鹰?什么又是蚂蚁?”孙凌云好奇的问道。 “……”安云顿了顿,忘记了这座鬼岛上市看不到那些动物的,孙凌云没有见过这些动物,她的比喻完全没有用处。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小云儿,你想修道吗?”她又问道。 孙凌云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她,仿佛在思考,隔了一会儿才开口小声问道:“楼主,什么是道?” 什么是道? 这个问题瞬间就把安云问住了,两世修道,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似乎从来没有认真的去想过这个问题。 在修道界,很少有修士去质问另一名修士“什么是道”这个问题,一旦有人这么提问,那就表示对方想和你讨教讨教,而且是那种生死立现的讨教。 这就是所谓的“大道之争”! 既然是修道,那么不管修士知不知道自己的“道”是什么,从他修道的第一天起,他自己的“道”就一直存在,他或者无法说出,但一定能隐约知道。 或者说的简单一点,“道”最起码的一点就是坚持,每一个人的“道”不同,自然坚持的就不一样。.` 修士之间的“大道之争”,直指本心,看上去很是文雅,却是比斗法还要凶险万倍。你的“道”是什么?你说出来,由对方来评价。对方认可你的“道”,那么就等于抛弃他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道”,道基崩溃,从而走火入魔,乃至身死道消。你的“道”被对方抓住了破绽,然后以言语动摇你的心智,使你产生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道”是错的,同样道基崩溃,然后身死道消。 所以“大道之争”最是凶险,无关乎修士的境界高低,只在于自己心底的“道”东西是否足够坚持。 这就是正派修士与邪派修士之间的差异,便是因为彼此大道不同,因此彼此仇视,彼此厮杀,没有任何道理可言。非正即邪。非善即恶,没有中间人。就像黑和白之间,你只能选择一方,没有灰色地带可以供你容身。 正派修道界称呼邪派修士为魔道,邪派修士则称呼正派修士为伪君子。双方从远古时代争论到如今,见面就厮杀,却总没有分出一个对错来。 所以修士之间,几乎没有人会问对方的“道”是什么?即使问了,对方也不会轻易回答。这相当于是修士之间的一种禁忌,甚少有人会去违背。 然而这个禁忌就被孙凌云轻易的问了出去,那双清澈无瑕的眼神,仿佛映射着最干净的阳光,照进了安云的心底。 安云沉默了下来。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孙凌云,也不会回答他。他还没有开始修道,如果告诉了他自己的“道”,他日后必然会自觉不自觉的琢磨她的“道”。从而失去了自己的“道”。修士没有自己的“道”,那还叫修道吗? 安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门,微笑道:“小云儿,我无法告诉你什么是‘道’,这个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你。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道’先是坚持,其次是坚持,最后还是坚持。你一定要牢牢的记住这三点,无时无刻不得忘记。” 孙凌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般严肃的对他说话,也未必懂安云话里的意思,但仍然用力的点点头,高声保证道:“放心吧,楼主,我一定会记在心里。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好,你愿意跟我修道吗?”安云再次问道。 孙凌云点点头,很肯定的回道:“我愿意。楼主,我愿意跟着你修道。我知道我们的祖先都是修道者,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斩妖诛邪神通广大,我也想修道。以前我跟穆爷爷说过,只是现在我们村里没有人会修道了,所以也没有人教我。楼主愿意教我,我当然要学。等我学会了道术。我就能保护村子了,甚至我还要带大家离开,穆爷爷说过,离开这座岛。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好,孙凌云,跪下拜师。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安云第二个弟子。为师以后会传你阵法之道,希望你能够克己复简,修行之路上勿坠邪道。秉承本心,早日德城大道。”安云负手站在他身前,神情严肃,语气认真。 孙凌云想也不想就跪拜了下去:“弟子孙凌云拜见师傅,谨遵师傅教训。” 须猕猴见到孙凌云跪拜安云,大眼睛转悠了几圈,也学着孙凌云的模样,跪在他身边,朝安云胡乱的扣了几个头。然后它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安云微微一笑,将孙凌云扶了起来,到了伏牛岛之后,心情第一次有些好转。她前世今生实际上一直想要寻找一个传人,来继承她的阵法造诣,将她的阵法神通传承下去。
尤其是重生之后,安云对于这件事情尤其看的重。前世因为她意外身死,导致她还来不及为自己一身的阵法神通找到传人,此事想来就让她觉得十分遗憾。既然她再次重生,断然不能让前世的遗憾再次上演。 安云倒不是真的十分想要收徒,而是因为她的阵法神通大多是从上古一处无名洞府内学来,那处洞府的主人明显希望自己的阵法能够永远传承下去,并且扬光大。安云既然传承了对方的阵法绝学,自然应该完成对方的期望,将这一脉的阵法神通传承下去,在修道界中独树一帜。 可惜她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在阵法上有灵性以及悟性的传人,对于阵法之道来说,没有灵性和悟性,正如孙凌云刚才说的一样,‘你懂了就是懂了,你不懂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懂’。阵法就是如此,一切都是靠悟性,有悟性的修士,一点就通,没有悟性的修士,修习再久再勤奋,也依旧无法精通。 安云所学的阵法之道皆是一等一的阵法绝学,无论连环阵还是阵中阵,以及她自创的符阵,每一样都需要极强的悟性才能明白,因此对于传承她阵法绝学的弟子,尤其不能勉强。 这一次来到伏牛岛,她却意外的遇见了孙凌云,现他对阵法的悟性简直比她还要强那么几分,她在他这个年纪可不懂什么九宫八卦,河图洛书的。一见良才,安云不由喜出望外,心里不禁暗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云儿,告诉师傅,你的奇门遁甲,是谁教你的?”安云心里高兴,说话也柔和了几分。 “师傅,没有人教我奇门遁甲啊。”孙凌云说道。 安云一愣,诧异道:“怎么可能?”不是她不相信孙凌云,而是奇门遁甲之术不同于凡间的四书五经,只要多看几遍,总能慢慢读懂里面的道理。奇门遁甲之术却是深奥无比,如果没有人带着入门,连符号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穆爷爷教会我读书认字,但穆爷爷不会修道,村里其他人也不会,所以没有人教我。后来穆爷爷见我闷闷不乐,便带着我进了一间旧屋,那屋子里堆满了书籍,告诉我这些都是祖先们留下来的功法秘技,现在村子里也没人能看得懂,就让我自己随便看。”孙凌云解释道。 “哦?一屋子的功法秘籍?有多少?”安云眼睛亮了,闪闪光。 “屋子很大,书籍很多。”孙凌云回道。 “你都看过了?”安云问道。 “没有,我只看了奇门遁甲之类的书简,其他的都还没有来得及看。” “好。”安云想了想,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去看看?” “可以。”孙凌云爽快的回道。 安云笑了笑:“这事你可做不了主,这些都是你们祖先留下来的功法秘籍,是你们传承的根基,轻易不会给人看的。我要看的话,需要你穆爷爷同意才行。” 孙凌云笑道:“师傅,你多虑了。你出来的时候,穆爷爷跟我说,如果你想去看那些书,可以随意看的,不需要经过他同意。不仅是那些书,这村子里任何地方,你都可以随意进出,你要做任何事,都可以随意做。” 安云微微一惊,对于穆苍生的魄力高看了一眼,这老头倒也不是迂腐之人。 “既然如此,那小云儿带我去看看吧,我想了解一下,或许能有所收获也说不一定。” “是,师傅请跟我来。”孙凌云说着,拉着安云的手向最深处的竹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