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我输了
十七名玄天宗金丹长老围站在清虚道长身边,神情戒备的注视着台下的众宾客。.` 今日临海修道界几乎所有宗门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到了玄天宗,除去摘星殿外那些不入流的宗门脑,临海州有名有姓的修道界人物几乎全部聚集在摘星殿内。 这其中虽然没有元婴期的大能,却不乏金丹期的高人,数量比玄天宗的金丹修士多了一倍不止。如果摘星殿内的宾客暴起,清虚道长的处境将异常危险。 清虚道长对于自己的处境却没有半分担忧,笑意吟吟看的看着台下群情愤怒的场面,开口道:“我玄天宗好歹也是名门正派,静虚大师的话未免危言耸听了吧?诸位道友,如果真是魔阵,我玄天宗岂会将这样的阵法作为护山大阵,难道不怕伤了我玄天宗的万年气运?” 他又转头看向黄石道长,继续笑道:“就像师古派的黄石道友说的一般,难道我玄天宗不怕遗臭万年吗?难道不担心师门传承吗?所以诸位道友请当宽心,我玄天宗的天干五行六十轮回大道阵法,不是什么邪门歪道,更不是什么逆天而行的魔道。” “放屁,静虚大师一生从不妄言,他老人家既然这么说了,断然不会胡说八道。反倒是你玄天宗,今日的所作所为却是一味的要挟我等。清虚老道,做人不可太厚颜无耻,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一名魁梧大汉越众而出,慨然说道。 这是是炼体宗门铁甲门的护法长老秦汉,代表铁甲门前来玄天宗向青骅真人贺寿,一身横练的道法已臻化境,飞剑难伤百毒不侵,堪称当今修道界炼体道法得大成者。 他铁塔般的身体分外高大,加上嗓音浑厚如锣鼓,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清虚老道,若你还有半分修道界的香火之情,便开放结界放我等出去。你们玄天宗与天道盟几位长老之间的恩怨,我等不参合了,也参合不起。这便起身告辞,回各自宗门,无需相送,如何?” 秦汉这一番话,无疑说出了殿内所有修士的心声。他一说完,底下纷纷响起了附和的声音。一时之间,玄天宗从被人怜悯的角色转变为人人厌憎的角色。 “师傅,今日玄天宗为何要这么做呢?”龙阳少羽脸色有些晦暗,闷闷不乐的问道。毕竟他在玄天宗学道有十载,虽然玄天宗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对她的态度很不好,然而这毕竟是他第一个师门。 清虚道长在他身上花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就连青骅真人都亲自为他洗脉伐骨,对他可说是情至意尽。.`他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怨恨过玄天宗,相反对玄天宗充满了感恩愧疚的心情。 这次前来参加玄天宗十年大比,更多的是为了在玄天宗众人面前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物,是为了争一口气。如果叛逆的孩子总想着有朝一日一鸣惊人,在父母亲人面前扬眉吐气。 此时看到玄天宗成了众矢之的,自然感同身受,心里十分难过。 安云想了想,回道:“因为玄天宗有怨气,他们又恨。” “我知道玄天宗有怨气,换了谁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都会怨气冲天。可这怨气应该是对天道盟长老团和听潮阁才是,为何要绑架临海州修道界所有修士,一起来承受他们的怨气?”龙阳少羽叹道。 安云想了想,说道:“所以,玄天宗的怨气不只是对天道盟长老团和听潮阁,还有整个临海州修道界。” 龙阳少羽吃了一惊,不解道:“玄天宗为何要怨恨整个临海修道界?” 汪清渊叹息着接过话题,说道:“少羽你还年轻,所以不太明白人心。人心很复杂,不是简单的谁对谁错就能说清楚道明白。你或许认为临海州修道界其他宗门并没有得罪玄天宗,玄天宗为何对他们有怨气是吧?” “是。”龙阳少羽点头道。 “玄天宗执掌临海州修道界牛耳已经有成千上万年,期间为了维护临海州修道界的安宁和平付出了无数代价,各宗门有什么请求,玄天宗也会认真的给予帮助。这么多年来,临海州修道界各宗门已经习惯了以玄天宗为,玄天宗也习惯了领导临海州修道界。然而忽然之间,听潮阁要取代玄天宗成为新的霸主,这无疑是玄天宗无法容忍的事情。” “都说修道之人看淡了名利富贵,其实这话应该这么说,修士只是看淡了凡间的名利富贵,因为修士和凡人的追求完全不同。但其实不然,修士最是争名好利之辈,争仙缘气运,争天地异宝,争灵脉丹药,争道侣争弟子。修士更好名声,名利名利,名在利前,有了名气,利益自然会随之而来。没有名气,哪有资格受人敬仰,受人追随?” “玄天宗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自然对天道盟长老团还有听潮阁恨之入骨。然而玄天宗最恨的恐怕不是天道盟长老团和西门春秋,而是临海州坐视不理的各大宗门。就好比凡间的朝廷,有人要谋朝篡位,只有皇帝一个人拔剑反抗。平时那些享受高官俸禄人间富贵的大臣将军,却是一副事不关己,谁打赢了就认谁当皇帝的态度。说.`少羽,换了你是那个皇帝,你最怨恨的是谁呢?” 龙阳少羽愤然道:“当然是那些事不关己的大臣和将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皇帝有难,手下却临阵逃脱,当真该杀!” 安云点头道:“便是如此了。” 龙阳少羽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原来玄天宗确实也怨恨临海州修道界各大宗门的理由,甚至怨恨比对天道盟长老团和听潮阁还要重几分。 现在更是如此,玄天宗又一次与天道盟和听潮阁正面对上,这些宗门却又是一副置身事外两不相帮的态度,任你们打死打活,关我们屁事。莫说玄天宗了,龙阳少羽自己用心想想,也觉得无比寒心。 “师傅,玄天宗的护山大阵,真的不祥吗?”龙阳少羽忧心忡忡的问道。 “不祥,已入魔道。”安云肯定的回复道:“静虚大师佛法修为高深莫测,能够敏锐的觉察到天地异象和因果,他既然说玄天宗的护山大阵已是魔阵,那就必然不祥无疑。很明显,今日玄天宗不仅要求一个公道,更要修道界为这个公道付出代价,今日之事再难善了了。” 安云有些心不在焉,想着先前静虚大师说的话,心中也很是感慨。 晓禅宗并不擅长阵法,静虚大师也不是阵法大师,他先前关于阵法的论述,都是前世安云与他禅室论道时所说的阵法之道。 这些道理虽然简单浅显,却是安云一生对阵法研究的精髓。说着容易,做起来极难,能够真的明悟,便是难上加难。 清虚道长静静的听着大殿内所有修士你一眼我一语的噪杂话语,或威逼利诱,或可怜哀求,目的只是为了让清虚道长放开阵法结界,好让他们离开摘星殿,脱离危险的境地。 “哈哈哈哈。” 听了好一会儿,清虚道长忽然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脸上竟然滑落两行清泪。 青阳真人也阴测测的笑了起来,笑声阴森渗人。 青骅真人神色黯然的无声叹息,放下了举起的玉手,颓然的坐了下去。他一把捞过青玉案上的酒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就往嘴里倒。 酒入愁肠,此时的青骅真人,哪里像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修道大能,更像是一个颓废到极致的失意之人。 “师兄,你输了。”青阳真人笑着笑着,忽然转头朝青骅真人说道,声音嘶哑阴寒,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清虚道长流着泪笑着,也朝青骅真人叹道:“师伯,你输了。” 青骅真人一口吸干了酒壶中的灵酒,重重的将酒壶放下来,闭目道:“我输了。” 大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三人身上,搞不明白他们这是在闹哪出? 只有静虚大师沉吟了片刻,忽然睁大了清澈睿智的双眼,骇然的看向青骅真人,大声道:“青骅道友,请三思而行。” 青骅真人面无表情的看向静虚大师,淡淡道:“若不是我一再三思,大师认为,这殿中活着的还有多少人?” 秦汉如一座铁塔一般上前两步,朝青骅真人说道:“青骅真人,不知你这话是何意思?”
青骅真人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当他是空气一般直接无视。他古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神情,淡漠的如千古未化的寒冰。 他微微偏,却见到一直安坐在旁的西门春秋。刚才大殿之中闹得那么凶,形势无比凶险,西门春秋却一直在独坐独饮,不理身周之事。 见到青骅真人看来过来,西门春秋朝他举了举杯,眼神深邃复杂,一言未,便举杯饮尽。 青骅真人寒古未化的长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从身边的女弟子手里接过酒杯,也朝西门春秋遥遥一敬,仰头一口饮尽。 “哈哈哈。”他畅快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西门春秋也大笑起来。 大殿中所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两个堪称不共戴天的对头,不明白两人明明互相厌憎到了极点,为何还能一起饮酒,一起放声大笑。 南离长老身周的剑气不知何时散了,看了看青骅真人,又看了看西门春秋,摇摇头不语。 静虚大师一脸慈悲,低声念着佛号。 龙阳猰貐低着头,默然的想着心事,看不到他有什么神情。 两人笑了良久,西门春秋忽然止住了笑声,朝青骅真人正色道:“青骅,你输了。” 又是这一句,同样的一句话,清虚道长含泪而说,语气悲凉。青阳真人说的阴森恐怖,怨念冲天。 而西门春秋也说了,却霸气四溢,语气肯定的不可撼动。 青骅真人没有理会清虚道长,也没有理会青阳真人,但他却理会了西门春秋。 他看着西门春秋的眼睛,微微点头,笑道:“是的,我输了。” 他承认他输了,输的一塌糊涂。然既然输了,他认得也潇洒无比。 “你们究竟在闹哪一出?”南离长老脸色阴晴不定,疑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如此明显,南离长老还看不出来吗?”西门春秋笑道:“玄天宗借着青骅真人大寿之际,做下了今天这个局,把所有的人都引入了局中。” 南离长老脸色不悦的拂袖道:“这个何须你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西门春秋笑道:“那南离长老是否有看出来,玄天宗上层的意见并不统一?小清虚想要求个公道,青阳道友想要讨个交代。只有青骅真人,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只是想要求个平静。但他却被自己的师弟师侄以情谊裹挟,不得不为两人今天布下的局撑腰。” 他看了看青骅真人,又看了看青阳真人和清虚道长,继续说道:“我猜测他们三人肯定事前打了一个赌,若是今日天道盟三位长老能够认错,或者能够诛杀我西门春秋,亦或是满殿修士能够为玄天宗说一句公道话,青骅真人便赢了。若是没有,青骅真人就输了。青骅道兄,可是如此?” 青骅真人苦笑一声,拱拱手道:“西门道兄看的明白,佩服。” 西门春秋摇头,叹道:“我只是了解你罢了。在临海州,只有你青骅真人配做我的对手,我自然对你知之甚深。我知你心性平和与世无争,无奈师门恩重,被师门拖累难以做个潇洒自在人。” 南离长老哼了一声,皱眉道:“青骅输了又如何,赢了又如何?” 西门春秋拍掌道:“我猜,青骅真人输了,小情绪便会启动天干五行六十轮回大道这座魔阵。以玄天宗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以天道盟三位长老的性命,以我西门春秋的性命,以及临海州修道界各大宗门脑的性命,向老天要一个公道,向修道界要一个交代。小清虚,可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