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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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本就不是能教会的事，能否面不改色地说谎，其实也是一种天赋，当然，也跟后天成长有关。 余生那过去的十多年里，极少与人接触，而宇文青对他的教育，一向都是主张以诚待人，于是就有了他这个一说谎——那怕只是寻常的小谎言——就心慌慌的……怪胎？ 秦清月虽说不能教，但还是尽量跟余生说了一些关于说谎时应该怎样调整心态、在何种情况下又该作出什么表情的相关细节。 只是……她总觉得很不对劲，感觉自己就像正在一张纯白无暇的白纸上涂上污迹，那些污迹并不能像书画一般让人赏心悦目，反而使她心里产生了罪恶感。 …… 不管余生有没有学会怎样说谎，总之，秦清月终于知道了怎样才能煮出一碗药性不失又好吃的药膳粥。 她有些雀跃，本想亲自试一下的，但余生说煮多了龙儿吃不完，便只好作罢。 …… 未时六刻，龙儿如余生所料般醒了。 秦清月喂她吃完了药膳粥，又给她洗了个澡，然后出来给余生递了个眼神。 余生深吸一口气，走向正在喂鸡的老妇人，准备开始他这辈子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有预谋的说谎。 他找好了理由，想要跟老妇人告别。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两个骑着马的中年男子来到围着院子的篱笆外。 两人在院门外停下，下了马，当先一人进了小院，后面那人提着大大小小的纸包跟着进来。 余生愣住了。 当先那名穿着丝绸长袍的男子也愣了一下，然后他向正背对着他将玉米粒撒进鸡圈里的老妇喊了一声。 “娘，我回来了。” 老妇闻声回过身来，看见这名男子，脸上露出喜色，看向余生说道：“这便是我儿子，杨旺德。”跟着便向男子介绍余生，“这位是临时借住的客人，”又指了下屋里的三人，说道：“他们是跟……” 说到这里，老妇似乎想起了什么，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向余生说道：“哎呀你看，我这都老糊涂了，你都住了一夜，我却连你的名字都还没知道呢。” 余生看向杨旺德，拱手施了一礼，说道：“你好，我叫……余盛。” 杨旺德吩咐身后那人将东西拿进屋里，然后也向余生拱了拱手，微笑道：“欢迎余兄前来作客。” 说着，他看向站在屋门前脸上蒙着块轻纱的窈窕女子，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只是很快便消失了，连余生都没有察觉。 “不知那三位是？” 余生回身指着三人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在下内子，姓秦，屋里二人是在下的弟妹。” “原来是一家人。” 杨旺德说着，抬手向屋里示意，笑道：“在下赶了趟远路，有些渴了。既然与余兄有缘偶遇，日后说不定也有缘相交，咱们不如进屋里细谈？” 面对如此热情，余生那番告别的言辞那还说得出口？只好点了下头。 秦清月朝杨旺德微微颔首，便抱着龙儿回了房，战无双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还算面善的中年男子，也跟着进房去了。 两人在屋里落座，老妇人给倒了两杯茶，拍了拍杨旺德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他也是从落枫城里来的，你们好好聊聊，娘就不打扰你们了。” 老妇说完便自顾忙活去了，将杨旺德带来的东西一一拆开分门归类。 杨旺德听了老妇的话，似乎很惊讶，瞪大眼睛看着余生，说道：“余兄竟然也是落枫城人？” “正是。” 话早已说出去了，余生只能硬撑着应了下来。 “也是巧了，却不知府上何处？” 杨旺德一面问着，一边打量着余生，随后脸上露出恍然神色，说道：“哦……难道是城西余掌柜家的公子？” “……并不是，在下家中虽有些闲财，但尚不能称为大富大贵。家人……也大多较为低调，在下平日也极少出门，所以……杨兄可能未曾听闻过与在下有关的事。” 余生对落枫城没有半点了解，当然不知道谁是城西余掌柜，又哪敢随便承认，急忙摇了摇头否认，然后斟酌着给自己编了个家庭背景。只是，他言语间虽没什么漏洞，但却说得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杨旺德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 “原来如此。” 杨旺德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余生的异状，点了下头，又道：“落枫城虽不是很大，却也不小，在下自然不可能认识城中每一户人家，只是看余兄你的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便以为是城西那位富人的公子。抱歉抱歉，在下实不应胡乱猜测，余兄切莫见怪。” “不会不会，杨兄不用在意。” 余生连忙摆手说道，心里却松了口气。 杨旺德也没继续问下去，转而言道：“不知余兄此番出城到这深山里来，是为了何事？” “在下小妹生了个怪病。”余生回道，想了一下，又道：“在城里看过几个大夫，都说治不得，便进山里来碰碰运气，看能否寻到些良药。” 心里没那么慌乱，余生终于也能比较顺畅地找出理由来应对。可他没有想到，杨旺德既然有结交之意，又为何没有再问他在城中的住址？ “便是刚才那位小姑娘吧？” 余生点了下头。 杨旺德露出惋惜之色，叹了一声，说道：“余兄且安心，苍天知了你这番心意，定会为你指出明路，相信要不了多久，令妹的顽疾便能药到病除。” “多谢杨兄的吉言，但愿如此吧。” 余生如此说道，心里对自己的满口谎言有些愧疚。 他心想，山里人家出去的人果然淳朴，他是个好人，日后若有机会，便应当为今日欺骗之事好生道歉。 杨旺德沉吟一会，抬头看着余生，正色道：“其实，在下认识落枫城里一位医术高深的名医，只是，他向来为人十分低调，余兄也许未曾听闻过他的事迹。这样吧，余兄不妨在此多住一日，明日一早，在下便与你一道回城，届时便亲自带你去拜访他，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