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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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着秦清月的那团血光已经散去,她的一身纯白纱裙也变成了粉红色,那是未燃尽的血液留下的痕迹。 这一次使用燃血遁法,只一下就抽去了她全身三分之一的血液。 她从未逃得如此狼狈。 虽然在外表上看不出凌乱,但此时她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不堪。 她丢下一位扶持了她近二十年的老人,独自逃跑了,深深的愧疚从逃跑那一刻开始,就在啃噬着她的心。 直到今日,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心痛。 虽然她从未表露出来,但是,在她心里,张学远是亲爷爷一般的存在。 她从未特意地去感受过张学远的存在,因为,她习惯了这位老人一直都在,也以为他会一直都在。 上一刻还在微笑着夸奖她,下一刻,突然就要生离死别了,噩梦也不过如此。 可她清楚,这不是梦。 张学远实力如何,她十分了解,拥有洞觉境修为的修行者又有着多么强大的实力,她也很了解,所以……张学远不会有存活下来的机会。 甚至,连亡命逃跑了整整五天五夜的她,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即使她已经离逐鹿平原不远了。 可是,出去了又能怎样呢。宫堑说了,他不止要杀她,他还要去杀余生。他当然知道余生在哪里,所以,他肯定是会从东荒里出来的,所以哪怕她逃到了前线大营里,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南秦有近两百万将士没错,但是,他们都挡不住宫堑。在一个洞觉后境的强者面前,不客气地说,那些神游境道初境的将士们,无异于土鸡瓦狗,不,土鸡瓦狗还能起到阻挡的作用,而当那些将士们面对强大的宫堑时,将毫无作用。不管他们曾经杀死了多少敌人,拥有多么丰富的战斗经验,配合又是多么的默契,都没有用,那怕他们把军械库里的弓箭射光,把一切武器都砸上去,依然没有什么用。在能够控制天地力量的洞觉境强者面前,他们连“挠痒痒”的资格都失去了,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突破宫堑的防御。 宫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仅凭一人之力,他确实无法杀死所有南秦将士,一个人斩杀两百万人什么的,即使那两百万人是普通人,也只有神才能做到。可是,如果他只是想杀某几个人,那就像抬手拍死一只飞不动的蚊子,简单至极。 所以他没有阻止秦清月的逃跑——虽然在秦清月燃血遁法发动时,他确实追不上——因为,秦清月在他眼里,也是一只蚊子。 既然迟早都是要死的,为什么要逃呢? 因为潜意识里对死亡的恐惧。 秦清月想到这一点,又哭了起来,不是那种只流泪的哭,而是像个孩子一样哭出声来,张着嘴,丝毫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她也从未哭得如此狼狈。 不是因为就要死了,而是因为,既然都是要死的,当初她便该留下来与张学远一起战斗,那怕没有机会,也好过背负着沉重的愧疚死去。 她从天上降落下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不想逃了,她懒得逃了。 反正……这么累地活着,一直都是这么累地活了十几年,她忽然觉得有点腻了。 她想到自己的离奇身世,每日都顶着修行天才和南秦公主的光环活在众人给予的光辉里,却要小小翼翼地在心底阴暗角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想到那个跟她有血缘关系却说要杀她和她父亲的人,她处处留情,连最亲近的张学远都没有说,独自忍受着那份恐惧,那人却铁了心地要杀人,只因为她不肯配合他的计划;她又想到这些年一直压在心头的紧迫感,想到余生说不喜欢她,想到被她抛下的张学远…… 十几年来,她从未真正停下来放松地歇过一会,一直都在忙碌着,忙着修行,忙着练剑,忙着算计,可是仔细想想,却发现只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始终没有办成任何事情。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她如是想道。 于是她停止了哭泣,只抱着腿静静坐着发呆。 天上忽然下起雨来。 东荒边缘的天光很亮,没有终年不散的云雾,即使下起了雨,也没有乌云。
这是一场迷蒙小雨,一场姗姗来迟的春雨,飘飘洒洒,随风翻动。 她的衣衫渐渐湿透,紧贴着蜷缩的身体,被淋湿的乌黑发丝也瘪了下来,有几缕贴在她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落魄女鬼。 这下,连形象都狼狈了。如果有不认识的人见到此时的她,就算她拿出彰显身份的玉牌,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就是那位冷傲的南秦公主。 连她的敌人见到这样的她,也是愣了一下。 宫堑走到她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秦清月。一个看不见的椭圆形罩子包围着他,雨丝落在透明的罩面上,击起迷蒙水雾,因此有了一丝仙气,于是像一位仙人。 一个会杀人的仙人。 他手上提着一把剑,那剑鞘的后半段,是暗红色的,那是干枯的血迹。 秦清月愣愣地看着那些血迹,温热的眼泪又灌满了她的眼眶,她又哭了起来,呜呜地哭,像个失去了亲人的孩子。 她失去了一位待她如亲孙的恩师。 她的胸口一阵阵抽痛着,仿佛被圆钝的剑鞘生生穿胸而过的人是她。 听着呜呜的哭声,宫堑觉得一阵厌烦,皱着眉说道:“本座并未虐待他,他死得很快,你何故哭得如此凄惨?” 秦清月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哭着。 宫堑又以为她是怕死才哭,说道:“只要你将燃血遁法的修炼口诀告知本座,本座依然能留你一命,并将你收为亲传弟子,如何?” 细雨沙沙,恸哭依旧,唯独没有答话。 宫堑很不耐烦,但又极想得到“燃血遁法”,一时间竟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你若再不说,本座便断你一指,十息之后,再断一指。” 宫堑只是平静地述说着,语气不像威胁,他确实不擅长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