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强撑
“姜楚弦……你歇会儿吧。晚上不是还要化梦。”文溪和尚担忧地走出破庙。看着院子里反复练习撼山符的我。好言相劝。 “时间不等人。等到血竭带着人围攻过來了。可就再也沒时间练习这些。”我头也不回地答道。继续一遍遍地催动心法祭出符咒。 文溪和尚沒有妥协。强势地上前挡在我面前:“其一。我作为一个医者。自己的病人刚服下解毒的药。为保证疗效和你的身体健康。我有必要阻止你这种毫无休止的自残行为;其二。我作为你的朋友。我不忍心看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有困难。大家一起面对。你不用对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负责。” “可是……”我情绪突然有些崩溃。瞬间精疲力尽。手中的黄符便软塌塌地飘落在地。就像是沒有生命的提线木偶。“我真的害怕……” 文溪和尚紧紧抓住我的肩膀。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恐惧。是人类最基础的心理宣泄。面对强大的敌人。沒有人不会害怕。姜楚弦。你并不是圣人。咱们都一样。都是普通人。理所应当会感到害怕。我们必须学会面对自己的恐惧。这样才能正视自己。完善自己。” “道理我都懂……但我总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好你们。”我浑身脱力。泄气般的坐在地上。 “不要拿责任心來折磨自己。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总会在一起面对。”文溪和尚扶起我回到破庙之中。让灵琚给我熬了碗助眠的汤药喝下。我才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最近。我开始频繁地做恶梦。这应该是经常进入别人梦境而产生的副作用。梦境之真实。总让我无法分清现实与幻想。每次都只能依靠天眼來判断。从前根本沒有发生过这样的状况。不知是从何时起。我总是能在各种恶梦中看到一个白衣书生的身影。虽不知是敌是友。但总是徘徊在我的梦境之中。甚至让我一度怀疑。是他主动入侵了我的梦境。 睡着之后。我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噩梦。可仔细想來。竟都是我曾经捕捉过的那些噩梦。腐烂的红衣水鬼。魅惑的美女狐。佛塔中的血色蚁群。斗兽场中的铁犀……这些熟悉的场景反复在我的脑海中上演。让我精疲力竭。措手不及。伴随着一次次白衣书生的出现。我都会猛然惊醒。这种高度的精神折磨让我苦不堪言。 我再次睁开眼。就已经是深夜了。我一身冷汗坐起身。第一反应竟是先拿出天眼确认自己到底醒來沒有。段希夷端着一碗汤药走到我身边。关切地打量着我:“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我沒事。”我急速喘息调整自己的心跳。却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透支。 “那个和尚嘱咐我让你醒了把这个喝下。”段希夷将苦涩的中药端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沒多想。接过來就喝下。文溪和尚的医术我是从未怀疑的。一般都是他给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可是喝下去却觉得不太舒服。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着一般。我转脸猛然咳嗽。却不料竟喷出一口血來。 “怎么了。。”段希夷吓得手一抖。急忙拿起一旁的手巾帮我擦拭。 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我的手开始颤抖。段希夷看我不对劲。立马起身去叫文溪。可是文溪和灵琚都不在破庙。应该是去附近寻找药材了。这里只剩下昏睡的嬴萱和卧床不起的雁南归。里屋的雁南归听到段希夷的叫喊声立即坐起了身子。却被突然的撕裂感痛得说不出话來。 “你沒事吧。。”段希夷丢下手中的药碗帮我拍背。我却呼吸急促。迟迟缓不过劲來。 “沒事……”我摇摇头用眼神示意段希夷。随后强撑着高声朝着偏房的雁南归喊道:“野鸟。我沒事。就是汤药不小心烫着我了。你好生待着吧。” 段希夷惊愕地看着我。 我不能倒下……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说不定这是洞冥草解除我体内残存毒虫的副作用呢。沒必要大惊小怪。我自我安慰着。靠墙调整自己的呼吸。 段希夷眼眶红红的。咬紧了下嘴唇看着我。饱满的脸颊上灿然生光。娇美无匹。我甚至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怜悯。 段希夷一抿嘴。转身拾起了一旁的枯草拿在手中编织起來。枯草生脆。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段希夷这才开口说话:“你干什么。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伤势。” 我顿时明白她为何要突然摆弄枯草。雁南归作为半妖。听力敏感。只有这样进行干扰。才能不被雁南归听到我们的谈话。我突然对这名看似娇蛮无理的姑娘产生了莫名的好感。被她这般细微贴心的照顾到男人的要强。而心头一热。 “谢谢你。”我沒有正面回答她。 “你这样反而让人更担心你知道吗。”段希夷有些生气。晶莹的双眸闪现怒色。 我轻轻笑了笑:“即便说了又怎样。雁南归伤势更重。说出來还不是徒增烦恼。反而给他的养伤带來压力。等文溪和尚回來了再说吧。”
段希夷的表情有些古怪。突然暗淡的双眸掠过掉在地上的药碗。一丝不易觉察的内疚在她的脸上呈现。却又转瞬即逝。让我沒想太多。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嬴萱梦境里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站起身披上灰布袍。 段希夷丢下手中的枯草站起身。猛然拉住我的手臂:“不要去。” 我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她。却见她眼中噙泪。蛾眉敛黛。楚楚可怜。 “怎么了。”我轻声问道。 段希夷突然回过神來笑了笑:“沒、沒什么。” 段希夷从刚才就表现得有些古怪。但我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我沒工夫多想。就摸出青玉笛走到了嬴萱身边。雁南归见我进來。警觉地上下扫视我。看我还算正常。就放心地舒了口气。 “等灵琚他们回來。记得给他们说一声。我先去嬴萱的梦境里看看。”我回头对着段希夷和雁南归说道。 “你一个人沒问題么。”雁南归十分担忧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转头吹响了青玉短笛。其实。嬴萱本就陷入了深度睡眠。只是我不确定她是因何如此。怕自己会不慎进入到她的梦境深处而无法自拔。保险起见。还是用自己的方法引导梦境较为稳妥。 我唤出阿巴。段希夷错愕地指着它说道:“就、就是这个。那天我在屋顶看到的。就是这个东西。” 我轻笑。阿巴却有些不满地瞥了段希夷一眼:“这位小姐。什么东西不东西的。我叫阿巴好么。” 段希夷更是瞪大了双眼:“它还会说话。。” 我沒工夫和段希夷解释。示意阿巴直接化梦。可就在阿巴张大了嘴巴要将我吞下的瞬间。段希夷猝不及防地突然上前拉住我的手臂。阿巴已经收嘴。瞬间便将我和段希夷一并吞入了口中。迅速化作一缕黄烟。钻入了嬴萱的鼻孔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