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丛林逃亡
当孙冠听到郑静在峨眉把吴浩打退的消息后，他好像又有人生的目标了，他决定上峨眉，求郑静帮崆峒派报仇。一路风尘仆仆，风餐露宿，当他到达峨眉时整个人蓬头散发，就像个乞丐一样。 他跪在郑静面前痛哭道：“郑大侠，你一定要为我们崆峒派报仇啊。”郑静边扶起孙冠边道：“崆峒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要节哀顺变。我一定会替颜掌教报仇的。” 孙冠道：“如此多谢郑大侠”。 郑静道：“你一路辛苦，先下去洗漱吃饭，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再聊。”说完，即令峨眉弟子引领孙冠去休息。 与此同时，华山派吕掌门也派自己的首徒韩耀锋来求见郑静。韩耀锋在去峨眉的路上，脑子里一遍遍想象郑静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高高在上，难于接近，因为他听郑静的事迹真是太多了，郑静对于这些江湖后辈们来说，已经成了一个“传奇”。 直到他见到郑静，韩耀锋拱手道：“郑大侠，好！” “韩贤侄，不必客气。”一声不必客气驱散了韩耀锋心中的不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郑静是这么的温文尔雅，和蔼可亲。两人入座，韩耀锋道：“郑大侠，家师特地派我来，求郑大侠除掉吴浩这个恶魔，他不但杀死了华山众多弟子，还打伤家师断了三根肋骨。” 郑静听了道：“你不要着急，回去禀告你师父，吴浩恶贯满盈，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吕掌门的请求我答应了。”韩耀锋道：“那真是太好了我立刻去回复家师”。 “这样，你一路劳顿，今天就在峨眉休息一晚，明天再返程”。第二天，韩耀锋一早就来跟郑静告别了。 韩耀锋道：“多谢郑大侠的款待，我还是要马上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师。” 郑静道：“如此，我就不挽留了，请代我向吕掌门问好。”韩耀锋就此别过，回华山去了。 第二天，孙冠又来拜见郑静，郑静问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孙冠摇摇头道：本派一夜之间几乎被灭门，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未来怎么办？” 郑静道：“你是颜掌门的首徒，继承掌门之位理所应当，你先回崆峒，召集散落的弟子，挑起这个重担，振兴崆峒的重任全落在你的身上了。” 孙冠道：“多谢郑大侠指点，我一定不辜负郑大侠的期望。” 郑静知道吴浩再也不是以前认识的吴浩了，他的所作所为即使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抵罪。他决定启程去找吴浩，程灵依和邓瑶决定留下来照顾掌门师姐。 而南宫婉月却一定要跟着郑静下山，她的理由居然是灵依姐和邓姐都跟你出生入死过，我也要跟你并肩战斗，郑静听了直摇头，但是拗不过她，其实这那里跟他去出生入死，这反倒给他添了个累赘。 四月十五日，天气阳光明媚，风景万紫千红，郑静和南宫婉月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好日子出发了，想到要在这么美好的日子里去做这么扫兴的事，郑静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起来了。但是，有些事你是不得不做的，只要你是郑静，总有属于郑静要做且只有他能做的事。 比如倭寇入侵，他就一直在前线抗倭，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比如现在，武林中出了吴浩这样的败类，他就只有站出来，去追杀，他讨厌杀人，但是又往往不得不杀人。这就是命运！ 吴浩虽然已迷失了自己，至少还没有迷失方向。他确信这条路是往正西方走的，是往天地山庄走的，走过面前的山坡，就可以找到清泉食水。现在夜已深，山中雾正浓，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正确。可是这一次他又错了。前面既没有山坡，更没有泉水，只有一片密密的原始丛林。饥饿本是人类最大痛苦之一，可是和干渴比起来，饥饿就变成了一种比较容易忍受的事。 他的嘴唇已干裂，衣服已破碎，胸膛上的伤口已开始剧痛。他在这连泉水都找不到的穷山恶谷间，逃亡已整整三天。现在就算是郑静看见他，也未必能能认出他就是吴浩。 丛林中一片黑暗，黑暗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危险，每一种都足以致命，若是在丛林中迷失了方向，饥渴就足以致命！他是不是能走得出这片丛林，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把握。他对自己的判断已失去了信心。 可是他只有往前，既没有别的路让他选择，更不能退！后退只有更危险，更可怕。 因为郑静就在他后面盯着他！ 虽然他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感觉到郑静随时随地地存在，吴浩会忽然无缘无故的觉得背脊发冷，这时他就知道郑静已离他很近了。 逃亡本身就是种痛苦，饥渴、疲倦、恐惧、忧虑……就像无数根鞭子，在不停的抽打着他。这已足够使他的身心崩溃，何况他还受了伤。 内伤！ 每当伤口发疼时，他就会想到郑静，想到他那不可思议的功夫，吴浩确信世上没有人战胜郑静，没有人！他能不死已是郑静手下留情。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中究竟潜伏着多少危险？ 吴浩连想都没有去想，若是多想想，他很可能就已崩溃，甚至会发疯。他一走入了这片黑暗的丛林，就等于野兽已落入陷阱，已完全身不由主。还是没有水，没有食物。他折下一根树枝，摸索着一步步往前走，就像是个瞎子。这根树枝，就是他的明杖。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要倚赖一根没有生命的木头——想到这一点，吴浩就笑了。 一种充满了屈辱、悲哀、痛苦和讥笑的惨笑。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了瞎子的痛苦。 前面有树，一棵又高又大的树。 吴浩在这棵树下停下来，喘息着，现在也许已是唯一可以让他喘息的机会。即使是郑静在进入这片丛林之前，也必定会考虑片刻的。可是他一定会追进来。 天上地下，几乎已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他，他已决心要吴浩死，为这么多条生命报仇，黑暗中几乎完全没有声音，可是这绝对的静寂，也正是种最可怕的声音。 吴浩看到地上有条蛇，他一把抓住蛇，咬在蛇的七寸上。又腥又苦的蛇血，从他的咽喉，流入他的胃。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已变成野兽。其实他本来就是头野兽。 但是他并没有停止，蛇血流下时，他立刻就感觉到一种生命跃动！只要能给他生命，只要能让他活下去，无论什么事他都接受！ 他不想死，不能死！ 黑暗已渐渐淡了，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死灰色。这漫漫长夜他总算已挨了过去，现在总算已到黎明时候。可是就算天亮了又如何？纵然黑暗已远去，死亡还是在紧逼着他！ 地上有落叶，他抓一把，擦净了手上的腥血，这是春天。是天地间万物都在茁壮生长的春天。凋谢了的木叶，又长得密密的，丛林中的树叶密密麻麻，连阳光都照不进来。树林间，还是一片迷迷蒙蒙的灰白色，让你只能看得见一点迷迷蒙蒙的影子。看得见，却看不远。 吴浩就在枯叶上躺了下来，他实在走不动了，这时就是郑静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也不会站起来，宁可躺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