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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回 闻风知水信

    第四百二十一回

    秦英被他结结实实地抱着,左边面颊正贴在他散开的衣襟间,那一小片牙白的肤色不仅很养眼,贴着清清凉凉还很舒服。如此美0色当前,秦英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蹭蹭他的胸口果断装困。扯平什么的才不要呢。谁知道他会不会有后手欺0负自己。

    李承乾撑着额头,淡淡望了秦英的侧脸一下,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漫不经心地喃喃道:“若秦大人会风水堪舆,很容易就能知道水患因何而起。我们一路上视察灾情,说不准还能帮着绝了祸患。”

    “我现在去学还来得及吗?”秦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大猫,腾然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

    “秦大人愿意学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你能真背过天干地支,看懂全国水道图?”

    秦英闻言深感压力,没有骨气地重新扒着他的身子,再不放松一丝一毫:“我背天干地支,殿下看水道舆图?我们合力一定可以征服水患的。”

    “不行。我比较懒,你比较笨。”李承乾像只狐狸似的,继续眯着黑亮若星的眼眸。

    秦英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哪有李承乾这样玩儿人的,先给别人希望,之后给个打击。她沉吟一下央求道:“行与不行总得试试看才好。殿下若不答应帮忙,我就回自己的车驾大哭一场去。”

    李承乾用一只手掩住了秦英的口:“本宫也不是个狠心的人,让秦大人落眼泪决然使不得……其实想要本宫帮忙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从此你晚上为我侍寝就好了。”

    “天这么热,殿下还要什么暖床?”秦英装作天真无辜的样子,不解侍寝其意地问道。

    “本宫要自己人暖床还需要理由?”他的手指轻轻扫过秦英下巴,指尖因长期持笔已然带了道茧子,此举弄地秦英有些发痒。

    “全依殿下的意思办,但是殿下决不能食言而肥。”最后秦英妥协,抬头含羞带嗔地瞪了他一眼,目光没有一点儿威慑力,反倒撩拨旁人的心弦。那上挑的眼尾带了薄薄的红意,好像当真被他调0戏地欲哭未哭。

    李承乾看了一箩筐治国策论,最是懂得如何驭人之道,见状也不着急将眼下的暖0玉温香拆吃入腹,任她抱着自己的身子,安安静静等擂鼓似的怦然心跳平复,情0潮黯然消退下去。

    神经大条的秦英倒没感觉自己的腹部,正被一根半软半硬的物事顶到,闭目打了一记呵欠,就这么当李承乾是枕头被单之流,伏在对方的胸口睡着。她的睡相极其不雅,甚至往他衣袍上,流了一滩的口水印子。

    半个时辰过后,她已然压得他喘不过气了。

    李承乾想推开秦英,但又不太下得去手。抬起手腕两次三番终于还是垂落。叹息一下,随着秦英发出的浅浅呼吸声也养起了神。

    ……

    秦英醒来是晚间了,车队诸人用过简答的粥米饭食,将埋锅造饭的痕迹抹了,只留下一只火苗儿,守在车驾之旁。

    大家同行这么久的时间,知道秦英是修道人,正当辟谷服食期间,便没给她客气留粥。

    左右秦英若是饿了,太子殿下也会想法子给她弄吃食的。

    他们两个的关系,只要旁人没瞎,都能看出是有猫腻。

    断袖断到明面也是个勇气可嘉的事情。只是有了解南风的好事者疑惑:秦英长得英气,殿下生得水灵,他们若是要滚床单的话,谁在上头,谁又在下?

    “……莫要废话,我要在上。”

    “嘿嘿,殿下爆什么粗口也没用。”

    这晚某车驾内的声音不堪入耳。

    第二天诸人都对李承乾投以怜悯的眼神,殊不知秦英才是倒霉被吃的一方,到了中午她那处,还在难以启齿地隐隐作痛。

    身上难得不爽利,秦英的脾气也变得恶劣,毫不留情地占据了车厢大部分位置,之后把李承乾赶到角落道:“殿下不要试图攀谈于我,赶紧研究全国水道图去。”

    “嘤嘤嘤。”

    “殿下您能哭得再假一点吗?”

    “昨晚我就哭得比较像。”

    “再提昨晚我当真翻脸。”

    李承乾在这个当口也不敢反驳秦英已经翻脸,毕竟暗搓搓得了一夜便宜,如今假惺惺地卖乖讨饶,却是触了秦英的逆鳞,见状摸了摸鼻子,道:“今天晚上不那么激烈了。”

    “滚!”她的脸涨得如同熟透的樱桃,情急之下将手里的道经扔了过去,正巧砸到不知廉耻为何物的某人腿脚上。

    “哎呦。”李承乾当即货真价实嚎了一嗓子。

    秦英被他这么一叫,心肝跟着颤了颤,转身凑到他的身边,捏了两下自己的衣角,也不知自己要如何道歉,默然一瞬缓缓道:“好了我们不闹了。你把砸到的伤处给我看看。”

    竹轴是件比较沉的东西,秦英隔了三五步的距离,抛掷到李承乾那边,杀伤力果然不可小觑。他的小腿骨处居然出现了个深色的痕迹,秦英伸手摸了摸,感叹幸好没有砸裂骨头。但是李承乾的眉眼依稀梨花带雨。

    这天晚上两位伤号,并排躺在一床被子里,没有做令人害羞的事。

    秦英午休时间向来漫长,于是没有半点想睡的念头,便和李承乾漫无边际地聊天侃地。

    对方全凭本能,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到了后来他也不知自己回答了些什么。

    ……

    第二天两者为了养伤,统统老实乖顺地看书,再也不起幺蛾子了。

    秦英上辈子就接触过天干地支,而且她身为道门之人,也对这东西比较感兴趣,于是背起风水诀来流畅顺利,不过两个时辰,已经把基础弄扎实了。

    李承乾在这两个时辰之间,不仅细细看完了全国水道图,还写了一张注疏,把每条水道源流何处,经过何州也都做了笔记,方便秦英这不分东南西北的路痴寻线儿。

    不得不说李承乾是个心思周全的,然而秦英拿到他的成果,竟然腆着面皮得寸进尺道:“殿下能够顺带着,把每条山脉也做张注疏吗“”

    “想都别想。”

    “嘤嘤嘤。”

    “哭也没用。”

    “殿下不要我了。”

    “……”

    面对她这时而霸道、时而卖萌的人,李承乾扼腕长叹,表示自己实在吃不消。

    “风水二字不就是指闻风知水吗?你看山脉又是做什么?”

    “寻龙点xue。”秦英吃吃笑着半是打趣地回答道。

    李承乾已经懒得搭理她了,左手捏着全国水道图,缓缓分辨着地域州道,右手提笔详记自己所知的一切。

    旁人教书往往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承乾这个合格过头的夫子,对秦英则是指无不写写无不尽。累得脑壳发胀了才在中途停笔休息。

    秦英很是会看人眼色,巴巴地蹭在他的身后,适时给他端茶倒水捏肩揉背,殷勤伺候着自家大爷。

    晚上两者已经分别把手头的工作,熬得差不离了。

    他此时已然累得不愿说一个字,随手抛给秦英一卷很长的注疏,倚靠在摆着软垫的车厢壁,等她接下来花费精力,试着找出河东水患缘由。

    知识尚闭塞的时代中,坊人皆以为天灾人祸降临世间,乃是上位掌权者不修德行,得罪了天上的神明,历朝历代的帝王在散发粮米银钱治理之余,一般选择对天祈福,请求神明的宽恕原谅。

    然而秦英并不信,天帝有空儿管人间风水之事。她在心中暗暗道,天帝的肚子里怀着梅三娘的孩子呢,光害喜都要心情烦躁半天,怎么会励精图治地阅着堆积如山的折子?

    若天帝能听到秦英的心声,必然要让雷君给秦英来一道天雷,以示其不敬神明的惩戒。

    退一步而言,秦英过去也听天帝说,他不能干涉人间事。这就是婉转告诉秦英,他的能力其实有限得紧。

    那么河东水患可能是人为造成,也可能人为避免。

    找到缘由便离防治不远了。

    不过秦英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智力。

    背得过却用不上的滋味,秦英这番是真切体验到了。

    李承乾瞥了眼垂头丧气的小家伙,揉揉她的发顶道:“算了吧。”

    秦英转过头朝他吃惊地皱眉道:“怎么可以用一句‘算了吧’打发过去?”

    “做不来其实不用勉强。”他试着用不挫伤她自尊的方式开解对方。

    “可是殿下为我做了好多事,我若是完不成最后一步,就会很愧对你的。”她磨磨唧唧地把手中罗盘,收在朱红色的布袋里面。理论和实践当真是差了很多。

    “没关系。”李承乾摇摇头道。

    “……还是感到深深的内疚。”秦英憋了半晌终于小声道。

    李承乾变着法子哄她开怀道:“山水堪舆之流总是要亲眼看看才好,纸上谈兵得出来的东西,反而不很靠谱。”

    秦英啧地叹了一声,虽然心里着急也没法子:“那就等车队行至河0南道境内再说吧。”

    如今刺史想了几个驱散流民的方法,他们已经不再堵在路上了。车队的行程重新加快。每经过一个郡县,刺史便出面与当地县官交谈,至于剩下一行人则歇息在邸店。秦英装着心事儿,两条腿便闲不住了,经常带着广平道人做跟班儿,登上郡县周围的小丘学风水堪舆。

    李承乾的身子将养好了也比较弱,就算想陪着秦英也是有心无力的,再者说秦英也让一帮太子近侍,牢牢地看住了他。后来是李承乾开了尊口,从中抽调了了几个心腹,比如纥干承基,躲在暗处替自己盯桩。

    倒不是他不信任秦英,只是此处散佚流民太多,秦英只带着一个道人出门他不放心。

    两者都想护着地方的心思,从这方面是不约而同的。

    纥干承基临去之时,还不忘嘴毒地补刀:“殿下将秦大人捧在手上,不过秦英心里似乎永远都有,比殿下还要重要的事?”

    李承乾闻言默然好久,因为想起了大半年前他们头回滚床单,旦日秦英对自己横眉道的一句话:“吾心犹在万里山河。”明明看上去只是个眼大肚小的气话,然而他没想到,她是准备认真将言语转为现实的。

    心犹在山河。她这胸怀和抱负,完全不似寻常女子。

    难怪她能不计身份甚至性别,在朝会上占有着一席之地。

    天色将暗之时,秦英拥着一身风尘回来了,李承乾从小长在宫里,受不得那股浓郁的土腥的气味,捏了鼻子叫人为她打水沐浴。

    秦英正在兴高采烈的空当,也就没有留意他好像撵人的态度。过了半刻,她匆匆从屏风隔出来的内间出来,换了常服的她没有系腰带,一头青丝只散散披着,显得慵懒又清闲。

    “我好像是学会用司南罗盘了。”她坐在李承乾的一旁,低头摆弄自己新上手的宝贝,欢快的口吻,根本掩饰不住在心里飞旋的愉悦。

    李承乾对此并不能感同身受,搁下手上看了许久还没翻过去一章的,好奇地问道:“此物的效果不就是指引南方吗?里里外外刻画的卦象,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秦英得意洋洋地伸手晃了晃罗盘,笑道:“有道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共八八六十四卦象,分别预示着吉凶。风水也是有好有坏的,用罗盘分辨方向,根据山势水象可以测出吉凶。”

    “所以呢?”李承乾似懂非懂地颔首,装出自己也有了相同见解,其实是等着秦英接着开示。

    “我发现连年水患,是因为当地的山脉出了事。”秦英的表情很是正经。

    李承乾呆呆地注视了她一会儿,道:“你真是口无遮拦啥都敢说。刚摸到风水看相的皮毛,堪舆了短短几回,这就开始充大家了。”

    “呀,你要信我。”秦英不满地瞪圆了眼眸,刚刚沐浴的她满脸都是通红的,看着十分可口动人。

    “……我更信你在胡诌八扯。”李承乾毫不容情地拉过搭在对方肩上的布巾,摁着她的半湿脑袋,帮生性马虎的她擦拭发间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