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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回 细说嫁娶事

    第四百回

    秦英愣了一下抬起眼,结果被他的那副笑容晃了神思,半晌之后讷讷道:“……殿下。”

    他俯身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低声道:“怎的不欢迎我?”温热的吐息丝丝缕缕地缠在她的脖颈上,渐渐渗进了领口。

    “大庭广众地注意影响。”她羞红了脸颊,勉强撑着自己的头脑清明,却忘了将自己抽出他的半搂半抱。

    李承乾以鼻音应了一声,撩拨完她又看到有趣的反应,心情舒畅地进了宅子大门。

    黄昏之下,宾客如云聚在前厅互相拜会。

    簪花娘子此时在秦英的宅子后院里,画眉梳妆打扮自己,想到这是一辈子的嫁娶大事,左看右看都觉得需要修缮,迟迟搁不下手中铜镜。

    经过迎亲的男方友人们在前院高声催了两次,身着大红喜袍的李淳风满面春·风地念了首催妆诗,簪花娘子才被侍婢们拥了出来。

    李淳风好歹是一夜之间写过六十首预言诗的,在这个大喜日子口占区区催妆诗,自然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桃李花纷纷,脂粉点双面。心作千百结,奁盒开复闭。

    “障车堪在外,毡毯铺十里。红妆可已成?秋水横欲穿。”

    婢仆们扶着新妇上车,女方亲眷拦着车驾不让放行,非新郎抛撒钱物不得过,是为障车。

    李淳风知道簪花娘子那边儿的人少,他和秦英商议着,事先准备了两小箱的铜板儿,又让街坊邻里都在此时出来帮忙呼迎拦车。为了这场大婚办得妥贴,他们师兄妹端的是费了不好心思手段。

    长孙瑾开始还担心障车仪式闹不起来,不料街邻都被大肆挥霍的新郎收买了人心。果然李淳风对簪花娘子感情甚深。

    红毯毡席从兴道里一直铺到了靖安坊,普通人家若是娶亲,一般没有那么多毡子,都是亲友之人行在车前传递红席,然而向来爱财如命的李淳风,出手阔绰财大气粗了一回。

    春夏是嫁娶的好季节,东西市的铺面都将红布抬了三成价格,秦英的宅子距离李淳风的宅子虽没有十里却也不短,李淳风将毡席从一家门口铺陈到了另一家门口,结结实实给足了新娘面子。

    簪花娘子若是能够挑起盖头,定会被外头的那一幕感动。

    这天过后,坊间都在议论是谁娶亲如此烧包,嫁出去的是不是世家娘子。

    长孙瑾一路跟着车驾行到宅门,扶着簪花娘子下车后陪她进去。

    秦英站在门口拱手拜了一礼唱喏道:“新娘来了。请迈过中庭火盆。”

    李淳风双手牵着大红绸缎,小心翼翼地让手执另一端的簪花娘子迈过火盆。这个动作就意味今后的生活红红火火。

    新娘和新郎拜堂不在前厅而在青庐,此地设在了宅子西南角儿的吉地上,露天搭着青幔帐子,红毡从宅子门口蜿蜒到了青庐。

    秦英叫袁老道踩过簪花娘子的脚印,代表压着新娘的心气。

    青庐占地很窄,只容这对新人进去双双跪拜。

    秦英看着两者一前一后地出来,笑着将两者迎到前厅去见宾客。

    李淳风看到这些在座的不速之客先惊后喜,依次敬了长辈再和年纪小地位却不低的小辈寒暄,今天他格外高兴自得,杯中酒下肚的速度极快。还好他此前和袁老道喝过几番酒练出了点儿酒量,否则就要醉笑当场了。

    簪花娘子身边坐着梅三娘和长孙瑾,陪了半刻席,就回到青庐等着洞房。

    新娘一走新郎就被众人频频灌酒,秦英不得已只好出面挡了两杯酒。大家看秦英个子还矮年纪尚轻,统统对李淳风手下留情了些。

    李承乾坐在右席间看秦英微醺,想到她前不久受伤了,手掌落的疤痕还挺明显,不禁皱了皱眉,隐忍了一会儿还是看不过去她喝酒的样子,最后站起身拉着她走了。

    长孙冲眨着星星眼,对身侧坐着的李丽质八卦道:“原来太子殿下心里还记着,侍医为自己治愈腿疾的恩情呢。”

    远处的长孙国舅听到这句话,一手用力捏着杯子,声音发抖地问长孙瑾:“那是秦英而不是男装的裴家小娘子?”

    长孙瑾很早就得了簪花娘子的提醒,知道秦英和裴澜的面孔有六分相似,便镇静答道:“秦大人和李大人是旧识了,在门口迎接宾客。河东裴家的小娘子则在后院青庐撒帐。”

    “……原来是这样。”长孙国舅点点头。

    瞧阿耶放下了一丝戒心,长孙瑾也松了口气。

    青庐内除了香案还安置了一张软榻,周围挂了单薄帐子,簪花娘子坐在帐中,梅三娘和涟漪坐在下首陪她等着新郎还有宾客闹洞房。

    两刻之后李淳风带着一身酒气进了青庐,相陪者临走还得了撒帐用的喜果和铜板儿。

    李承乾带着喝得有些迷糊的秦英来到后院,随意寻了间空厢房,就关上门来严肃审问道:

    “伤没好利索怎么能挡酒?”他一直觉得李淳风和秦英的关系很铁,不过她能在大婚场面出头,即使两人是师兄妹,李承乾也有些吃味儿。

    秦英眼神迷离地打量着他道:“殿下是在担心我吗。”

    “你说呢。”他挑起她的下巴故意拉着脸道。

    她仿佛不知他的不虞,朝他甜甜一笑,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微松衣襟里。

    酒后乱性的不止一对儿。

    李淳风拿起金秤杆挑起新娘子的盖头,坐在簪花娘子身旁和她饮过合卮酒,倒扣了葫芦,唇对上唇地喂她吃了一块儿桃花糕,以金色袖剪剪下彼此的一缕青丝缠在一处,扶着朝思暮想好的人肩膀,缓缓倒在了榻上。

    簪花娘子眼眶一热,泪就像断线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掉下来,说不清是喜极而泣还是别的,单纯的想要用这个方式表达满溢出来的感情。

    帐子被光·裸的手臂一拂就全放下来,两者褪地衣衫不整,李淳风在她耳畔叹道:“在我初见你时就知道,我将会心悦于你。这是宿命,也是自愿。”

    簪花娘子哽咽了一下道:“我亦心悦于你。”

    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