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万千怨魂
“龙胆，药材？”韩少倾惊呼，满脸的不可思议。 “药材个屎啊。”小泪怒吼道:“龙胆，顾名思义，龙的胆。你见过那么大一坨又青又紫还自己蹦哒着的的药材吗？” “龙的……胆……” 所谓龙者，麋角、蛇身、锦麟、腾云驾雾，独占五行，乃是神兽中最为神秘与强大的一类，据传真正翱于九天的真龙天底下也不过一只，只是不知道究竟还是否存活于世。 “这确实是一条龙的龙胆……想必落霞村那传说是真的，那条龙陨落之后，龙胆千年不朽，并被某位得道高人所封印于此，简直匪夷所思。”小泪惊叹。 “龙，真的存在吗？”韩少倾磕磕巴巴的问。 “存不存在，我也并未见过，在我出生的时候，天下便已过了仙魔鼎立的全盛时代，据传无数的盖世妖魔陨落在那场人间最后的盛世之中，这条巨龙很有可能也死于那个年代。”小泪道。 无数次的听闻千年前的那个盛世年代，无数次的听闻那时仿佛有一场惊天之战，韩少倾总是不禁幻想，如今的自己若是生于那个年代，怕是连个凡人都不如吧。毕竟，就连巨龙都曾殒命，他死了千年之后的一颗胆便拥有如此神力，那他全盛时期所拥有的力量简直难以揣测，究竟是什么力量能杀死他？ “那恐怕真的是一场诸神最后的黄昏，自那之后，便是绵延千年的无尽黑夜。”韩少倾叹息道，此刻的他心中难免充满着恐惧。 “没错，这天一黑，便是以千年记。诸神的黑夜已去，我似乎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丝东西，我想，凡人的黎明开始了……”小泪道。 韩少倾苦笑，“第一次听你这样夸我，我却丝毫得意不起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恐怕活不过今天吧。” 小泪却是一反常态，严肃道:“无论你今天是生是死，但我想你会坚持选择自己所认为对的。若你死了，我会悲哀，不是因为或许还要继续沉睡在山河日月中千年，而是我明明亲眼看见了人间之光，可惜，他却又在我眼前熄灭了。” 韩少倾陡然一振，将怀中那颗七百年的幽参拿了出来，向小泪道:“我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该怎么样才能利用这颗龙胆催熟这枚幽参？” “很简单，你去靠近那颗龙胆，挤出一滴龙血来，滴在幽参上，这颗幽参绝对会瞬间增加三四百年的药力，化为九转不是难事。” 韩少倾点头，望向前面那颗跳动着的紫青色巨大rou球，心中难免畏惧。这龙胆竟然蕴含这无穷无尽的怨气与邪念，若真的用它的血催化幽参，真的会如小泪所说的那样并无副作用吗？ 小泪看穿了他的心思，便道:“你大可放心，幽参药性奇异，以吸收人的怨念与邪气为生，同时药性剧毒无比，而这龙胆同样如此，两者气息想和，正是相辅相成之物。” 小泪说到这里，韩少倾突然一惊，也就是说，螣蛇妖早就知道这妖皇殿深处所藏着的就是这颗巨大的龙胆，而这座传说中由他大兴土木建造的宫殿正建造在龙胆的正上方，恐怕他对这颗龙胆已经图谋数百年之久！ “莫非……这颗龙胆的力量能增加妖兽的修为与灵力？” “没错。”小泪答道。 “那小泪，你，你若能直接吸收了这颗龙胆的力量，岂不是能功力大进？” “你说的一点不假。”小泪点头，“若是此时此刻我吸收了这颗龙胆，恢复当年的巅峰状态也指日可待，可这颗龙胆被万千怨念所腐蚀，我乃神兽中性灵血脉最为清灵透彻的一种，这东西只会脏污了我的血液，这是我断然无法接受的。哪怕我终生当一只寻常百姓家养的猫狗，也绝不会任由世间任何一物污秽了我！” 好一只高洁傲岸的神兽！端得是不辱神兽的威严！ 虽然平日里小泪与小泪嬉笑怒骂，但不难看出两人性格竟然如此相仿。此时此刻的韩少倾对肩头上小猫一样的家伙肃然起敬。 韩少倾逐渐走进那颗跳动着的巨大龙胆，心脏也随之猛烈的跳动着。听着那些青铜链嘎吱嘎吱的响声，额角也冒出汗来。 “喂，它不会突然跳起八丈高，一张嘴把我吃了吧……” “……” “哪来那种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啊！一颗胆而已除非他成精了吧，我活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一颗胆也能自己成精的啊！” “喂喂，你自己就是妖怪，可不要否认这种事实啊！连神兽都存在，一颗胆成精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你全家都是妖怪啊，我是妖族，不是妖怪啊，妖跟怪一点都不一样不要合起来乱用啊！” 小泪气的头冒青烟，心想韩少倾这小子简直不能夸，刚夸完胆子就跟老鼠一样，而且这无知的劲儿犯起来简直跟落霞村杨玉家隔壁的吴老二一样。 “吴老……哦不，韩少倾，你哪来那么多婆婆mama的，赶紧动手，用灵力在那颗龙胆上扎一个小口，然后将幽参放到龙胆旁，碰一下那滴血便可以了。只可惜我们没有能盛放这血的灵器，要不然非要带走两碗不可。” 韩少倾听的头皮发麻，这小家伙实在贪的够可以。据说修炼有成的人，连血都是宝药，若是自己哪天修炼到至高境界，保不准趁着自己睡觉，这家伙就得给自己放两碗血。想一想就够恐怖的。 他赶紧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驱逐出去。手指间窜出一股灵气，飞速的旋转着，就像是一把小锯子。 他用四龙紫金方印震住自己的心神跟rou身，同样小泪也在助他灵台清明。 “你只有五息的时间，若是再长的话，我就撑不住了……”小泪咬牙道。 韩少倾瞬间领命，手指在那颗龙胆上轻轻一点，瞬间便划破了一道细不可见的伤口。尽管那伤口小到难以发觉，可就在灵刃割破龙胆外皮之时，突然一股紫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咕咚咕咚的往外狂冒不已。 “这这……”韩少倾都看呆了。 那颗龙胆仿佛吃痛，在原地不断的抽搐，从中还发出吱吱的尖叫声，仿佛一个婴儿在哭嚎。 “这……这莫不是真的快要成精了吧？”韩少倾呆愣在原地，一时手足无措。 要不是这龙胆被数十根铜链拴住，恐怕它真得跳起来把韩少倾生吞了，但此刻韩少倾所站的位置颇为巧妙，正好是这颗大rou球没办法企及的地方，而韩少倾却正好能伸手碰触到它。 “快动手啊，我要撑不住了！”小泪一声惊喝。 韩少倾恍然回神，赶紧拿出幽参，伸出手将其按在那龙胆被割破的小口处。两者一相碰，哪曾想韩少倾手中的幽参好似活了过来，不断的吸食着龙胆所流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的紫黑色液体，就像贪婪母乳的婴儿，竟然将流出来的血吸个一干二净。 “够了够了，快离开，我撑不住了……。”小泪紧张道。 可韩少倾哪里松得开手，那只幽参如同被粘在了龙胆上一般，竟然死死的贴在上面，韩少倾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撼动不了丝毫。 未曾想到中途竟然生了这样的事端！ 只见漫天的阴邪寒气朝韩少倾滚滚而来，韩少倾眉心的那个菱形印记陡然消散，化作微光消失在空气中。 小泪被这强悍的力道崩到三丈开外，被这股阴邪之力反噬，嘴角渗出丝丝蓝色的血迹。他焦急的望向韩少倾，可自己却再无力量去帮助他的，只好在心中不断默念:“韩少倾，你可千万别死在这里啊！” 韩少倾感觉到刺骨的冰冷与寒意，只觉得四肢百骸，奇经八脉都被这等寒冷吞噬，心头的火焰亦被熄灭。痛苦、挣扎、仇恨，种种邪念由心而生。 他突然想起为了救他，如今还卧于榻上的张灵儿，她舍生忘死才从韩少倾从地狱的边缘拉了回来，如今他怎么能又轻易死去？ 种种魔境映入脑海，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时而是一个农夫，时而是一位将军，有时又是一个与心爱女子私奔的落魄书生，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断的在他脑海中上演，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仿佛经历了千年，又仿佛经历了万年，他以不同的身份出生、长大、衰老、死亡。但无论是成为什么人，死亡的一刹那都是一样的，当时天空布满血色的光芒，街道上人们还未缓过神来，还在议论着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人便在瞬间突然死去，没有一个人能侥幸存活。 简直如地狱般的光景。 就这样，亦是不知道经历了几百还是上千世，直到有一天，他在街头看见一个姑娘，那姑娘的背影似曾相识，总是觉得好像在梦中见过一般。他情不自禁的靠了过去，轻轻拍了下姑娘的肩膀。那女孩儿一惊，猛然的回头，警惕着打量着前面这个人。 原来是个老者，姑娘这样想着，也便安了心，细声道:“老爷爷，您有什么事吗？” 老人尽管口齿不伶俐，却还是硬从嘴里挤出来一句话，“姑……姑娘，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灵儿。”那女子笑靥如花。 韩少倾顿时一愣，浑身的血液止不住的沸腾，那衰老的皮肤一层层的脱落，那原本就不属于他的身体和记忆逐渐与他分离，那无数亡灵的怨念竟然被这股guntang着的执着不息的生命力量所排斥在外。 韩少倾只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身体内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他傻笑道:“原来，这些这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那个世界还有人在等着我，我怎能甘心一生被囚困于这旧世的牢笼中！” 话毕，他大手一挥，天空中仿佛劈下一道闪电，将整个虚无缥缈的空间都劈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