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知府的病人
带着通心菇下楼，林森惊讶的看见老肖还未离去。 “林老弟，你看这事情闹的。”他额头细密汗珠渗出，脸色难看，声音也十分僵硬：“我只想和老弟你好好做些生意，竟然这么麻烦——你看要不这样，我同知府大人府上管家交情不浅，不如我和你一同前去？” 林森止步，定定的看着他哀求的目光，稍稍沉吟后客客气气道：“不敢劳烦肖师傅，我与崔师傅前去就好。” 这话说出来，老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空中嗫喏着还想说什么，却见林森已经拉着肖师傅快步离开了。 出了客栈，崔师傅领着林森上了门口的一辆乌篷马车，就吩咐赶车人：“走，去知府大人府上。” 一声鞭响，马车奔跑起来，林森沉默片刻开口询问：“崔师傅，这事情很严重？” “林兄弟是看见刚才老肖的反应了吧。”老崔抬眼看来：“说实在话，我们这些生意人虽然说起来是富贵人家，可那是和地里的农人比，在那些大人物面前，不过是随手料理的小角色。” 他顿了顿，叹口气，苍白头发搭配脸上皱纹显得更加苍老，“对付林兄弟的那些人不好伺候，我们不想当他们的棋子，唯一的方法就是作其他人的棋子，获得其他人的庇护。” “可作他人棋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如今知府大人这边有机会，我这样抓住机会的还好，像老肖那样没成的，你觉得他会受到什么好待遇？” 老崔说的有些语焉不详，林森却秒懂：这就是跳槽不成功的后果啊！大日门得知老肖想要向别人示好而没成功的消息，哪会给他好果子吃？ 想了想，他又询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像肖师傅一样，只买我的东西而已呢？” 老崔摇头道：“先前那样对待林兄弟，已经是我们商行对不住你，如何能够继续坑害？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这话让林森点头，他方才为什么拒绝老肖而独独和老崔同行，就是因为老崔！当初这位泰和商行掌眼师傅给他的感觉就不错，如今其行事手段更是让他欣赏，更不要说现在唯有这位将实情告知，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当然，林小兄弟不必将我想的太好，我也是有想法的。”老崔忽然咧嘴，露出一个孩童般的调皮笑容：“我现在带你过去，知府大人会承我人情，你也会承我人情，比起隐瞒你收获多一倍，不是更好？” 林森愕然，二话不说伸出手掌挑起大拇指：“崔师傅这生意做的漂亮！” 老崔眉毛一挑，得意的笑起来。 十来分钟后，知府宅院到了，老崔领着林森上去敲门，等下人出来后说了两句，就被领到府内。 和白水县令李元就住在县衙后院不同，这里是知府私人宅子，没有县衙公堂之类，直接就是一进进的庭院，其间搭配着一座座假山，一片片花坛，雅致非常。 下人将老崔和林森领到会客厅，然后就说去通知管家，然而老崔不到五分钟之后，小厮跟在两个中年男人身后回来了。 这两个男人都衣着光鲜，似乎是价格极贵的绸缎料子所制，气势也是非凡，前者面目方正一副正气凛然之态，后者目光炯炯似乎极有城府。只是后面这人鼻子有些奇怪，鼻梁在中间部位突然塌了下去，仿佛被谁拿锤子给砸扁了一样。 林森正疑惑这两人谁是管家，怎么看起来都很有架势，身旁的老崔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 “知府大人？”他十分惊慌的弯腰施礼：“小民崔石拜见知府大人！” 当先的中年男人一摆手道：“泰和商行的崔老板？” “不敢当。”老崔诚惶诚恐的拜道：“大人称呼小民老崔就是。” 他两人在这里客气，靠后些的矮鼻中年男人面现焦急之色，上前道：“你有通心菇？” 老崔马上道：“是这位林兄弟身上有。” 眼看所有人都看过来，林森也不多说，直接将装有通心菇的盒子拿出。矮鼻中年男人伸手接过，打开一看转身就走，河阳知府见状也不停留，说了声在这里等着，也跟随而去。 于是眨眼工夫，会客厅又只剩下林森与老崔。 林森问道：“崔师傅，刚才那个就是河阳知府？” 老崔点头：“是。那就是如今河阳知府孙庭孙大人。” 林森又问：“那旁边那个呢？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 老崔摇头，轻声道：“那人我不认识，估计是知府大人的朋友，唔，多半也是位官场上的大人物。” 林森若有所思的点头。 两人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直到日头都开始下降，才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灰衣老者过来。 “孙管家。”老崔起身拱手施礼：“可是出结果了。” 孙管家呵呵笑着道：“老崔，这回你办的不错，老爷很高兴，说记下你这份恩情。” 老崔顿时喜笑颜开：“当不起当不起，这是我该做的，可不敢说是恩情，知府大人言重了。” “这位就是送药过来的林恩人吧。”孙管家又笑着看来，目光的在林森身上通天羽衣和腰间金纹玉剑上停留一瞬，惊讶道：“你是武者？” 林森点头称是。 孙管家神色一沉：“你的门派是哪家？” 林森当初不告诉老肖是顾忌大日门，不想轻易暴露，可如今已经面对面的杠上了，自然不用再隐瞒，当下干脆道：“通天宗。” 毫无疑问，整个河阳城的人除了大日门包括周越在内的一些人，都不会知道通天宗的名号，所以林森已经做好对方茫然无视的打算。 然而这位孙管家一愣之后反而神色放松，甚至恢复笑意道：“通天宗的青年才俊吗，请随我来，我家老爷的朋友想要见你，当面致谢。” 这自然没得说，林森当即点头跟他离开会客厅。左拐右拐的到了后院一处厢房门前，孙管家通报一声推门而入。 屋内有三人，一人躺在垂帘床上，被帘子遮挡，只能隐约看见人影，另外两人则是方才见过的河阳知府孙庭，以及那个矮鼻中年男子。此时矮鼻男人坐在床边，与床上那人轻声交谈，孙庭则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孙管家上前，附在孙庭耳侧小声说了几句，孙庭就略带惊讶的看了过来：“林小兄弟是吗，不知通天宗是哪门哪派，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林森笑着拱手道：“乡下的山野门派，孙大人不知道很正常。” 孙庭略有所思的点头，又道：“今日多谢林小兄弟援手，孙某人承你恩情了。” 林森刚想说严重了，床上忽然传来一个女声。 “孙大人不必如此，应该是妾身承这位林小兄弟的恩情才是。” 林森一愣：女人？患病需要通心菇救命的是个女人？ 那矮鼻男人从穿上起身道：“正是如此，这是救了我妻子性命，应当算在我莫家头上。” 孙庭闻言，似乎有些不高兴：“莫兄这是何意？以你我交情，还至于分的这么清楚？何况嫂夫人是在我家得的重病，我焉能置身事外？” 矮鼻男人道：“这如何能怪孙兄，我妻子是伤心莉儿去世郁郁寡欢，心脉本来又不好，这才突发急症，孙兄不必介怀。” 孙庭皱眉道：“无论如何总是有我照顾不周的原因，莫兄不必再说，再说就是看不起孙某人的担当！” 这话十分狠厉，矮鼻男人当即无话可说，只能叹口气转头看向林森，道：“林小兄弟是吗，方才我忧心妻子，行事有些急促无礼，还请你不要见怪。” 此时床上也传出女声：“林小兄弟，此番多谢你送来良药，救了妾身性命，此等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你若有何需要请尽管言明，我与外子定尽力满足。” 孙庭也跟着道：“不错，林小兄弟请说，只要是河阳府之内，孙某人还是能做些事情的。” 让河阳知府及其明显不是普通人的朋友说出这样的话来，林森此行的目的无疑是完成了八成，相信只要孙庭出面，不敢说让大日门放弃一些不好的想法，起码在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安危问题。 不过这个时候的林森没有想到这点，他只是脸色怪异的看看床上帘子后的人影，又看看矮鼻男子的半塌鼻梁，语气古怪的询问。 “请问，你是不是叫做莫文候？你夫人叫做王嫣？” 孙庭及矮鼻男子一愣，床上女声也惊呼出声：“你怎么知道？” 林森眨眼，缓缓道：“这是你女儿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