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大刑恫吓 屈打成招
荣缅策马来到城内,登仙楼乃是彭城最大酒楼。祖孙三代承袭经营,至今已有六十余年。据说门口那对白玉石狮子是本朝开国丞相所赠,酒楼自酿老酒,可算彭城一绝,总有不少客人品过之后高价求购。荣缅来到登仙楼前,有伙计接过马匹,他来到三楼天字雅间。挑帘进入,郑可起身相迎。偌大一处雅间,仅有他两人。“郑兄,太过客气。小弟升迁,本应是小弟宴请郑兄才是,怎能让郑兄这般破费?”荣缅坐下,有伙计进来奉茶,他心中高兴,表面还是要客套几句。 “你我兄弟之间,这般说法太过见外。贤弟高升矿主之位,愚兄为贤弟庆祝乃是理所应当之事。来来来!今日你我二人不醉无归。”伙计鱼贯而入上菜,一连上来八道酒楼招牌菜。鸡鸭鱼rou满桌,足可见郑可对荣缅之重视。荣缅亦暗暗吃惊,他知晓登仙楼这一桌,起码要五十两银子,可抵寻常人家一年收入。“贤弟,你我相识已非一日。自此之后,更要多多亲近才是。”郑可举杯言道。两人把酒言欢,郑可殷勤劝酒。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荣缅升迁之后心情奇佳。此时酒到杯干,来者不拒。两人足足喝下三坛老酒,荣缅伏在桌上,烂醉如泥。 郑可来到荣缅近前,悄悄叫上几声名字,不见荣缅回应。他放心来到酒楼外面,早有两名大汉在此等候。郑可冲他们一点头,那两人会意,跟随郑可进去。郑可会账,那两名大汉将荣缅架出来,扔进一辆马车之中。车夫挥鞭,马车直奔刺史衙门。来到衙门,有衙役在此等候。荣缅被衙役带进一处刑房之中,将他五花大绑捆在石柱之上。哗!一盆冷水泼到荣缅头上,荣缅一激灵,慢慢睁开双眼。 荣缅看清周围,立时大吃一惊。周围皆是各式刑具,面前两个衙役身穿官服,横眉立目,很是凶恶。“两位兄台,请问荣某人身犯何律?这是何处?”啪!衙役一鞭抽到石柱上,吓得荣缅一闭眼。“荣缅,此处乃是刺史衙门。尔身犯何律?尔自己不知?尔勾结王氏,合谋将矿主陈学害死。尔今日案,劝尔招供,莫要让爷大刑伺候。” 这时又有两名衙役将一名犯人带进来,捆到荣缅旁边石柱上。这边衙役问那边衙役:“那人身犯何罪?”那边衙役一面用皮鞭狠打犯人,一面答道:“这厮偷人钱财,还不肯招供,故而要好好教训。”皮鞭猛抽,那犯人惨叫连天。打完皮鞭之后,又拿来盐巴抹到那犯人伤口之上。那犯人五官挪移,几度昏厥过去。一旁看得荣缅心惊胆战,那人只不过偷人钱财,便遭此重刑。自己这害人致死,又有通jian,岂不要剥皮抽筋? 荣缅越想越心惊,最后被吓得小便失禁。衙役捏住鼻子,用皮鞭抽打他十余下。荣缅连声大叫:“官爷,官爷,住手饶命。小人招供便是,小人招供。”两个衙役将荣缅解下来,带到外面冲洗干净。随后把荣缅带到另一处刑房之内,那里有一名文案等候。荣缅一五一十将他与王氏勾结,害死陈学之事说完。待荣缅说完,那文案还在伏案疾书,约莫小半个时辰方才停笔。 荣缅心里奇怪,自己已然招供,他还在写甚?衙役将十余张供词拿给荣缅,让他认罪画押。荣缅拿过供词,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见上面赫然列出五条大罪,与王氏勾结害死陈学只是其一。其二克扣矿奴工钱白银十万两。其三仗势霸占矿奴女儿六人。其四私卖铜块九十万斤。其五侵占矿山所属田产一千亩。荣缅手拿供词,欲哭无泪。这五条大罪,若是坐实,可凌迟处死。 “官爷,官爷,小人并未犯过这许多罪状。小人冤枉,小人冤枉。”荣缅不敢说栽赃,他怕上刑。那文案冷笑道:“荣缅,要不要画押认罪随你。画押认罪,少受许多活罪。若是拒不认罪,怕你挨不到上法场之日。”两旁衙役闻声过来,就要把荣缅往外拖。 左边衙役对右边衙役说道:“将那十八般刑具都准备出来,给他过一遍。”荣缅双股打颤,被拖到门口之时,他终于下定决心喊道:“官爷,小人认罪。小人画押认罪,切莫再给小人用刑。”两名衙役把他重新拖回来,荣缅叹口气,在供词上签字画押。等他画押完,全身虚脱,如同死去一般。文案拿起供词,转身出去。两名衙役丢下他,也一同离去。刑房之中只剩荣缅一人,他坐在地上,如在梦中。
他不知眼前这一切如何生,只记得在酒楼饮酒,随后醒来便是这般。外面响起脚步声,荣缅吓得往后缩。房门开启,郑可手提灯笼进来。荣缅一见郑可,如见亲人,连忙喊道:“郑兄救命,郑兄救命。小弟不知为何,便被人带到此处。”荣缅爬过来,抱住郑可双股,几乎落泪。郑可将他镣铐去掉,扶他起来。此刻见到郑可,他如同抱到救命稻草。“贤弟莫慌,贤弟莫慌。愚兄刚刚得知此事,让贤弟受苦。”郑可好言安慰荣缅一番,将他带到一处客堂之内。此处灯光明亮,桌上备有丰盛酒菜。郑可叫来两名侍女,陪荣缅去更换衣物。不多时,荣缅身穿新衣回来,人依旧是惊魂未定。 “贤弟请坐,先喝杯水酒压压惊。”郑可为荣缅斟酒,荣缅手捧酒杯,却不敢再喝。“郑兄,这到底是缘由?”此时荣缅亦醒悟过来,郑可同此事脱不开干系。他看向郑可目光中,多出几分忌惮几分疑虑。郑可淡然一笑道:“贤弟,此事愚兄亦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贤弟放心,此事必有后福。贤弟稍候,愚兄为贤弟介绍一位贵人。”留下荣缅一人在屋,郑可出门而去。不多时,他陪同刘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