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章 卿本中原血脉 缘何番邦受辱

    待王掌柜离去，公孙渊面沉似水。此时费朋回来，见状问道：“贤弟，莫非有事发生？”

    公孙渊并未打算对费朋隐瞒，在心中，费朋乃是至交。低声答道：“费兄，此事危急，事关我一家老小性命安危。还请费兄出手相助，小弟先行谢过。”公孙渊说罢，对费朋一躬到地。

    费朋把公孙渊拉起来，正色言道：“贤弟，你我亲如一家。有事尽管说来，愚兄定会尽力相助。”

    公孙渊将方才王河所言之事，对费朋叙述一遍。费朋听罢，不住冷笑：“想不到朴泰桓这厮竟然心怀鬼胎。朴金二人狼狈为jian，竟然将主意打到小妹婉儿头上，这还了得？想灭公孙家满门，居心何其毒也？吾想听听贤弟有何打算？”

    公孙渊叹息一声：“唉！费兄，小弟不过一知府，论权势哪里斗得过金家？小弟想趁此机会，将家族老小搬走，悄悄潜回中原。费兄常去中原，故而此事还需费兄鼎力相助方可。”公孙渊想法简单，惹不过就躲。

    费朋一拍公孙渊肩膀，低声说道：“贤弟，此为下策。贤弟家小族人，愚兄明日便安排前往中原济南府藏匿。愚兄在济南府有一处产业，闲置无用，尽可安排贤弟族人前往居住。然这一路山高水长，还要过两国交界之处，并非那般容易。愚兄预计，贤弟族人要半年方可尽数转走。如此不妨让贤弟父母兄弟以及小妹婉儿先行一步，其余人等从长计议。”

    见费朋欲言又止，公孙渊追问道：“听兄之言，似还有上策？还请费兄直言相告，小弟感激不尽。”“贤弟，公孙家乃是龙城府望族，久居此地超过三代，生活富足无忧。若是举家迁往中原，势必要经历一番动荡，家道就此中落也说不定。愚兄看来，贤弟可去中原，不妨带上一份功劳。若有这份功劳在身，贤弟回到中原，定可封侯。由此足可保公孙家三十年富贵，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费朋这番话让公孙渊颇为震惊，他不禁重新打量这位好友。公孙渊并非愚钝之人，他当然明白费朋言外之意。若要有功劳，势必将龙城府献于晋帝司马未央。费朋出此言，那他同晋国朝廷应有暗中来往。不过此事不足为奇，费朋常年往返中原同龙城两地，于晋国官府有来往也在常理之中。

    公孙渊先是到书房外面，对心腹侍卫交待一番，让其仔细把守，勿要让旁人接近书房。他回到书房，将仆人遣出。偌大书房只剩他二人，这才低声问道：“实不相瞒，小弟在龙城府为官，家父也曾在龙城府为官。东丽国王对待我父子，名义上还算尊重，实则颇有敌意。不然那朴泰恒怎会这般肆无忌惮？若要在晋帝司马未央面前谋一份功劳，绝非易事。小弟同晋国朝廷并无接触，若要临时抱佛脚，恐无门路。再者朴泰恒手下有六万军卒，小弟手下仅仅六千私兵，如何敌得过？就算勉强赶走朴泰恒，待东丽援军到来，仅这一座孤城，如何守得住？晋国需要占据榆关，方可向辽西郡进兵。榆关至龙城，尚有千里之遥。小弟占据龙城，晋军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投奔晋国之事，公孙渊并非未有考虑。公孙家祖上来自中原，对晋国自然心生向往。然兹事体大，牵扯太多，稍一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处。故而公孙渊隐忍至今，不敢妄动。

    “此为实情，贤弟亦是中原血脉，岂会甘心卖身为番邦？实不相瞒，愚兄此番在洛阳，见到当今威震天下之安国公尉迟涛大人。尉迟涛大人对公孙家颇为赏识，他委托愚兄此番回到龙城，要将一封手书交予贤弟。”

    公孙渊面露震惊之色，尉迟涛威名，即使远在龙城，他也有所耳闻。费朋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小心打开，将里面书信交给公孙渊。

    公孙渊长出一口气，平静心绪，将书信拆开。见信纸上龙飞凤舞几行大字：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卿本中原血脉，缘何在番邦受辱？中原为卿家，日夜盼君归。公孙渊几近落泪，寥寥数行，道尽他此生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