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借耳传言 圣心自明

    早朝归来，陈日飞正在府中书房喝茶。管家进来禀报：“老爷，工部侍郎承恩侯李浩大人前来求见。”陈日飞一怔，这李浩乃是已故皇后李英婵生父。平日在朝中偶有遇见，不过点头之交耳。今日为何突然来访？

    “快快有请！吾在客堂等候。”陈日飞吩咐下去，不多时，李浩来到客堂之中。一见陈日飞，李浩拱手为礼说道：“冒昧打扰陈大人，还望大人见谅。老夫外甥自江南回来省亲，带回上好春茶。老夫不敢独享，故而为大人送来几包。还请大人笑纳。”李浩说罢，旁边随行管家将四个茶包放于桌案之上。

    “李大人太过客气，陈某何德何能，得大人如此厚爱？陈某受宠若惊。李大人快请坐，你我平日难得一叙，今日刚好闲暇，便在寒舍把酒言欢如何？”陈日飞言语十分客气，命人准备酒菜。

    李浩并未拒绝，入座谢道：“陈大人相邀，老夫正有此意，多谢多谢。”

    待酒菜上来，两人边吃边谈。先是谈及一些京城杂闻趣事，待酒过三巡。李浩长叹一声，对陈日飞说道：“陈大人，老夫有一事藏于心中，时常忧虑，却无法可解。久闻陈大人谋略天下无双，故而今日厚颜来求。”

    陈日飞笑问：“李大人乃是皇亲国戚，坐享荣华，不知何事困扰大人。还请告知，陈某若能为大人分忧，亦是荣幸之至。”

    李浩似乎勾起伤心事，几欲落泪。良久才说道：“陈大人，老夫女儿英婵自幼体弱，入宫之后，不久便离世。留下遗腹子忆英，陛下对忆英疼爱有加，老夫携妻子亦时常入宫探望陪伴。自莲贵妃入宫以来，对忆英照顾呵护备至，俨然如亲生之子。莲贵妃心地善良，为人和蔼可亲。老夫时常告诫皇子忆英，要视贵妃娘娘如母。忆英今年三岁，秉承陛下天资，聪慧非常。然亦承其母体质，柔弱多病。老夫已是年过花甲之人，恐难陪伴忆英到成年之日。老夫想为忆英讨一毕生平安之策，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李浩一开口，陈日飞便已猜到所为何事。如今莲贵妃即将临盆，若是诞下公主，自是相安无事。若是诞下皇子，日后长大，必有争夺皇位之事。此乃历朝历代皆有之事，不论哪位皇帝继位，多半会经历一场血雨腥风宫斗。李家势力衰微，而尉迟家因安国公尉迟涛之故，势力日渐雄厚。贵妃娘娘如今喜爱忆英如亲生，若有亲生之子，焉能一碗水平端？各不偏袒？平日尚且好说，一旦面临储君之争，势必你死我活。

    陈日飞想到此处，提高声音说道：“李大人，无需为此担忧。当今天子圣明英武，又是极念旧情之人。皇帝自继位以来，每月前往龙居寺进香，风雨无阻，从未间断。皇后娘娘贤良淑德，虽英年早逝，然天子并未忘记。不然偌大后宫，焉能只有贵妃娘娘一人？将来储君之事，乃是天子圣裁所得。陈某不敢妄自揣测，还请李大人见谅。皇子忆英，必会一生平安。若他视贵妃娘娘如生母，将心比心之故，贵妃娘娘亦会待他如己出。李大人可向陛下奏请，册封皇子忆英为王。于天下国土中寻一处为属地，待皇子成年便前往上任便是。”末了一句，点醒李浩。然陈日飞说话声音甚高，似乎在说与旁人听一般，让李浩颇为不解。

    傍晚，坤极宫中。内卫龙一进来禀告，今日李浩求见陈日飞一事。待龙一详细说完，皇帝含笑不语，让其退下。

    苏城在一旁不解，开口问道：“央哥儿！为何发笑？这李浩私自拜访陈大人，为皇子之事相求，似乎于制不合。”

    皇帝摆摆手，言道：“无妨！李浩乃是忆英外祖父，为忆英前程担忧乃是情理中事。朕笑陈日飞，这人聪明绝顶，应是早就觉察出内卫在其府中监视，却从不点破。其说话声音故意提高，便是说给朕听。他唯恐内卫听不真切，以讹传讹，到朕耳中，对其误解。若莲月为朕诞下皇子，日后于储君之事，朕亦会有所抉择。陈日飞之意，让朕加封忆英为诸侯王，遥领一块封地，为日后安身立命之所。朕岂会拒绝，朕亦不愿看见将来皇子之间为帝位争斗。都是朕之血脉，朕岂能忍心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