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玉帝发难

    一路走来，大概是蟠桃盛会已经开始的缘故，路上并未遇到其他仙家，偶尔会有一路路宫娥仙子，端着一盆盆仙果，琼浆向着瑶池而去。

    君怨雪与清羽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瑶池门外追赶上羽灵圣尊，君怨雪悄悄瞥了眼瑶池内盛会的情景。

    偌大的瑶池内，仙影措措，歌舞升平，全然是一处欢乐的海洋。

    突然一道冷风袭来，君怨雪只觉得耳朵一疼，意识瞬间回归本体，抬头看见师傅近乎吃人的目光，连忙哆嗦着将请帖拿出来，递给守门官。

    那守门官本来还在好奇，这几个上仙处在这作甚，看到请帖这才恍然明白，原来也是来参加蟠桃盛会的。

    “墓宫掌门羽灵圣尊携门下弟子到……”

    等到守门官验过请帖，君怨雪跟在师傅羽灵圣尊和清羽大师兄身后，在守门官大声通传下，缓缓步入瑶池。

    随着守门官通报的声音，传遍瑶池每一个角落，瑶池内歌舞骤停，欢声笑语皆没，每个仙人都神色怪异地看向他们，看得他们浑身不自在。

    整个瑶池安静的过分，每走一步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以及隐隐有些急促的心跳。

    悄悄看了眼羽灵圣尊，却发现他目不斜视，大步向前，神采奕奕的模样，似乎周围的一切变化对他都造不成影响。

    随着他们离瑶池入口越来越远，被抛却在后的各路仙家，不甘寂寞的开始交头接耳，窃窃失语，所讨论的话题，除却南天门外那一幕，似乎还有别的在里头，却是距离太远听不太真切。

    君怨雪随着师傅师兄，踏着诡异的气氛，终于走到玉帝近前，跟着羽灵圣尊，抱拳行礼，羽灵圣尊道：“墓宫羽灵见过玉帝陛下。”

    羽灵圣尊会向玉帝行礼，除了因为玉帝是主场他是客表示尊重外，更多的还是同辈之间的礼貌。

    玉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有第一时间理会羽灵圣尊的见礼，反而将视线落在君怨雪与清羽身上，目光烧灼，叫人看不懂为何，倒是清羽在他的注视下，突然半跪在地，低头行礼。

    “清羽携同师妹，见过玉帝陛下。”

    君怨雪无奈也只得跟着跪下，可是双腿一弯却是怎么也跪不下来，急得她满头大汗，心下却是更加疑惑，没道理师兄能跪她就不可以啊！

    偏头看向清羽师兄，却见她神情木纳，双目呆直，就像一个木偶一般。再偷偷打量师傅一眼，发现一向情绪不显于表的他，眼底竟然酝酿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怒。

    如果这般君怨雪还察觉不出里面的问题，那么她那些书算是白看了，只是这两大高人较劲，她一个小弟子又能如何，只能在心底暗暗着急。

    突然君怨雪感觉腿上一松，那股阻碍她下跪的力量消失了，正想继续下跪行礼，却发现清羽师兄一脸茫然的站起来，并向她投来询问的眼神。

    君怨雪神识传音给他，说是也不清楚，紧接着耳边传来，羽灵圣尊的声音：“陛下，玩笑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哈哈……羽灵圣尊，五百年不见，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玉帝高坐主位，大笑一声打破瑶池内僵硬的气氛，同时掩去眸底深处那一丝不悦。

    说罢转头吩咐一旁宫娥：“还不快指引圣尊入席！”

    “是！”一左一右两名宫娥鱼贯而出，走到羽灵圣尊面前，屈身行礼：“圣尊这边请！”

    “多谢玉帝。”羽灵圣尊笑不达眼底，道过谢领着君怨雪二人，跟在两名绿衣宫娥身后，向众仙丛中行去，看样子他们的位子所在的地方，不会很理想。

    然而当他们在瑶池东边，一个八角仙亭面前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处地方还是不错的，正所谓站的高看得远，站在亭子里可以尽观蟠桃盛会的盛况。

    “圣尊，上仙，里面请！”宫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语嫣然地说道。

    羽灵圣尊当先步入亭中，君怨雪随后，清羽垫后却后来居上，先羽灵圣尊一步坐到长桌一头，随手拿了一个仙果扔给那个宫娥，美其名曰：“赏你的。”

    瑶池内早已恢复一开始的歌舞升平，丝竹仙乐不绝于耳，仙亭下方，各路仙家推杯换盏，趋炎附势，与君怨雪初识蟠桃盛会时所想，一般无二。

    羽灵圣尊端坐在长桌后面，低垂着眼睑似在假寐一般，对下方热闹的场景，恍若未闻。

    清羽自不必提，从他坐下来，手和嘴都没有停过，好像几辈子都没吃过仙果，喝过琼浆玉液似得，每每惹得下方仙家驻足观望，君怨雪就很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看不见就不会觉得丢人了。

    悠扬的丝竹之声，听得人昏昏欲睡，就在君怨雪快要睡着的时候，主位之上玉帝再一次发话了：“诸位仙家，自三百年前那场大劫之后，蟠桃盛会再未开宴，今日再度开宴，能请得众位仙家位临，实在令朕倍感欣慰，就让朕与众仙家一起，同饮此杯，庆祝仙界重现生机。”

    言罢，玉帝站起身来，举起玉盏，将杯中盛满的琼浆玉液，尽数饮下。

    君怨雪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都说上位者皆是演戏高手，这玉帝更是类中高手，很突然的，她觉得那一抹明黄色身影，是那么的刺眼，内心一种不祥的预感，毫无征兆的跳了出来。

    天风拂过瑶池，掀起莲池内荷叶翻腾，莲香阵阵扑鼻而来。

    “谢陛下！”各路神仙并未起身，坐在原位，双手向着主位方向举起玉盏，就算是敬了玉帝，而后将玉盏收回，一饮而尽。

    大概是提起了三百年前的缘故，瑶池内丝竹之音泯灭殆尽，能歌善舞的仙姬，亦是先后退出舞台，蟠桃盛会上气氛凝重，欢声笑语都小了很多，竟有股子暴风雨前宁静的味道。

    很多仙家皆因为玉帝的话陷入回忆，他们中有的神情气愤，有的痛苦，有的则是透着一股难言的颓废，仿佛三百年那件事，对他们造成了或多或少的打击，成了他们人生最低谷时期。

    对于三百年前那件事，君怨雪也在仙界史书上了解了不少，但史书都是胜利者所写，其真实性只有五五之数，她也不知道那书上所写，那些属于真实，那些属于虚假，其中争议颇大。

    大致是说因为某个人的缘故，无意解开了南海下，封印的魔神真身，导致魔神带领魔界与仙界展开了大规模战争，虽然最后，蜀山剑派出面力挽狂澜，将魔神再度封印，却还是让仙界元气大伤，短时间内都无法缓过神来。

    “南海…”这里面有什么牵连呢恍惚间，君怨雪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目光担忧的移上主位，那道明黄色身影，此番又有了动作。

    “众位仙家，大家都知道，魔神封印历来都是由琉仙山看管，然三百年前琉仙山玩忽职守，竟叫人有机可趁，打开了魔神封印，进而造成仙界元气大伤，诸多门派陨落，这是仙界岂立至今，不可磨灭的耻辱，对此琉仙山墓宫难辞其咎。”

    玉帝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出一堆长篇大论。瑶池内所有人表情难掩愤怒，大多数仙家对墓宫所做所为，都露出极为不耻的神情。

    君怨雪心头一震，反应漏了一拍，她总算明白了。为何各路仙家在南天门上，看他们的眼神那么怪异；为何在知道他们是墓宫的弟子的，即便知道师傅是圣尊修为，依旧敢说那样的话；为何在听到守门官的通报后，他们进入瑶池会有那么诡异的气氛；原来他们都将三百年前，那场大劫的起源归宿到墓宫头上。

    若非大劫过后仙界元气大伤，自顾不暇，怕是早就联合起来，对墓宫展开了声讨大会，而如今这蟠桃盛会的目的怕也是有心而为之，只是这幕后是否有人策划，就不得而知了。

    回头看了眼羽灵圣尊，见他依旧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不由得感叹修为高就是好，就连心绪都可控制得恰到好处，不露丝毫破绽。

    玉帝的话，羽灵圣尊并非没有听到，然他只是自顾自地品着琼浆玉液，对其恍若聪耳不闻一般。

    主位之上，玉帝沉吟片刻，未等到他要看得结果，目光看向那处亭子，那个人的反应，到真的是出乎他的预料，难道说五百年的避世修行，还能改变一个人的脾性？想到此，玉帝不由得暗叹，失策啊，失策……

    “羽灵圣尊，你不觉得，该给众位仙家，给朕一个说法么？”玉帝的声音，透着一丝温怒，通过真元，不轻不重的传遍整个瑶池，在每个人心里炸响。

    这一刻，瑶池内数万仙家，数万双眼睛，齐刷刷的向这边看来，羽灵圣尊持玉盏的手不自觉的一抖，吃货清羽吃东西的动作瞬间僵硬，就连靠在柱子上昏昏欲睡的君怨雪，也一下子坐起来，甚至骤然清醒无比，可见这些眼神的杀伤力，绝对足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