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孤峰之道
木慕面沉如黑铁，他的气势刚已蓄满，却被夏侯岚心一句话而分了心，他当然也提防着夏侯岚心在身后偷袭，气势已破，此时此人再杀不得。 夏侯岚心当然也不是要救洛惊鸿，只是他似乎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洛惊鸿长出一口气，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远远不是木慕和夏侯岚心的对手，二人虽然和自己的年纪相仿，实力却已天差地别，由其是木慕的眼力，他竟然转瞬间便看到了符文，看来以后要谨慎使用了，洛惊鸿攥紧了拳头，他的努力、他的坚持、他的忍耐却不及别人些许的天赋，而天赋却是任何努力都换不来了，他不甘心！ 一道山脊东南倾倒，千仞石台直通穹顶，任何求真道者都要坚定信念才能登上这通天的真道，迷花倚石之间一片红砖碧瓦，天台寺就坐落在孤峰之巅，与世无争却又心怀博大，暮鼓声声，梵歌袅袅，落霞火红如血，一行孤鹜偏偏西驰，噗噜噜飞远了。 “好个天台寺！发相*，光明正大”洛惊鸿登上石阶，心神似已离体出窍，徜徉于凝目*的气质，洛惊鸿忽然想起慧恩、慧能之悲，难道这千年古刹真的就要易于他人之手！”。 洛惊鸿踏入红门，偌大的古寺，僧人却寥寥，窗明几净的表面下是落寞的苍凉和无奈，两名年轻弟子驼着背在清扫院围，本是壮年的男子，却也显得暮气沉沉。 以洛惊鸿与天台寺第九代弟子同等的身份本不是方丈主持应该接待的，可是大雄宝殿的殿门前却有一众僧人早已在此等候，七位垂眉老僧气态安闲，一众小僧大致有两种表情，一种颇为好奇眉宇间还有些崇拜之色，另一种则是面色阴沉还有些抱着看好戏的心理。 一位灰袍僧人率众而出，竖掌道：“孤峰小师弟，远道而来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洛惊鸿道：“有劳各位师兄、师祖垂爱，小徒受宠若惊，孤峰给各位叩头了”，这些酸臭迂腐的话简直愚蠢至极，可洛惊鸿居然也学得规规矩矩有模有样，七位低眼垂眉的老僧同时张开了眼帘，看了看洛惊鸿，只是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恶，洛惊鸿却没有注意到一位灰袍老者，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一位黄袍老僧面色*，朗声道：“你源何而来？” 洛惊鸿犯了难，若说是为了住几日，显然不利于自己养伤和修炼，毕竟僧人都是以慈悲为怀，若想长期住下去没有个好的理由似乎也说不过去，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 洛惊鸿知道此时不能再有片刻犹豫，便道：“孤峰为证法而来”。 黄袍老僧盯着洛惊鸿，就像豹子盯着一只雪兔，道：“应证何法？”。 洛惊鸿目光闪烁，他坚定道：“三千世界，万法皆为，孤峰只印证孤峰之法”。 “你自己也有一法”好狂的口气，众僧面露怒色，这样的小僧也敢拥有自己的法，黄袍老僧怒道：“孤峰之法？好！比丘杀人，你怎么解释？”。 洛惊鸿没有搭话，黄袍老僧哼了一声，单手指了一位中年僧人道：“灵贤，给这位博学的孤峰讲一讲何谓法”。 灵贤面露轻蔑之色，顿了顿道：“芸芸众生，生入轮回，死亦入轮回，前世的因既是今世的果，因如从善，则今生升入上三道，天道、人道、修罗道，因如从恶，则今生沉沦如下三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生生世世因果循环是谓六道轮回，即便是大罗金仙、佛菩萨、玉罗汉大能者，普度众生，也有转世轮回时，而你身为比丘不说开导世人向善，反而放手杀人，孤峰之法难道就是杀人之法”。 黄袍老僧及众僧面露赞赏之色，年轻的弟子中甚至有几个开始叫好了，只是那年长的灰袍老者仍是不动声色。 洛惊鸿并没有惊慌，他缓缓道：“天也杀人，你们可曾问过原因？为何人不能杀？” 灵贤思索了一阵已汗流如雨。 黄袍老僧开口道：“天道循环，天便是法，是人作孽，自取灭亡，关天何事，天亦有正道”。 “正道？”洛惊鸿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自己，他忽然大笑：“我问你，天杀的人里有没有好人？”。 老僧怔住，过了许久道：“世间万象皆是虚妄，唯法是真谛，好人便有功德，天要杀人便是让其早入轮回，早日飞升”，老僧这几句掷地有声，正大光明，四处又响起不少叫好之声。 “孤峰杀人，杀的皆是该杀之人，是帮他们早入轮回，杀人有何罪？” 老僧又怔住：“好个伶牙俐齿的黄口小儿，天要杀人，杀的不是人而是在杀人后的度量罪业和功德，杀生是为护生，杀人是为斩断罪业”。 洛惊鸿道：“那我杀的该杀之人，不也是斩断他们的罪业，杀人有何错，我不过是将杀人刀拿在手中，而其他人是将刀子藏在心中”。 老僧双手合十，喊了声佛号，反问道：“孤峰！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天意灭人，你当如何？”。 “逆天！” 洛惊鸿忽然想起了那群白衣人所在的世界，那个生者和死者都不会去的地方，那又算什么，只要还有那样的地方，这世间就算不得光明，他的眼睛明亮了起来，就如同无风的夜晚里璀璨的星辰一般。 难堪的静默，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出声，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只有先前的那位灰袍老僧徐徐走下台阶，与洛惊鸿的双眸对视，那老僧的眼睛就像看遍了宇宙苍生，他垂眉道：“孤峰之法已超出了老僧的认知范围，老僧真想有一日亲眼看见你证法之时”。 言罢那老僧颤巍巍探出一只枯木般的细手将洛惊鸿扶起，扶起的同时却也引动了洛惊鸿体内奔腾的布袋和尚留下的流火之力，可那流火左奔右突却像根本找不到对手一般，因为破坏的天性，便自己绞杀开来，流火突然崩坏，化为星星点点隐没与经络之中。 洛惊鸿大伤痊愈，只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那老僧垂眉道：“恶果未必不会成为善因，善因未必不会结出恶果，孤峰为何不能放下过去，既然脱不出命运的轮回道，就不如看破他！” 洛惊鸿又看见了那灰袍老僧宇宙星辰一般的眸子，那双眼睛仿佛早已看穿宇宙真理，那双眼睛仿佛早已穿透洛惊鸿心中的层层壁垒，看到了壁垒后的软弱、孤独、落寞和不甘，在这一瞬间击碎了洛惊鸿所有的坚强伪装。 十五年的艰苦岁月形成的坚冰在这一刻融化，十五年他见到了太多的血与泪，愤怒与仇恨，背叛与杀害，他就生存在这样的世界，人间地狱般的世界，然而地狱般的人间只要有人，便有人的情感和感情，他已忍不住热泪盈眶拜倒下去，道：“孤峰愿拜大师为师！”。 老僧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释道就是释道，孤峰就是孤峰，没有师徒之分，只有师徒之谊！” 洛惊鸿终于有了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是一间五尺见方的禅房，禅房内除了一张土炕、一张擦得褪了漆的案几，一只裂了口的茶壶之外没有任何的装饰和杂物，可洛惊鸿却十分满足，按照天台寺的规矩，洛惊鸿如愿得到了一本莲花净火功、洗髓经的第一层心法、少林长拳、居然还有一本般若清心咒。 洗髓经洛惊鸿已经很熟悉了，他已经修习了三层的洗髓经，当然第一层的洗髓经也不是什么特别秘密的功法，但也是寻常弟子不能轻易能拿到的，那释道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洗髓经，难道他看不出洛惊鸿的功底就是练习的洗髓经？ 当他翻开洗髓经便发现与布袋和尚交易的那些口诀完全不同，现如今这本经文里是将骨质与经络一同净化的能力，而且布袋和尚给的在一些细微的地方改动了，将洗髓经原本循序渐进的修炼变得激进，按照那样修炼无异于服下了*，洛惊鸿暗暗心惊，也许自己的运气还不是太坏，而这本洗髓经不同的地方还在于，在一些需要领悟和注意的地方都有着详细的注解和提示，这显然是释道有意为之。 洛惊鸿收敛心神很快修习完了洗髓经第一层，虽然清除的经络杂质还不多，但是对于骨质上的改变却是明显的，由于洛惊鸿几乎没有进行过练体的训练，他的基础奇差，可是洗髓经本就是对原始的骨质和经络更为有效，洛惊鸿反而占了个大便宜，洗髓经真是使得他脱胎换骨。 他挥了挥拳头，虽然没有什么拳法但是力道和反应都使得洛惊鸿颇为满意，无论是体质、体力、力量、反应都是脱胎换骨的改变，洛惊鸿的肌rou没有增加反而缩小了一圈但是韧性和爆发力却是以前的数倍，他精力充沛，隆起肌rou来就像一头矫健的猎豹，强健而富有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