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惊变!
“如果村长爷爷知道,我们得到了五枚返祖血脉的白纹蛋,他一定会很高兴。”小狈咧着虎牙,笑容灿烂。 黄易心中也是一笑,这白纹雀竟然没有返身带走白纹蛋,看来是它身上伤势太重了。 毕竟施展无极之道后,他接近九级的修为,所施展的剑气太过霸道,即便是返祖血脉的白纹雀也难以抵挡,而且它还不足七级,血脉觉醒并不久。 “有返祖血脉的白纹蛋洗礼rou身,村长家的娃娃根基就恐怖了,以后说不得有跨入宗师,甚至超越宗师的可能。”黄易心中思忖着,毕竟这种血脉太过逆天了。 当然,这五枚白纹蛋也不一定要全部用来给后辈洗礼rou身,说不得可以孵化出来,养育成长起来,以后必定可以成为剑圣村的守护神。 毕竟返祖血脉的白纹雀太可怕了,要知道纯血的白纹龙雀,可是敢与上古圣人争锋的存在。 他用事先准备好的布袋,把五枚通体晶莹光滑,如同白玉一般,天生带着白纹的圆蛋装了起来,背在身后。 白纹蛋每一枚都有磨盘般大,饶是以他七级的修为背起来都并不轻松。 剑圣村与落风山之间,大概相隔三十里地左右。 不过在这西荒山脉当中,山道崎岖,魔兽众多,不时需要绕道而行,所以两人在回去的路上,走了差不多三四个时辰,比来时两个时辰不到多花了近一倍时间。 “跨过这座秃驴山就回家咯,村长爷爷肯定会很开心,说不得他珍藏起来的药酿,都会拿出来给我尝尝,到时候可不能让我老爹知道。”小贝兴奋道。 黄易听了,也会心一笑。 这次收获太大了,足足五枚白纹蛋,而且还是返祖血脉的白纹蛋。 要知道白纹雀乃飞禽,而且天生警惕,寻常时候,要靠近都很难,而且白纹雀实力强悍,想要抓捕就更难了。 此次能够得到拥有返祖血脉的白纹蛋,不得不说,是运气使然。 “嗯?” 忽然,他停了下来,眉头皱了皱,鼻子轻吸。 他感觉到空气之中,似乎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而且,这是人血才有的味道。 这副躯体原来的主人,在战场中厮杀了整整三年,无休止的战争,让这副躯体机能格外敏锐,对鲜血更是特别敏感。 不会有错,这是人血的味道,而且不止一个方向飘来。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加快了脚步。 越来越接近村落,空气中的血腥气味便越重。 在接近村落的小道之外,点点滴滴的鲜血渗透在土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色线条。 他紧紧捏住拳头,心头处的阴霾愈来愈浓重,脸上不安的神色挥散不去,脚步愈来愈沉重了。 拐过眼前小道,近了…… 眼前的这副景象,让黄易彻底的恐慌了,心头处骤然腾起大恐怖。 只见不远处的村子,此刻大门紧闭,高空处一片火焰的通红之色,无边的腾腾浓烟成形状冒出,如同魔鬼的爪牙一般,带走了往常的安宁与平静。 他不敢相信,扭头看向小狈,似乎想要确定自己所看见的,眼前的这一切是否真实。 此刻的小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一双漆黑童真的眸子布满了泪水,因为白纹蛋带来的喜悦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不安与恐惧。 他自小便在西荒山脉长大,眼前的事情哪怕不曾见过,却肯定听讲过。 屠村! 两个荒谬的字眼,在黄易心头涌起,如恶魇一般,让人难以觉得真实。 “不会的……” 他喃喃自语,心头似乎在滴血,颤抖的声音当中带着无比绝望与恐惧。 “吱呀~” 一双颤抖的手轻轻举起,全然没有了击败返祖白纹雀时的强大力量,艰难地推开了村子大门。 一双眸子骤然紧缩,继而是无尽绝望与恐惧。 在他的瞳孔之中,一副前世绝不可能碰见的可怕景象,在眼睛里晃动放大。 这是一幅该如何形容,惨绝人寰的景象? 不尽的鲜血如同恶魔的笑容在地面肆意盛开,如恶魔的爪牙一般伸延开去,向低处缓缓流淌,如魔鬼的发丝在飘动。 挂在平常晾衣服的巨大架子上面,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尸体,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在风中微微晃动着。 不肯闭阖的眼眸当中,是那么恐惧,那么绝望。 鲜血沾湿了原本挂着的衣衫,像新绣上去的血梅,有些讽刺的意味。 无边烟火在周围肆意燃烧,如同得到恶魔的允许,在人世间肆意破坏。 地面上还有许多马贼被村民反抗击杀,留下的躯体,残留的武器残骸,箭羽等等。 尚在襁褓的孩童,妇女,老人,举起武器反抗的男子们,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此刻尽皆倒在血泊之中,尸山血海,如同一幅静止不动的画面,永恒定格在记忆深处。 他一步步走了过去,如同拖着千古岁月荒凉历史的沉重,一步步举步维艰,在地面留下一个个微凹的印记。 屠村! 到底要怎样狠毒的心思,才能做出这般残忍的行为? 人命如草芥! 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强者为尊的残酷法则! “父亲!”小狈白皙的脸庞,此刻充满无边的恐惧,伏在一道尸体上,悲声痛哭。 黄易认出来那是他父亲,旁边还有家人,尚在襁褓的弟弟…… 如今倒在血泊之中,火焰在旁边肆意嘲讽着,在它们眼里,这些失去了生命的可怜家伙。 呼吸慢慢变得无比的沉重与缓慢,心脏处似乎在猛然抽搐着,他艰难迈出脚步,无视周边如无数离火大龙般焚烧的火焰海洋,一步步向深处走去。 村落深处一些,火势更大了,无数房屋在火焰之下坍塌。 往常嬉笑打闹的孩童,如今在血泊中失去了笑容;那一个个聊天打岔的妇女,脸上的喜悦被恐惧替代,永远定格。 驼背的老人,坐在门槛上,失去了最后一口气,白色的须发让火焰慢慢吞噬,还有年迈的躯体。 往来挑水的村民,无力的头颅埋在了木桶之中,似乎四周焚烧的火焰使然,觉得热了,有些口渴。 在落翠珠花圃之中,采花的少女,衣衫不整的躺在田埂边上,鲜血沾湿了边上的落翠珠细小蔓延的根茎。 “月先生和比尔是八级武者,不至于的……” 黄易心存最后一丝幻想,避开了火焰焚烧倒落的巨木横梁,继续往深处走去。 只是刚刚突过火海,练武场地上面,一具屹立的身影,让他失去了心底的最后一丝幻想。 这是一道修长的身影,面容坚毅冷峻,一身白衣,衣袂在火焰腾起的热浪里,微微晃动,手执着长剑,至死不肯倒下,嘴角处血液流淌,沾湿了儒雅的须根,胸口处,一根长矛刺入,穿透自背后而出。 月先生,剑圣村修为最强大的儒雅男子,月黎姑娘的父亲,也是黄易最佩服的人。 在他身后,比尔队长临死前,还紧紧的搀扶住村长年迈的身子,长矛自身上穿过,血液渗透沾湿了衣衫。
再后面一些,一道虚弱无力坐着的少女身影,让他心脏猛然一缩,几乎要窒息过去。 一道曼妙身姿身影的少女,一身朴素的衣衫,秀发柔软垂落,清丽的脸上没有恐惧,唯有一丝难舍的绝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也似乎为那个人没有出现而高兴。 她双手紧紧握着短剑,刺入自己的心脏处,告别了这个残酷又灿烂的世界。 一个人要面对怎样的绝望,才能狠下心来,把锋利的剑刃刺入自己的身体? …… “阿易,你小伙子也算不错,虽然身子骨弱了些,不过修为还好,村长说你人不错,村长的话我自然信得过,我女儿也要十六岁了,你就再多待一年,来年把月黎儿许配你了……嗯?!怎么,你还不乐意呢?” “哪有,月先生,我心里偷乐着呢。” “哈哈,这才对嘛……咿,月黎儿,怎么,害羞呐,哈,这可不像我月白的女儿啊。” “父亲,女儿不理你了……” 往昔的话语,还在耳畔,一幕幕画面,仿佛只要轻轻伸手,就能摸着。 泪水从眼角涌出,顺着脸颊轻轻滑落,落在肩上,滑落胸口处,似乎滴落进心间,刺痛了心扉。 他想要动,可脚却不听使唤,仿佛站着不动,眼前这一切便是虚幻的梦境。 锋锐的狩猎短剑狠狠扎在腿上,鲜血骤然渗透出衣衫,他似乎终于感觉到身体神经的反应,艰难挪动着脚步,一步步,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轻轻的抱起这个如清莲般干净的女孩,伸出手在她脸上拂过,闭上一双至死依旧干净清澈的眸子。 “落风山脉的魔兽,算得了什么……以后,我降服一头巨龙回来,让你看看好不好……” 伸出手,轻轻挽好她飘散的刘海,他呢喃自语。 无尽烟火当中,火星蹦溅,巨木倒塌,血海之中,一具具失去生命的尸体,被大火吞噬着。 一道身着黑袍的瘦削身影,在这无尽烟火浓雾之中,渐渐变得模糊。 往日幽静的落翠珠,如今血液洒在上面,幽蓝当中,夹带着猩红,一片片顽强的生命,在烟火之中悄然凋谢。 便如同这数百年的村落,在一朝之间,成为一片废墟。 …… 河畔,一道道低矮的墓碑树立着。 低矮的墓xue上,一根根绿柳插在一旁,似乎显得没有那么孤独。 一袭黑袍的少年,孤独的坐在一旁,眼神苍白而空洞。 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拿起一壶壶往常村长珍藏着,舍不得喝掉的好酒,就那么一壶壶得倒在坟前。 “老白,到下边可不能吝啬了,也不要老是悔棋,阎王爷没小易这么讲究……” “月先生,听闻天界有神灵,他们拥有莫大威猛,能抓来世间一丝游离的魂魄,令亡者复活,你们还年轻,等阿易个把几十年,说不得真有机会,喊你一声岳父呢……” “比尔队长,这调皮的白纹雀被我打跑了,白纹蛋都抓了好些个,要不我把它孵化出来,以后说不得会有机会瞅瞅……” …… 姓白的村长爷爷,总喜欢跟他下棋,自己赢了的话,便能喝上一壶春天熏好的上品落翠叶。 比尔队长,喜欢找他切磋武艺,那时候他刚来,对武学还没有太大概念,心里只有这副躯体残存的武学意识和短暂的记忆,倒是跟他切磋琢磨,获益良多。 月白先生,儒雅而不失威严,一身剑法玄妙,在大山当中难有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