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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榜样

    翠娥在一片温暖中醒来,她先是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接着猛地坐起来,睁眼看四周,赫然发现大孟就躺在自己旁边,再仔细看看,这里居然就是矿上那间房子,屋里竟然多了好多家什:一个碗柜,两个凳子,还有点着的炉子,炕也是热的,关键还有铺盖!

    翠娥一阵发蒙,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旁边躺着的男人是死的还是活的,自己是死的还是活的!翠娥用劲扭了自己大腿一把,还真疼!看来自己还活着,再看看男人,不知道是活的还是死了。她爬过去伸手摸了摸大孟的脸,不凉也不热,探探鼻子,好像没气,有好像有气。翠娥不放心就整个人爬上去贴在大孟的胸口上听他的心跳。

    “干啥呢?”大孟被她弄醒了,吓了一跳,翠娥也被突然坐起来的他吓了一跳,猛地朝后坐倒,又被大孟一把拉了回来。

    “你没死!”翠娥一把锤在大孟肩上,“你是要吓死我啊?还让不让人活了?你这要真是有个好歹让我们娘俩咋活啊?”一边打一边哭,哭得大孟又感动又愧疚。他甚至有些后悔来当矿工了,下井确实太危险了,但要是没有这份工作,他又拿什么养活老婆孩子?心里叹了口气,这工还得继续上,往后可要多注意、多一万个小心。

    “俄这不是还好好的?”大孟搂住媳妇,觉得这个娇小的人儿让自己的心热乎乎的,怕死了,怕真的离她而去。翠娥没防住,还挣扎了一下,可还是被大孟牢牢搂住,搂得她满脸通红,心也跳的飞快,身子一下就软了,软软地靠在男人的怀里。

    “哎呦呦!哎呀妈呀!这可不能看,咱快出去哇!”小于女人咋咋呼呼的闯了进来,又满脸通红地摆着手将身后的人都轰出去。可把炕上这两个抱着的人吓得心跳地咚咚的。

    翠娥推了一把,红着脸说:“看看让人笑话的,快放开,我下地给开门去!”

    “不放,俄自家的媳妇还不让抱了?”大孟笑起来,死里逃生的感觉真好,抱着媳妇的感觉更好!

    翠娥的脸更红了,呸了他一口:“不羞!外头那些人等着呢!说不定还有你们领导!”说着硬挣扎着下了地,摸摸有些蓬松的鬓角,忙梳了梳头发,回头朝他一笑,“你挺挺躺好,不许起来!刚刚从那鬼门关出来,可得好好歇两天!哪也不许去!就在家睡着!”说完才去开门。

    大孟乖乖躺下,心里想着领导进来以后该怎么说话。就见翠娥通红着脸打开了门,朝来的人咕囔了一句:“都进来哇!怠慢了!”

    一下子屋里哄进了一堆人,中采队大队长领着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走到大孟跟前。大孟一见居然是矿长来了!立刻坐起身来,矿长急忙扶住他:“不要起来不要起来!你这身子虚,还得好好养着!”

    大孟连连点头:“给矿上添麻烦唻!”“咋能这样说呢!你主动加班加点赶产量,碰上瓦斯爆炸还不忘先保护斗车,才想到一个儿,孟孝堂是咱们矿甚至是全局学习的榜样!”

    大孟被夸的有些晕,只连连推辞:“哪有哪有!都是应该的!”

    矿长拍着他的肩膀:“好同志啊!真是个好同志!立了功还这么谦虚!你们可好好向人家学习!”周围的人都笑着点头称赞,几个年轻人还羡慕地看着大孟,能得到矿长这样的表扬,这得多光荣啊!矿长队长这一顿赞扬,夸得大孟和翠娥云山雾罩,也不知怎么把这一群人送出去的,更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应该的”、握了多少手……

    闹了这么一出,过年大孟和翠娥就在这里过了,孟大娘生怕儿子来回折腾有个好歹,就让他们留在矿上过年。再说矿上领导工友们这个来看那个来眊的,家里这点地方,老二家的又刚生完,哪里能招呼人?老三趁这回事也正好另出去,也好。

    翠娥心心宽宽地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来了这里她才知道大孟在矿上人缘好,东家西家送来了好些东西,家里要用的家什基本都备齐了,孟二哥又托人捎来两床被子,大孟出去到供销社买了锅碗瓢勺油盐酱醋,矿上过年还分了一些粮和rou,眼见着能过上一个好年,翠娥心里别提多美了!

    孟二嫂这胎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长得雪白可爱,二哥喜欢的厉害,立刻起了名字叫“美丽”。孟大娘这几日忙得头颠脚倒,家里一个坐月子的,矿上一个才缓过神的,又要过年,忙得实在是不可开交。

    隔壁老童家年前一直不安定,老童又让叫走问了一次话,童嫂子尽管身子不舒服,可还强扎挣着准备过年,生怕别人小看了。直到腊月二十三,老童才总算有个笑眉眼回来。

    童嫂芸香做好了饭在家里等着,她这几日总觉得肚里不舒服,可碰上过年,也不该去看病,或者缓上几天就好。老童回了家,手里提了半斤rou,进门放了窗台底下凉处。走到炉子跟前搓着手烤,抬眼看看媳妇躺在炕上,问:“咋了?难活呢?”

    听得男人今天语气软和,芸香心里也欢喜,摇着头说:“没啥事,许是累着了,肚疼!”说着就要起身端饭,被老童制止:“肚疼还起来?躺着,躺着哇!我一个儿闹哇!女儿睡了?”

    “嗯,耍的乏了,早就睡着了。”芸香依言躺好,看着男人自己盛了饭吃起来,心里好像踏实了许多,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今天没说啥?还是老二的事?”

    老童叹了口气,说:“这来回叫去问了几次,也说不出个啥所以然,老二得让抓起好几年了,家里头死的死疯的疯,我大大也好几年一点信儿也没有!这个家可就靠咱们了!咱们可不能自己倒了!”他的眼神坚定起来,从开始被问话时候的紧张到现在的坦然,童守义顶起了老童家的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