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 二人对饮
未央宫! 木名出现在未央宫外,宫如其名,夜未央,几彷徨。 不过却又不同,宫外清冷,一如夜色。 宫外宫灯无数,都是元神之火,那一座座灯台内,一尊尊强者盘坐,他们散出了光明,照亮了这里。 他们对于木名的到来并未在意,只因为他们是傀儡,是一代代强者被炼制成了傀儡守护这里,用自己的余光照耀这里。 见到木名出现,有两个宫女打开了宫门,然后跪伏在地,恭迎木名。 一个太监出现,接替了原来的太监,那太监朝着宫殿叩拜九首,随后隐没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里的时空和外名的时空似乎不同,此时这里……已然是入夜。 殿宇内很宽阔,到处都是烛台,只是木名还是感受到地面带来的凉意,这都是寒玉铺成,极为奢侈,只是在这里却显得很普通,因为周围任何一物都足以让人侧目。 一杆方天画戟在远处的宫壁上悬挂,那是三眼族至宝,属于天外一族,只是后来没落,想不到族器都在此地,还有一张弓,木名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轩辕一族的轩辕弓,此时却是被做成挂饰品。 大殿内,还有一口鼎,一鼎两耳双足,这是九鼎之一的天道鼎,这是红叶大世界残存的最后一鼎,其余罢鼎都在神火宗,用来炼丹,而此鼎此时却是用来盛放炭火。那炭火也不是凡物,乃是金乌的尸骨煅烧而成,可以持续燃烧无尽岁月。 一股清香弥漫,木名精神为之一整,却是闻道了传说中的味道。 古有建木通天,其香无尽,其香不可名,然,未知此木,若闻之,亦知何物! 远处一个香炉内焚烧着一段黝黑的建木,这香味来自哪里,此香弥漫之处,鬼邪避退,是闭关时候最好的东西,没有之一! 木名到现在也没见过,只是不要紧,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何物! 此外,宫殿内还有一些宝剑长刀,不过木名目光却看向宫殿北侧,一个人影坐北朝南,正在批阅奏章。 头戴冕冠,一身黑袍,不过下身则是赤色,此为天地之意,木名看去,只见此人很安静,和这宫殿内一眼,带着些许清冷,但是让人侧目。 木名走进,却感觉一阵压抑,仿佛一尊龙在苏醒,始皇抬头,放下手中的朱笔,也在打量木名。 见到木名神色如常,始皇放下手中竹简,然后淡淡点头。 没有笑意,没有其他表情,只是一切如常,似乎和木名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这是始皇流露出的东西。 只是木名却感觉身躯被一阵阵碾压,并非始皇故意为之,而是始皇被天道簇拥,旁人勿近, 待得二人相距九丈九之地,那威压消失,因为木名停下了脚步。 然后抱拳,沉声道:“拜见始皇陛下!” 秦朝废了旧朝规矩,无论凡俗只跪天,跪地,跪父母,见君不跪,只拜! “你来了!”始皇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似乎许久不曾开口,又或是久坐的缘故,似乎察觉声音不妥,他抬起右手边的杯子,饮了一口。 不是茶,也不是其他琼浆玉液,只是一口水。 木名知道那是水,所以对始皇好奇增加了一分。 “朕听说过你!” 见到木名低头,始皇开口,他一挥手,宫殿内破风声响起,木名依旧低头,去感知到宫殿内只剩下了二人,宫殿内却反而多了一丝暖意。 始皇摆手,示意木名落座他的前方。 木名犹豫少许,然后走了过去,双腿盘坐,只见桌上有些凌乱,似乎有些奏章被翻阅,但是批注却是全无。 “这些奏章朕也不知道该如何批注!”始皇道。 木名一惊,猛地抬头,却见始皇依旧淡淡点头,不知何意。 他心通! 这是木名突然间想到的一句话,始皇修成了他心通! 人有五感六觉,他心通便是其中一种能力,只有少数人能觉醒。 木名此时不敢多想,压下心中的诸多思绪。 于是开口:“不知陛下召见在下,不知有何差遣。” 始皇微愣,因为只是在刹那功夫,他感觉不到木名的心念,这让他感觉不可思议,在他接触的人中,在他面前能做到这样的人不出十指之数,而那些人哪一个不是通天彻地之辈,只是木名修为虽高,却也不高。 “名不虚传,当初朕以为你登上封神榜只是因为有人故意为之,不能想你的确有本事。”始皇一扫案几,桌上的竹简被推到一边,他从地上堆起来一个木盘,其中有一壶酒还有两个杯子,此外还有一个石印。 “知道你要来,朕便命人取来这些东西,这是佛族的佛酒,你可以尝尝,味道还不错。”始皇帝看着酒壶开口,眼中有了一些波动。 他看了一眼木名,木名才抱拳,然后拿起酒壶,给他满上,然后犹豫少许,才给自己满上。 “很好,不惧世俗礼仪,和你几个师兄一样。”始皇再次道,似乎为了找什么话题,事实上他内心也奇怪,为何总是自己开口。 殊不知,木名不敢多揣测,却又不知始皇何意,就怕宴无好宴,毕竟这是秦国的始皇帝啊! 听闻登基之初,便人头滚滚,无数人头被悬挂在城门之外,可谓杀伐果断,木名自认手中人命无数,却也比不得此人因果之大! 而且木名还知道始皇重用律法,将数万儒修直接坑杀,此后东胜的才是唯一! 对此,木名之前才知道,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没想到儒修很多,却一直在暗处,也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多少,正如名当初遇见的颜回,也是一直默默在巫族之地,并没有做什么。 始皇不知木名的心思,于是道:“你就没有要问朕的?” 木名抬头,想了想,然后看向酒杯,于是道:“佛族也喝酒?” 始皇微愣,随即露出笑意,虽然很浅,但是木名却感觉一阵轻松。 始皇指了指酒杯,自己主动拿起酒杯,然后和木名对饮,随后顺先饮下,慢慢放下酒杯,露出回味神色。 木名也饮下,一口入喉,未觉辛辣,只有清香弥漫,此外神魂通透,随即身躯轻颤,却是元神之中的因果断去了许多,烟消云散。 浑身似乎轻松了许多,木名意味,这酒是香火酿制而成,是心灵之酒。 背负的因果越多,灵魂也越沉重。 始皇自顾道:“朕自登记以来,无论是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承受着举国权柄,更是承受了众生因果,普天之下的气运,谓之天子,多少人向往,却又有谁知道则气运的沉重。”
说着,他放下了酒杯,道:“不知为何,朕一见你,便感觉熟悉许多,好似冥冥中咱们回相识一样。” 这话……怪怪的,不过始皇说得很自然。 不过却在突然间他收敛了笑容,然后道:“这酒水有毒!” 木名默默看着酒杯,然后放下,点头,道:“的确有毒。” 始皇道:“那你还喝?” 木名继续端起酒壶,先后给二人满上。 “香火有毒,自古已有,只是陛下有得选择吗?”木名反问,也没有尊卑的想法,仿佛如始皇所言,二人虽然陌生,但是木名没有那种不适应的感觉。 始皇不答,再次饮下那酒水,木名也是。 香火有毒,却也是解药,一如美酒,爱之者痴迷,恨之者憎恶。 “因果之道,如同轮回,兜兜转转,最后深陷其中,你也如此,你成就巫族山神,却也是斩断不了这因果,好在你杀戮无数,这因果可以中和。” 木名听闻,默然无语,时至今日,木名不在乎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往,而且也知道山神之路,其实也是不归路,承受一族因果,享受供养的同时,也要付出一定的回报,只是如果重头再来,木名依旧如此。 “朕也如此,无论愿意与否,得失都是平衡的。”始皇这次给木名倒酒,然后放下酒壶,或许是准备说什么,因此力道添了一分,酒壶落在桌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木名心神一颤,眸子轻抬。 “木族和你什么关系!”始皇声音变得清冷了许多,大殿内那一丝难以消失了,木名真切感受到了。 木名闻言,意外之余,又觉得似乎合情理。 木名自顾饮酒,扫视大殿内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一处,那里似乎没有什么挂饰! 这时候,木名才道:“当年,我的父亲便是木族之人,只是后来离开了木族。” 始皇闻言,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不答话。 木名只好继续道:“如果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么木族便是我的父族,我体内流淌着木族的血液!” 木名轻轻抖动,身外一圈圈神光散出,大殿内顿时间暖意丛生,仿佛春天来临,生机勃勃。 始皇依旧不答,只是取出旁边的一卷竹简,放到木名身前。 木名目光落在那竹简上,看着那些神文,嘴唇微抿。 “秦朝初年,木族祭祀,祖坛之上,有一神祠,为生者有,享受香火供奉,神祠铭刻:木凌云!” 木名的心神波动,心念被始皇真切感受到了。 只是,他的面色却突然悲悯。 他心通,感受他行心念,同时自身也会设身处地,真切感受对方心念。 他感受到木名的心念,带着复杂。 很快,那竹简突然燃烧起来,木名看着它烟消云散。 然后收回目光,看着始皇,第一次主动发问:“陛下想要怎么做?” 始皇看着木名,缓声道:“观天镜!” 木名沉默,最后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