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说情
就在若谖已经绝望的时候,许夫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转过头来垂眸看她,就见凝烟因为用力脸涨得通红。 许夫人惊喝道:“烟儿!你在干什么!”说罢,一掌把她推倒在地,抱起若谖。 许氏说话从不大声,像刚才那样又惊又怒的喊叫还是第一次,众人都吃了一惊,全都疑惑地看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老夫人紧张地探身问道,昨天发生在若谖身上的事件让她心有余悸、杯弓蛇影。 “烟儿她……”许夫人愤怒的说,凝烟“哇!”地大哭起来,将许夫人的声音掩盖住。 程氏忙跑过来,扶起摔在地上的凝烟,将她搂在怀里,一迭声地问:“怎么啦?哪里摔痛了?” 而后抬起头来,悲愤地看着许夫人:“便是我们烟儿做错了什么,大夫人责骂就是了,看在她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就不应该下如此的毒手!” 许夫人一时被气住,好一会子才缓过神来,一把扯开若谖小袄的领口,将娇嫩脖子上的青痕展示给程氏看,出语讥讽道:“还是个孩子?!是个孩子就不会做出杀害meimei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了!说我歹毒,毒得过你们母女俩吗!要不是昨天燕姨娘提了个醒,我刚一直留意着你的宝贝女儿,我们家谖儿可就在我身边被你女儿害死了!” 老夫人一听,忙命许夫人把若谖抱给她看,众人都围拢过来,看到若谖脖子上青紫的掐痕,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我通共只这一个宝贝孙女,你们还一心想谋害了去!养着你们这几个白眼狼做甚,全都撵出府去!” 程氏一听,眼都直了,边哭边磕头道:“烟儿只是想逗meimei玩,年幼下手不知轻重,完全是个意外,求老夫人、夫人原谅!” 老夫人冷笑道:“我活了七十岁,从未见过听过哪个幼儿会掐着一个婴儿的脖子当做玩儿!这要是玩儿,也太叫人害怕了,咱们胆小,只能敬而远之!” 她转过头来对翠玉喝道:“还不赶紧去外院叫几个小厮把她们娘几个给我扔出府去!” 翠玉应了一声,刚要抬步,凝烟冲过来扑在老夫人身边,紧紧抱着老夫人的腿,痛哭道:“我说,我全都说,求老夫人别把我赶出府去!” 老夫人听她话里有端倪,暂且收了怒气,道:“有什么你尽管说吧。” 翠玉见状,也就不忙着去喊小厮了。 凝烟泣不成声道:“这一切都是姨娘指使的,姨娘说,只要除去谖meimei,老祖宗就会像以前一样疼烟儿的,烟儿只是想要老祖宗疼……” 许夫人释然道:“这就对了,烟儿才多大,怎能想出如此毒计?原来是有人唆使。” 老夫人也道:“我就说我教养出的孩子怎么会如此歹毒?” 她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程氏说:“且先把她关到柴房里去,等二老爷回来,我亲自对他说,让他休了这个毒妇!一并将这毒妇生的几个孩子也全都赶出府去!” 众人皆不敢出声,唯许夫人壮胆道:“老夫人做出的决定最是英明不过了,媳妇原不该多嘴。只是犯错的是程姨娘,不应该牵连到几个无辜的孩子,如果将他们和程姨娘一并赶出府去,势必被程姨娘教导的不成人样,将来哪有前途可言,再说,他们好歹是方家的骨血,流落在外,任人践踏总归是不好的。” 老夫人沉思了半晌,道:“还是媳妇考虑的周道,我年纪大了,实在没有精力替这毒妇教育孩子,以后她的几个孩子就由媳妇辛苦管教吧。” 许氏笑道:“老夫人言重了,媳妇既是方家的人,养育方家后人本是份内之事,何言辛苦。” 到了傍晚,方永庆得了消息匆匆赶到荣禧荣,老夫人将前因后果说与他听,要他休了程氏。 方永庆听完跪下:“求母亲念在程氏为方家开枝散叶的份上饶了程氏。” 他见老夫人把脸扭到一边,只得继续求道:“念儿子的生母去的早,没怎么享受到母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自己的家,程氏虽然不贤,倒底是五个孩子的生母,把她赶出方府,五个孩子重复儿子幼年时所受的苦楚,这实在是儿子不想见的,还望母亲格外开恩,也是为自己积福。”
老夫人暗地咬牙,难怪人说斩草要除根,当初害死方永庆的生母薛姨娘时就应当连这孽障一并铲除,现在这个祸患似乎查到了什么,不然不会无端说出让自己积福的话来。 她换了个坐姿道:“你虑的极是,既这么着,你且将程氏领回去好好教导一番,吉祥如意四个孩子还是由她养育,凝烟就交由你嫂嫂抚养吧。女孩儿比不得男孩儿,失了教养,大了嫁到别人家,丢的可是咱们候府的脸。” 方永庆应了一声喏,退了出去。 第二天,许夫人亲自去芷晴院接凝烟,方永庆对她长揖到地:“多谢嫂嫂了。” 许夫人得体应对:“一家人休说两家话。” 一夜之间,程氏憔悴了不少,争强好胜的心也死了一半,倒底是做母亲的人,一心只想为自己的儿女好,即便凝烟为了自保,推她当炮灰,她不仅不恼,反而觉得女儿小小年纪有如此心计,颇感欣慰。 她一遍又一遍抚着凝烟的头发,千叮万嘱道:“要好好听你伯母的话。” 凝烟替她擦去眼泪,天真烂漫道:“姨娘放心好了,伯母会像姨娘一样疼烟儿的。”说着,走到许夫人的身边,拉住她的手,仰着小脸对她笑。 许夫人见程氏不舍,道:“弟妹若是想烟儿了,尽管到慧兰院来看她。我也会隔段时间叫烟儿来看你的。” 吉祥如意四兄弟和子辰站在一旁,子辰望着许夫人似有话说,可待许夫人看向他时,他又把脸别向一边。 凝烟随着许夫人走出很远,程氏还倚门翘望,心里溢满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