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粮库
伍老板抽完烟，将烟头掐灭。 秦巍忽然有了主意，他放下碗道：“伍老哥，我要的货都在这个库里吗？” 伍老板淡淡一笑：“一百万斤不是一个小数目，再说你也不可能一下子运出去。咱们还是分批来吧，这不过是头一批，大概在五十吨？” 其实秦巍也早就看出来了，这里的仓库绝对没有那么多货。 他假装着急道：“伍老哥，这可不成。一百万斤绝也不能少。再说我也不能等了。耽误了我的运粮期限可不是闹着玩的。” 伍老板胸有成足道：“秦兄弟你放心，只需半个月，半个月我一定凑够一百万斤，不会耽误你的事情的。” 秦巍皱眉道：“伍老哥，咱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一百万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可是答应了的。你若是办不到的话，我可要找张主任了。” 他这话威胁的意味很浓。 伍老板咳嗽了一声，斯条慢理道：“秦兄弟，不瞒你说。在整个华北，也就我我家米行能够供应你要的数目。其他的粮商不是我姓伍的吹，他们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 这话说的不吭不卑，似乎还有些戏谑。 秦巍皱眉道：“可是这半个月也太长了，兄弟归心似箭，伍老哥您就帮帮忙，时间能不能短点？万一耽误了我的运粮时间，这货可就砸我手里了。” 时间就是生意人的命根，他们有的时候都是跟时间赛跑的。 伍老板是生意人，自然也明白里面的道理。他又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半个月已经是最快的了。再说军粮出库也是很麻烦的。” 秦巍眼睛一亮，这个老狐狸终于吐出了一点信息。 他佯装惊讶道：“什么？军粮，伍老哥，难道你卖给我的都是军粮。这……这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伍老板也觉得说漏了嘴，他原本想打个哈哈圆场。不过这人是张大义介绍来的，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他冷笑道：“一百万斤，即便是你敢买，哪家粮商能吃得消？实不相瞒，这批粮食就是三十九军的军粮。就是从北平的军粮库出来的。” 秦巍心中狂喜，脸上却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伍老哥，倒卖军粮可是要砍头的。小弟家族三代重来没有做过违法的事。这……这如何是好。” 伍老板见他一副惊慌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有些鄙夷。 所谓富贵险中求，做生意就是要在针尖上削铁。想赚钱你就要冒风险。风险越大，报酬越大。 到底是富家少爷，没经历过风雨。 伍老板掐没了烟头，笑眯眯道：“秦兄弟请放心，这次绝没有风险。” 为了给秦巍吃一颗定心丸。 他接着道：“张大义就是三十九军后勤处主任，这军粮库的钥匙就在他手里攥着呢。他既然介绍你来，又怎么能害你？实不相瞒，这次生意伍某人不过赚个小头，大头是张主任的。” 秦巍长舒了口气，终于从对方的口中套出来了。只要能这里拿出张大义的倒卖军粮的证据，这个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道：“原来张主任才是幕后人物，我说伍老哥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白白担心了半天。” 伍老板笑了笑：“这是高度机密，万一泄漏出去，我们都完了。” 秦巍拿起酒杯倒了两碗，拿起酒碗道：“来干一碗！” 伍老板拿起碗来，道：“干！” 秦巍放下酒碗，压低了声音道：“伍老哥，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有些担心。一百万斤粮食不是一个小数，这万一三十九军的人追查下来，张主任能顶得住吗？会不会连累到我。” 伍老板微微冷笑，心道：“想不到这厮竟然如此胆小。畏首畏尾不是做大事的人。” 他已经有些看轻秦巍了。 不过为了安抚对方，他还是道：“张主任便是粮库的负责人，只要他不查，底下谁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一百万斤虽然不少，但是比起三十九军的粮库来，那就是九牛一毛。每年虫吃鼠咬的也不止这个数。张主任身为后勤主任，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秦巍端起酒杯给他满上了，低声道：“这粮食少了，难道上头看不出来？” 伍老板冷笑了一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他斜眼看了看秦巍，戏谑道：“老弟，粮库里面的道道多了去了。张主任是干了十年老粮库了。” 秦巍立即抽出一根烟点上了，压低了声音：“老哥，说说，也让小弟长长见识。” 伍老板一来喝了不少酒，二来又放松了警惕。当下侃侃而谈，将粮库的道道一一说来。 看守粮库自古便是一大肥差。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粮库是地方或者组织的命门所在。粮食又是一大消耗品，不少不法之徒就打起了这里面的歪脑筋。 粮库的建造主要就是为了保障粮食的供应，每个粮库都会储存很多的粮食。还要有人看守。这样一来，就有写损耗。 损耗是守粮库的人贪墨的首选。 以三十九军来说，一百万斤不过是十万人半个月的口粮。三大粮库储存着足够大军食用三年的粮食。 一年下来的损耗也十分惊人的。 不过对于张大义这等老粮库来说，这点损耗他已经看不上了。 他们贪墨粮食的手段比之损耗又高明了许多。 比如以旧换新。 粮库每年都会收购后一批粮食，以备军用。这些粮食都是新粮，可是进入粮库之后，他们勾结不法粮商倒换成陈粮，新粮自然卖向社会，陈粮发给各部队使用。 其中的差价便被这伙人给吞了。 以旧换新这还算是好一点的。更有甚者直接倒卖军粮，粮囤中间打上架板，从外面看是满仓粮食，其实只有上面的一层，其余的都被这些人倒卖了。 三十九军的粮库虽然说能撑三年，其实连一年也撑不到，三座粮仓空了大半。 听了秦巍是胆颤心惊，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这三十九军的后勤居然腐败到了如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