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彷徨
小脑袋兴冲冲地离开了天上人间，带着侍卫到了王宫。 在王宫门口，他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惶恐。 他先是警觉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回头对侍卫们说：“给我守好宫门，任何人不能出入。” 侍卫们赶紧拔出刀剑，站成两列，一个个如同瘟神一样虎视眈眈地守卫在门口。 小脑袋这才放下心来，他壮了壮胆子，迈步进了王宫。 他径直走到冷血寝殿的门口，站在门口值班的两个侍卫赶紧迎了过来，一边行礼，一边说：“见过太子殿下！” “我父王睡了没有？” “御医刚刚离开，国王本来就重病未愈，今天象郡人围城以后，他各城门奔波巡视，病情有加重了。” “加重了？” “国王睡前吐了两口血，用了药以后才慢慢睡下。” 小脑袋听到这里，心中突然一阵悲伤。 “我进去陪陪我父王。” 小脑袋轻轻走进寝殿，一进门便听见冷血轻微的鼾声。 他悄悄地走到冷血躺着的龙床跟前，看见冷血两眼微闭，睡得很安详。 小脑袋的眼睛四处搜寻一番，看见离床榻不远的书案上摆放着茶壶和茶杯。 他不由地将铁算盘给他的那丸药攥在手里。 他慢慢地走到书案跟前，端起茶杯看了看，心中忐忑不安，琢磨着如何把药丸放到水杯给冷血喂下去。 他正要动手，突然听见躺在床上的冷血的咳嗽声，他心中一惊，药丸险些掉在地上。 他赶紧把药丸藏到袖子里，转身回到床前。 冷血的眼睛仍旧微微闭合着，小脑袋狂跳不止的心稍微平静了些，他凑到冷血跟前轻轻地叫了两声：“父王，父王。” 冷血均匀地呼吸，刀削斧凿的一般的脸显得格外安详。 看到熟睡着的冷血，小脑袋突然想起冷血往日对他的好来。 冷血对宫内诸位子女很是严厉，对比他小两岁的白鸦更是如此，但是唯独对他却格外溺爱。 当初小脑袋刚一落地，王后便撒手而去，冷血便命人在寝殿里摆了张小床，吩咐人把小脑袋抱过来与他同住。小脑袋幼年时每逢半夜醒来，都能看到冷血坐在自己身边，慈爱地看着自己。 小脑袋小时候体弱多病，冷血心急如焚，派人遍访五国名医。花重金请来给他治病。 有次他得了惊痫，御医开出来药方，需要熊胆入药，五国唯有雪国有熊胆，为了得到上等的熊胆，倨傲的冷血甚至专门派阴阳客备了厚礼去恳求自己的敌手雪国国王暴。 四国使者每年送来的礼物堆积如山，所有的礼物都得先让他挑拣完以后，冷血才允许其他人挑选。 他少年的时候，有次趁守卫不备，偷偷骑犬族国王送给冷血的一匹骏马，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胳膊而大哭。冷血因为而震怒，他怒气冲冲地命人把马杀掉，还痛打了保护他的侍卫五十马鞭。 最后冷血还迁怒于贾王妃，怀疑这场意外乃是贾王妃精心设计的阴谋，贾王妃以此被打入冷宫，直到冷血审问完宫中上下，确信这确实是一场意外以后才把贾王妃从冷宫里放出来。 冷血很早以前便想把王位传给他，为此请魔国最博学的学士教他读书，请最勇猛的武士教他剑术。 小脑袋想到这里，看着眼前老迈的冷血，他不禁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这时候，冷血咳嗽了一声，醒了过来，轻声问他说：“老四，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城外的象郡兵有没有动静？” 小脑袋这才如梦方醒，赶紧回答说：“孩儿看父王今日劳累，特意过来看看。” “给我倒杯水来。” 小脑袋慌忙走到书案边，给冷血倒了水，然后恭恭敬敬地端到冷血跟前，搀扶着冷血坐起来，端着水给冷血喂了下去。 冷血喝完水，重新慢慢躺下。 “孩子，你快点离开了，加强防范，防止象郡兵突然攻城。” “是，是，孩儿知道了。” 说着话，小脑袋站起身来，往寝宫外面走去。 冷血突然叫住他，轻声说：“夜半天寒，你记得多加衣服。” “知道了。”小脑袋胡乱应答着，心烦意乱地离开了。 离开宫门，寒风一吹，小脑袋混沌的脑袋慢慢清醒下来。 他的手指又触碰到藏在兜里的那丸药，想起刚才给冷血喂水的情景，心中不由地有些懊恼，暗想：“刚才为什么不把药给他喂下去？” 他越想越气，手足无措，候在宫门外的侍卫问他：“太子殿下，咱们还去是巡城吗？”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懊丧地说：“去天上人间。” 已是深夜，天上人间的大门紧闭，只剩下两盏惨白的灯笼在冷风中摇摆着。 侍卫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里面才有了动静。 “谁他奶奶的半夜三更地敲门？” “别他娘的废话，太子殿下到了，叫铁算盘快点起来。” 里面的人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打开门，见小脑袋如同一尊怒目金刚一样等在门外。 不等他说话，小脑袋抬手朝着他的脸便扇了两巴掌，然后抬起脚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 他吓得赶紧跪倒在地，嘴里忙不迭地说：“不知道太子殿下驾到，小人该死。” 说完以后便自己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小算盘这才放过他，骂骂咧咧地进了院子。 别的仆人见势不妙，赶紧跑到铁算盘的门口说：“铁掌柜，太子殿下到了。” 铁算盘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他还没有睡，他一直在安静地等待宫里的人来送信说冷血已经驾崩的消息。 他听见小脑袋在外面大吵大闹，已经猜中了事情的几分。 他拉开门以后，小声对送信的仆人说：“去给兰姬送信，就说小脑袋到了，让她待会到我这里来。” 仆人心领神会，点头离开去叫兰姬。 铁算盘装作一副熟睡后初醒的样子，惺忪着眼睛，打着哈欠，趿拉着鞋从屋里走出来。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小脑袋跟前说：“见过太子殿下。” 他把小脑袋请进了屋，请他坐下，吩咐仆人端来茶水，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铁掌柜，我有心杀了国王，可是到了跟前却下不去手。” “太子殿下孝敬为先，血浓于水，当然下不得手。” 小脑袋皱着眉头在屋里转，不停地唉声叹气。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兰姬的声音。 “是太子殿下来了吗？” 门帘一跳，兰姬进了门，看了一眼小脑袋便泪如雨下。 “太子殿下，我得离开龙都城了。” 小脑袋看见兰姬流眼泪，马上走到她跟前说：“美人，为什么要离开龙都城？我刚刚还铁掌柜说你怀了我的骨rou，这个时候更不能离开。” “红衣圣女随时都会攻破龙都城，那些象郡兵如同禽兽一般，我不想留在城中受辱。” “你多虑了，我正在想办法。” “唉，阴阳客把我当成眼中钉rou中刺，等着你的面都敢打我，如果你能当一国之君，我还能有条活路，如果别人当了国王，我哪里还能有活路。我还是离开吧！” “你放心，我才是龙都城的未来君主，没有人敢抢我的王位。” 铁算盘见状站出来说道：“兰姬，有太子殿下为你做主，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况且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如何应对，太子殿下自有主张。” 他转头对仆人说：“快点送兰姬姑娘回去，如今姑娘身体娇贵，一定要好好照顾。” 兰姬擦了擦眼泪，轻叹一声，低着头离开了。 “太子殿下，与红衣圣女合作不仅可以巩固你的王位，而且你必将会因此而被奉为明君圣主，永远彪炳史册。” “铁掌柜，你这话何意？” “如果和红衣圣女合作，数万龙都城百姓便会免遭涂炭，龙都城也会因此得以保留，这是魔国历代君主都难以做到的丰功伟业呀。” 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觉得铁算盘说得似乎有点道理。 “太子殿下，还是尽早和红衣圣女和谈吧。” “总不能让我偷偷跑出城去谈判吧？那个妖女把我扣留了怎么办？” “我可以代替你去试探试探红衣圣女。” “你认识红衣圣女？” “我和象郡城的烟膏商人关系不错，红衣圣女刚到象郡城时就靠他们供养着。” “她同意和谈吗？” “她围而不攻，必然有难处。在犬族兵进攻太阳城之前，我便听说那里发生了sao乱，暴民们包围了王宫。” 如此甚好。” 小脑袋听完以后，他对铁算盘说：“我给你我的令牌，天亮以后，你赶快出城去见红衣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