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过去几小时的平行世界
按照多莉提供的说法，她所在的世界是分作了内外两层的。 多莉的宇宙不是横无涯际、浩渺无边、无穷无限，而是……有限的。 她所“看到”或者“想象”的天穹，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肥皂泡。 肥皂泡里面的这个世界，就是眼下这个所谓“真实”的世界。 这个巨大肥皂泡的外面，是所谓的另一个世界。但多莉并不认为那真的是另一个世界。外面的世界似乎跟里面的世界，在很多细节上都是一致的，仅仅只有一些微妙的差别。具体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差异性，她也是说不上来。 毕竟是个孤儿，缺失了基础的常识教育。 一切只能靠自己去感知和看见。 她的阅历又不深，所知的极其有限。 按照多莉的理解和想象，外面的世界跟里面的，其实差不多。只不过，外面那个世界的时间进程永远走在稍稍前面一点点。外面的一切会比里面早几个小时发生。 这便是多莉能够看到一部分有限制的过去事件原因所在。对于一部分未来的前瞻，也是同理。那是内部另一个肥皂泡里看见的影像。 不在同一个物理坐标上，她看不透那些迷雾般层层叠叠的泡泡屏障。 在各种条件均符合要求的时候，能够看到一些奇怪的事件发生，局限性也很大。她看不到过去和未来半小时的事情，也看不到过去和未来十多小时的事情，能看到的仅仅只是2小时以后10小时以内，大约4-8小时的短暂未来，或者短暂过去。 大概是光线和时间在所谓的肥皂泡壁上发生了折射吧，沈七心想，那道肥皂泡一样的光学屏障，大概就是图书馆里科幻书上描写的时光之墙，又或者玄幻小说里吹嘘的撕破空间。 那道光影之墙大概是有厚度的，被折射的光线穿过那道沈七看不见的幕墙，大概是需要消耗时间的。 就是这个时间上的消耗决定了多莉的前瞻力被限制在2小时以远和10小时以内。 事情多半就是如此了。 可是……沈七不由得暗自心惊胆跳，按平均值4小时来考量的话，光速可是每秒钟能狂飙30万千米啊，多莉的透视力间隔4小时，岂不意味着所谓的那道时光之墙，厚度达到了极其惊人的程度？30万X4X60，这么大的天文数字沈七已经不乐意去算。数字这玩意儿，一旦大到了超越常理的程度，顿时就没兴趣去理会具体的数值是多少了。反正就是巨大的天文数字。 这么说起来的话，多莉的前瞻力确实是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不能指望这个金手指帮上什么太大的忙。 饶是如此，这个奇异的透视力和前瞻力也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可以让多莉身边的人趋吉避凶。 这个关于趋吉避凶的问题忽然就成了多莉唯一能够派上的用场。 沈七立即提问，“如果你前瞻到未来4或者6小时之后有糟糕的事情发生，我们能提前规避或者改变那种结局吗？让好事顺利发生，让坏事儿不再出现www.shukeba.com。”这个问题很关键的，倘若多莉回答说不行，那她的这项能力还有个什么屁用？ 沈七的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似乎凭着直觉就能觉察到这肯定没啥好结果。 果然不出所料，多莉很纠结地给出了让人极度恼火的那个答案：“恐怕咱们是不能改变什么的。我不是说过吗？我只是看见了泡泡墙那一面投射过来的影像，那是另一个世界里，在早一些时候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当然不能改。” “那边的结局咱们不能碰触，咱们这边的呢？”沈七还没有彻底死心，顽固的问道，“谁规定咱们这边发生的事情必须跟那边一模一样呢？咱们玩出个不一样的结果，不行吗？” 多莉低着头，轻声道，“多莉不知道这想法行不行得通。不管行不行得通，总之多莉不会帮着七爷做出这种事情来。多莉不是不愿意帮七爷的忙，实在是这个忙不敢帮啊。这两边发生的事情倘若真的不一样了，多莉大概就会死掉。就算没有死掉吧，大概也永远找不到自己的故乡和亲人了吧。” 沈七无语。 这么说起来的话，还真不好意思为了自己的利益逼着人家外星小萝莉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闷闷的不再说话，看了看火场，火势已经小了。 一阵比较大一点的风力吹了过来，将眼看快要熄灭的火头吹刮起来，又掀起一股较大的火势。 顺着风的来路望向西边的远处…… 黑色的雨云已经进入了视野，正在远远的海平面上聚集着。仿佛黑色旗幡云集的恶魔大军正在集结，不久之后就会浩浩荡荡地杀过来。将这里的一切完全覆盖。 这一道强风，大概就是风暴再度降临的预告使者，又或者探路先锋吧。 “那风暴又来了，如你之前所预见的那样。”沈七叹道，“然后呢？四小时后你能看到什么吗？” 多莉茫然摇头，“我看不见。除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大概是因为几小时后咱们已经没呆在这里了吧。大概那时候咱们已经安然离开此地，正在睡觉呢。睡着的时候当然是黑暗一片。” “那么，看不见的事情咱们不提也罢。完整的告诉我，你究竟看见了些什么情况。譬如，我有没有找到我媳妇的遗体……” 多莉一时犹豫，没有立即回话。 沈福带着几个来复枪兵走上前来，禀告说道，“风暴就要来了。请提督大人下令火速撤离此地。再不赶紧撤，恐怕咱们得留在岛上禁受风暴的折磨了。” 沈七强打笑脸，充满苦涩地笑了笑，“咱们不撤。风暴要来就来吧。” 其实之前李越马三他们也熬过了第一轮的风暴，荷兰人和马耳他的圣骑士们也熬过了。也就是娇蕊命苦，没能活下来。却不知道把她骗到这里来的那个该死的瑞典人此刻是死是活？ 回头问了多莉一句，“那个瑞典人呢？你看他有没有死在风暴里？我宁愿他平安躲过了风暴，那样的话，他应该是被烧死在这里了吧。” 多莉答道，“瑞典人钻进了圣骑士们藏身的隧道，然后我就看不见了。” “隧道里面的情形，你是看不见的？”沈七感到有些惊讶。 “是的，我只能看见外面我能看见的那一部分。” “那里的意思莫非是？我媳妇是在进入隧道之前被他们害死的？” “这……”多莉很明显有点不忍心多说。 但沈七却一定要了解具体的过程。 执着催促，“说出来吧！我受得了这刺激。就算把我给气疯了，我也会向敌人撒气，不会因为伤心就虐自己。我还得留此有用之身，多做点有用的事情。” 多莉期期艾艾的道，“我看见的都是些不怎么连贯的碎片……” “说出来的吧！” 沈七这时候着意关心这个环节，是因为这将决定在随后的时间里他要做什么以及怎么做。 “娇蕊姑娘跟着瑞典人朝里面走，被忽然冒出来的几名圣骑士给包围了。瑞典人没拿武器，空手跟着两位骑士进了隧道。过了一会儿，他手里拿着步枪走出来，开枪把娇蕊姑娘打死在外面。就是这么个过程。” 其实这背后发生的事情很容易猜到。 拉尔森最初把娇蕊哄骗到这里来，肯定是有某个说法吸引了娇蕊的兴趣。这说法的内容具体是什么一点儿也不重要，总之就是七爷的新娘认为她必须跟着拉尔森来这里一趟。 对于此地暗中埋伏着马耳他的圣殿骑士团员一事，拉尔森有可能是事先知情的，也可能一无所知。倘若事先知情，他便是把中国新娘骗入鬼子的埋伏。倘若不知，那他有可能只是拐卖少女，不慎闯入了骑士团的秘密禁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显然是骑士的头目在隧道内的某个地方跟拉尔森见了面谈了话。 拉尔森从骑士团成员的手里得到步枪，并用此枪来击杀了完全无辜的一个东方女孩。 似乎是骑士团的队长胁迫着瑞典人上缴投名状的节奏？ 必须让他公开杀害一个无辜的人，然后才可以确保他保守秘密，不会出卖大家。 这么理解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可是？骑士团的人直接杀掉瑞典雇佣兵难道不行吗？为什么要玩出这样的花样来？ 除非…… 除非这个瑞典人身怀某项技能，刚好是马耳他的骑士团成员刚巧用得上的。 把事情拟想到这一步，也就到此为止了。 没有更多的已知条件了。 “多莉你能看得出那个瑞典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吗？”沈七这一问，问的其实也就是骑士团为什么要留下拉尔森的一条命，为什么又要让拉尔森负责亲手杀害中国女孩。 “是的，那个瑞典人有点与众不同，他好像是个擅长炼金的化学药剂师出身。” “这里也能看得出来？”沈福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插了嘴。 沈七苦笑，如果是福尔摩斯的话，理论上倒是看得出来。话说福尔摩斯这个文艺形象，正是数十年后的维多利亚时代的人物。 多莉多半是在瑞典的袖口或者手套上看出来有硫酸腐蚀过的痕迹吧。 心想这一类的神探们都喜欢从这些细节上来“看穿”别人的身份来历和职业属性信息。 却不料这一次并没有猜对。 多莉是很尊重沈福大叔的，虽然他当初曾经把她弄晕，差一点没把她憋死或者掐死，但多莉并不记仇。她觉得沈七身边的人里头，就数这位福叔对七爷最忠诚也最听话，还最老成厚道。多莉其实是站在沈七的利益考虑角度，觉得沈福是个“好样的”。 “既然是福叔要问，那多莉不敢不答。” 多莉的态度很恭谨，“是名叫拉尔森的瑞典人自己这么说的，他一开始就对娇蕊姑娘做了自我介绍的。” “你除了能看到？还能听到？” “嗯！听不全，只能听到恰好出现在可听距离内的内容。比如海岸边那片红树林，我们没进去，他们在那里面说的我就听不到。隧道里的事情也是看不见听不见。拉尔森对娇蕊姑娘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刚巧经过了这里，恰好就是我们现在落脚的这里。所以这几句我听得很清楚。” “哦！这样啊！”沈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其实他什么也没悟到，沈福不听多莉解释还好，一听之下，脑子更晕。 沈七的脑子不晕。 多莉所说的一切，他都能够理解。毕竟是在外星人的游戏环境中体验过未来时空的人。 沈七忍不住若有所思。 他脑子里是有一个通往未来游戏的入口的。他是不晓得这个入口是何时以何种方式植入了自己的脑海深处。但可以觉察到那一切都在自己的身体之内。 恰好多莉所能目测的过去几小时的那个世界，好像隔着一道肥皂泡似的的光幕，包裹在外。 这是一个多层嵌套的内部层级包容体系吗？ 最外层的是遥远的过去，较外部的一层薄壳是最接近的一段过往，内部容纳的却是未来…… 事情真是这样的吗？ 沈七并不觉得自己是外星人。 那么……多莉似乎也可能就不是外星人了。 风势渐渐地大了起来，行动的时间到了。 没有更多的闲暇用来刨根问底。 万事都只能留到过后再说。 沈七说，“风力再大一些之后，会带来大量的降雨。雨水开始落下的时候，火就彻底熄了，我们利用那个时间进去搜索。大家要当心脚下。刚刚烧成的木炭，即便是被雨水淋过，也还是有可能灼伤脚上的皮肤。福叔传令下去，让大家检查绑腿和鞋子的完备情况。最好让大家尽可能把随身携带的备用绑腿布，全都裹在脚上。就好像女人裹脚布那样严严实实地包住。” 沈福应诺，抓紧时间把这个简易安保办法安排下去。 多莉弱弱的问了一句，“七爷真的不急着赶回白雪号上去？您不担心船上的人群龙无首会闹内讧吗？” 沈七第一反应是笑，“才不用担心他们呢！他们都不是什么菜鸟，他们都是……” 话说到这里，忽然间心念转动，“多莉你该不是又看见了什么不好的未来吧？白雪号在未来几小时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