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吃惊
“赛文我想你恐怕是误会了……” 杰西卡的态度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从容说道，“我可没有阻止你杀死这些黑暗骑士为你的妻子报仇。事实恰好相反，我支持你大开杀戒www.shukeba.com。” “我刚才给你的提醒，都是为了赛文你的未来考虑。” 沈七没有说话，看也没看杰西卡一眼。 杰西卡也不在乎沈七的态度好不好，自顾着絮絮说道： “你不应该树此强敌。我也知道，你不能不为娇蕊小姐复仇。” “其实，我给你的建议是：你要么不杀！要杀就杀光他们全部！但你应该注意保密，事了之后，务必不要让今日之事传了出去。” 毓敏忽然插嘴，“灭口？杀光？那么你呢？你不也是那个什么骑士团的一员吗？是不是应该把你也灭了口，免得日后你去梵蒂冈或者马耳他挑拨是非。” 其实毓敏不知道什么是梵蒂冈，也不知道马耳他在哪里。 听起来好像是两个很有来历的宗教势力。 既然杰西卡跟沈七和多莉一再提及这两个词，毓敏也就这么顺口说着。 对于马耳他圣殿骑士团跟梵蒂冈的关系问题，沈七是知道的。 毓敏是一无所知。 多莉知道一些零碎的片段。多莉虽然身有异能，却没有资讯类的金手指辅助。她对欧洲诸事的所知，全都来自于过去两年陪伴在杰西卡身边的日子里，听杰西卡把那些故事当作聊天的话题，杂乱无序地聊过一些。 因为聊天具有随意性，不会像教科书那么大纲目录地整整齐齐罗列出所有相关的信息。所以多莉对于那一切的印象，如同雾里看花，虽然知道不少的细节，却对大的局面完全晕菜。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多莉眼见得毓敏格格又在针对杰西卡，心中有些不忍。毕竟她还是跟杰西卡的关系最熟悉，赶忙代为辩解道，“杰西卡小姐是基督徒，以前一直都是基督徒。以后……大概会变成天主徒。马耳他的圣殿骑士团全都是天主徒。所以我可以担保杰西卡小姐以前跟骑士团之间没有任何来往。以后或许会频繁往来，但那是回到欧洲以后的事情，还早着呢。毓敏格格您不用针对杰西卡小姐，她是无辜的。” “真的吗？”毓敏根本不听，“她自己说她是骑士团的一员。照多莉你这么一说，她是基督徒，本不该加入天主徒的帮派组织。偏偏她就是加入了！这件事情是不是很奇怪？” 沈七忽然开口，强制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内部撕逼小矛盾。 “这件事情是挺奇怪的，不过，晚点再说吧。现在，你们该撤回白雪号上去了。” 这时候远洋渔网构筑的巨型烧夷武器，已经准备就绪。 负责张网和吊运材料的水手们正在从岩壁上快速撤离， 毓敏惊诧道，“你说什么？你说让撤？你自己不撤回去吗？” 沈七面无表情的道，“我要留下来亲手点火。” 杰西卡轻轻叹了一口气，牵着多莉的小手说，“咱们走吧，听赛文的话。他的仇恨需要宣泄，由他亲手点燃这个恐怖的大家伙，对他大概是有治愈效果的。我想我们应该服从赛文提督的指示。” 服从指示这话刚好说在了点子上，毓敏就算还不服气，也不能不依。 毓敏不是个磨叽的人，扭头就走。杰西卡也跟了上去。 然而，她俩却发现一向都很听话很温顺的多莉呆在原地，没有挪步。 杰西卡跟多莉怎么说也是名分上的主仆关系，就连多莉这名字还是杰西卡起的。她跟多莉混迹在赛文团的日子里，亲密的关系逐渐变得生疏，却还没有生分到非常见外的程度。杰西卡回头问道，“多莉，怎么楞着不动？还不肯走？” 多莉悄声说道，“小姐你跟格格先走吧，我留在这里陪七爷。” 杰西卡和毓敏双双皱眉。 多莉很是幼-齿，小身板儿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发育。就她这成熟度，此刻应该不会是个不分场合地点乱发花痴的意思。 “你想留下？问过七爷吗？他会同意？”杰西卡和毓敏这一次异口同声地保持了一致性。 沈七这时候非常意外的，生硬无比地来了一句，“我同意多莉留下。火烧过后，如果还能剩下一点时间的话，我希望多莉的视力可以帮我找到娇蕊的遗骸。没有她的帮忙，我担心我会找不到。” 杰西卡和毓敏面面相觑。 沈七跟多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来这么心有灵犀了？多莉刚才说要留下，并没有说出她的理由和想法。但沈七却猜到了多莉的心思。恰好多莉的这个小心思，正是沈七需要的。 这两个家伙简直就是默契的很，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这时候可不是胡乱妒忌的合适时机，毓敏跟杰西卡两人都有点失落，悻悻然地带着近卫营的护卫士兵们，一刻也不停留，匆匆离开了这个即将点燃的烧烤现场。 半路上，杰西卡若有所思的，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好像跟毓敏商量事情。说了一句，“不管是天主徒还是基督徒，都是一夫一妻制。这一次赛文送我回欧洲，旅途结束后他的阅历会得到很多的增广。到时候，赛文也许不会再搞三妻四妾那一套。” 其实毓敏跟杰西卡两个相遇之后，一直就好像彼此互为天敌。两人之间从来不曾好好说过话。 这时候杰西卡其实是放低了姿态，主动跟毓敏尝试过破去坚冰，彼此沟通。 恰好这两个此刻正有点同仇敌忾，一致都想弄清楚多莉跟沈七之间到底有什么还是什么也没有。 杰西卡抛出的这个说法，精确地命中了毓敏最担心的心病要害。 在三妻四妾的东方家庭模式下，丫鬟多莉跟少爷之间随便怎么玩，都不会令人担心。哪个中国富豪少爷的卧房里头没有一个两个通房丫鬟呢？ 通房丫鬟指的是，会跟主人家发生啪啪啪行为的那一种。反之，不许通房的丫鬟按例就是不能跟少爷身上揩油吃豆腐的。 毓敏原本不在乎多莉会不会成为沈氏海盗山寨的通房压寨丫鬟。 只因她自己并不曾认真想过要不要招赘沈七这个女婿的问题。 既然自己不是沈家七夫人，又有什么理由去冲着小丫鬟通和不通的问题，指手划脚呢？ 然而杰西卡提及的一夫一妻制，成为了一个严重的担忧。 这个年月最醒目的世界变化就是所谓的西学东渐。 日本人崇尚兰学已经崇尚得相当狂热。 清国中央朝臣虽然漠然无动于衷，地方大员诸如广东郭抚台之流，却是很关心西学的事情。毕竟大明时代的法郎机就在锦州之战轰死了努-尔-哈-赤，谁敢无视西洋火器的威力？ 在毓敏心目中，西夷的名堂还是很有点玄奥的色彩，她很担心沈七一旦旅欧归来，说不定真的便如杰西卡所说的那样，从此以三妻四妾为陋习，改而学会了西洋式一夫一妻的生活模式。 这样一来，像娇蕊和多莉这样，原本可以大大方方配发给七少爷的通房丫鬟，顿时就成为了一个蛮危险的假想敌。 “不会吧？”毓敏这时候也顾不得跟杰西卡之间的敌视和旧怨，认真跟红头发的洋妞商榷起来，“杰西卡你真心觉得沈七去过欧洲之后就会变心？” 杰西卡很吃力地苦笑，“这应该算是一种进步吧，怎么可以说成是变心呢？他的心，从来不属于你或者我，又何谈什么变心？” “好吧，就算是进步吧……” 在她们的身后，百丈岩壁的下面，熊熊的烈焰终于燃烧起来。 火光冲天，黑烟弥漫。 杰西卡和毓敏的脚步没有耽搁，没有流连张望。她们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奔向沙滩，登上小艇，返回白雪号。 直到两个女生肩并肩地站在白雪号的甲板上，远处冲天的大火仍然在持续燃烧。 毓敏眺望着吞噬一切植物和动物生灵的地狱烈焰，心不在焉的道，“一夫一妻什么的真的是进步吗？” 杰西卡坚定回答道，“毋庸置疑，这就是文明和进步。” 毓敏咬了咬娇嫩的红唇，不信邪，质疑道，“一夫一妻的家庭子女不多，一个媳妇儿忙一辈子根本生不了几个小孩，其中的大多数都会夭折，这样就很可能留不下健康聪明的继承人来。” 满族最早曾经是大兴安岭挖人参松花江畔放牛牧马的猎户和牧人，他们的妻妾旧俗由来已久。 爱新觉罗历代皇桑一般都能生二三十个小孩，真正长大成人的一般也就几个而已。 康熙爷算是子嗣最多的皇桑了，饶是这位圣祖皇帝繁殖能力强得惊人，他的孩子夭折率也是居高不下。反正康熙爷的第一个孩子和第二个孩子都是很小就死掉的，直到第三胎才活了下来。 皇帝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普通富户。 也难怪英国缺国王的时候，会让荷兰人上。 也难怪萨克森的安东国王没子嗣的时候，德意志和奥地利邦联的王族会想到让杰西卡和她的爸爸回去继承王国家业。 在婴儿夭折率居高不下的这个年月里，瞎搞什么一夫一妻真的很麻烦啊！ 动不动就找不到继承人。 中国人因为一直三妻四妾，所以继承人都讲究选择嫡出的长子。 欧洲王族根本没资格挑剔什么嫡庶长幼。 他们甚至连传男不传女的规矩都不得不放弃了。国王没有儿子的时候，女儿也可以上位成为女王。 当女儿也没有的时候，妻子就会牝鸡司晨。 毓敏对欧洲的事情所知甚少，却很熟悉沙皇俄国的政界绯闻。 毕竟中俄之间曾经有过战事，毕竟尼布楚条约对老毛子是比较吃亏的。爱新觉罗家一向比较注重对俄情报的调查，以防这个北方强敌哪一天忽然跑来逆袭。 所以知识并不如何丰富的毓敏郡主，意外地了解当今沙俄帝国执政的女王陛下，是个德意志姑娘。 一个德国女孩成为俄国的领袖，这么奇葩的乱象，也就都怪是一夫一妻制度不好。 倘若老沙皇三妻四妾，多生几个十几个孩子，那又如何轮得到叶卡捷琳娜女沙皇篡位登基。 没错！这年月声名响彻欧洲亚洲乃至于惊动了整个地球的叶卡捷琳娜女沙皇，其实叫做凯瑟琳，当年是德意志邦联某个小公国出身的小公主。身份地位其实就跟杰西卡差不多。 卡捷琳娜跟凯瑟琳其实是一个词。被两个满清翻译官翻成了不同的汉字。然后大清方面很不在乎这些细节，一直没有想过统一翻译界的世界名人姓名汉译问题。 毓敏这时候就感言道，“老沙皇当初若不是吃了一夫一妻的亏，一个德国女孩怎么可能在俄国执掌权柄。” 杰西卡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德国？” 这时候并没有德国这个概念。德意志邦联是由巴伐利亚、萨克森等等小国纠结而成的一个松散同盟阵营。 毓敏不以为意，“我觉得德意志的邦联太奇怪了，别扭。顺口说成德国比较符合我们中国人的语法。怎么，杰西卡你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呢？” 毓敏受制于爱新觉罗皇族的愚昧传统制约，她的阅历和知识都很浅薄，但这并不耽搁这位格格聪明敏锐。 她立即觉察到杰西卡听到“德国”这个不科学的说法之时，表现出的惊讶程度，有点过火了。 为什么会有过分的情绪流露呢？ 难道是不小心踩到了她的**小尾巴？毓敏心里这么想。 这一次，她猜对了。 毓敏的无心之语，恰好命中了杰西卡或者萨克森安妮公主心中最大的一桩秘密心事。 她和她的父亲，以及她的国王伯父，都有一个飘渺而荒唐的伟大理想： 统一德意志邦联诸国，把松散的同盟进化为一个****强大的德国。 这想法是有违基督精神的，属于是见不得光的那种政治阴谋。 杰西卡轻易不敢跟不可信赖的任何人，轻易妄论如此大事。 这时候忽然听到清国公主这么一说，杰西卡就有一种小偷行窃时被人发现的惊慌直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