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歧视
沈七看见了巴雅岛上燃起的黑色狼烟。 下令整个舰队加速前进。 那道黑烟正是马三用第二桶煤油在岩缝的外面点燃的，距离李越扼守的出口不远。 然而从沈七的视角看不出来巴雅岛上留守的弟兄们为什么要点燃示警用的黑色烟柱。 风暴已经过境，带走了雅加达舰队曾经来过此地的一切痕迹。 在靠近海岸的浅海之中，漂浮着无数断折的树干和树枝，整个近岸海面上狼藉一片，偏偏就是看不出人类军舰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多莉！你看看那道黑烟升起的地方，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七爷现在很重视多莉的眼力。 在海面上拥有超群的嘹望力，实在是一件非常给力的事情。 可是，多莉眼中所见的对象，似乎跟正常人类所想的，不大一样。 准确的说，她其实不是用眼球晶状体来折射光线，也不是像正常人类那样把观察目标投影在视网膜上。 这个疑似外星人的小家伙似乎用另一种方式在看世界。 “那里刚刚有过厮杀，有好几个人死去或者受伤倒地不起，”多莉凝望着岩壁那个裂隙洞口的方向，似乎是用心在试图回放那边曾经发生过事情，“敌我双方都有人倒下。李公子把守在洞口的外边，可是，似乎是守不住了www.shukeba.com。” 其实李越已经不需要拼死守住那个唯一的出入口。 赛文舰队大拨人马即将登陆，足足有一千多号人马。完全可以轻易控场。 这时候李越和小平安应该积极设法保全各自的性命，不做无谓的牺牲。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打旗语！让李越撤下来，没必要死守那个地方。” 旗语打出去了，然而李越那边没有做出任何响应。 沈七一时默然。 毓敏郡主站在背后，柔声宽慰说道，“也许是李公子专心瞧着洞口没有回头，一时没有望向海面，所以没有看得见。又也许他没有学过辨认旗语讯号。其实没什么关系的，他的剑术很高明，不会那么容易战死。我们尽快赶过去，就可以救出他。” 杰西卡看着多莉，皱着眉头疑问道，“多莉？你刚刚提及的内容，似乎不是你用人类rou眼看见的吧？是你想象的？” 倘若抛开外星人异能的因素不予考虑的话，多莉声称说她看见了之前一段时间发生的流血战斗事件，这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 时间怎么可能倒流和回放？ 人类怎么可能在十几分钟后看见十几分钟前曾经发生的事件？ 杰西卡怀疑小多莉是个妄想狂。 赛文舰队全体成员的命运，都取决于赛文提督的正确决策和明智指挥。倘若决策和指挥建立在一个满脑子幻想的蛇精病小萝莉提供的错误信息基础上，岂不是很危险？ 杰西卡受过相当高尚的英伦贵族淑女教育，她的话说得也很含蓄。 既没有伤到小多莉的自尊心和面子，也恰如其分地提醒了大家注意这条讯息的可疑特征。 杰西卡的那个疑虑，沈七一听就懂。 他只是微笑，没有深究。 既没有按照杰西卡的提示跑去质问多莉的可靠性，也没有驳了杰西卡的面子。毕竟杰西卡是个很认真地想帮沈七把一切事情做到最好，她这也是好意，不忍心伤害或者辜负她。 不过，沈七真不打算质疑多莉。 他有言在先，不去刺探女孩子私下保有的小秘密。只有确定这秘密是无害的就行。 毕竟杰西卡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正常人。 毕竟沈七不是一个正常人。 虽然沈七不正常的程度远远不如多莉，不过，他可以理解多莉的问题出在哪里。 多莉很可能是个彻头彻尾的非正常人类。 沈七反倒没有多莉那么变-态。 七爷其实大体上都是一个1794年的原版正宗的清国黑帮小少爷。如果脑子里头没有多出来一个奇怪的殖民游戏的话，他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地球中国草根人类。 多出来的这个游戏，没有在身体上和能力上赋予沈七任何重大改变，唯独改变了他的资讯知识结构和整个世界观。简言之，物理存在的沈七一点没变，改变的只是唯心范畴的认识和想法。 发生在多莉身上的情况，显然比沈七夸张得多。 多莉的**，在物理存在上就已经不正常了！ 她的视力肯定是有问题的。 作为一个原滋原味的清国土著，对于多莉表现出来的奇怪视力，也许会认为是神力或者妖力所致，又或者到家神通以及佛法力量。 但是沈七在精神上早已不是清朝土著，他拥有奇特的世界观。也即是典型的未来科学文明与传统旧俗激烈碰撞，得到的混合物。 所以从沈七的视角看来，多莉小丫头疑似外星人，又或者传说中的生化变异人类。 可是，生化变异就能改变晶状体和视网膜的工作原理吗？那是绝不可能的！ 很明显，多莉的所谓嘹望，靠的并不是晶状体折射光线和视网膜投影原理，她另外拥有一套装置。 这装置倘若是电磁线圈或者硅晶集成电路结构的话，那么她就是个机器人或者植入了电脑芯片的半机器半生化人。 这装置倘若完全是生物**组织赋予的能力，那么，她必定是异种生命。有可能是外星异种，也有可能是地球世界尚未被人类发现的某一类隐匿异种。 就好像所谓的B超吧，B超是可以看透孕妇腹中的胎儿形状的。 这是人类rou眼绝不可能做到的。 然而，做到了人类rou眼无法完成的事情的生物，就一定是机器人吗？未必！因为机器可以发超声波，海豚和鲸也可以的。 所以沈七根据他对未来科学很不完整且并不怎么正确的了解和理解，初步判定多莉很可能是外星异形生命。有可能是完完全全的生命异能，也不排除体内植入了高科技芯片组的可能性。 这无疑是个很敏感的重大**。 沈七打算替多莉保守这个秘密，不去戳穿她。不但是沈七本人不打算戳穿多莉的秘密。甚至还罩着她，不让别人尝试去戳穿多莉的秘密。 因为，沈七脑子虽然多出来许多未来科幻的元素，但为人处事的禀赋，依旧是乾隆朝晚期的中国范儿。 他觉得可爱的女孩子都是天生萌物，是专供有力量有担当的大爷们保护和笼罩的小宠物。 倘若你养了一只很萌的猫咪，你会把猫咪的眼球剜出来研究猫眼伸缩变化的科学奥秘吗？你不会那么做的！除非那是别人家的猫。 是自己的猫，那就不忍心残忍地加以解剖。 所以沈七不忍心用太过科学的态度，严肃解剖多莉的**。 反正多莉的立场是清晰的，她是自己人，她是帮七爷的！这就足够了！她不愿意公然承认的秘密，还是用最尊重**最保护女性的态度，妥善予以保护吧。 于是沈七笑了笑，“不管多莉是怎么看见的，反正就是看见了，而且，我相信多莉提供的消息。” 顿了顿，把事情的焦点拉回到李越的安危上来。 “这么说起来的话，李越此刻在洞口处面临了很大的压力，也许是某种相当重大的危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撑到我们赶过去支援。” 多莉的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小声说，“他当然能……好像……也可以说成不能。” 沈七皱眉，“这啥意思？” 多莉解释说道，“若论起个人的人身安全的话，李公子是没问题的，坚持多久都可以。荷兰人拿他没什么办法。可是……七爷适才问的是李公子能不能撑到我们赶到现场，我觉得恐怕是不能的了。他好像不想坚持下去。如果是他自己做出放弃，谁都帮不到他。在我们赶到之前，他就会……” 放弃的意思一般是想不开寻短见，又或者投降。 李越会投降？多莉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七没有再问下去。 白雪号已经鼓满风帆，以最大速度赶过去。 要不了十分钟就能赶到海滩。然而，军舰是无法直接开入浅滩的。放下小艇，用缆索垂吊一批水兵降到小艇上，然后划桨开向岸边。再然后登上那道岩壁所在的半山坡……这个过程没有三、四十分钟无法完成。 李越真的向荷兰人投降了。 然而沈七却猜不到多莉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不光能看到刚刚过去的事情，还能够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这实在也太不科学了。 这只能是外星异形生命，也就是中国传统中常说的，妖祟！ 十分钟后舰队在近岸的浅海抛了锚。 赛文舰队所属诸舰各自放下几艘小艇。大批的中国琉球日本水兵浩浩荡荡地抢滩登陆。一小部分人赶过去援救李越和小平安。更多的绕过这道依山傍海的四壁，赶往小岛的另一侧搜救在台风中失去联络的娇蕊小姐和福岛植正等人。 沈七没有登岸，他不能离开白雪号。 其余诸舰的舰长都乘着小艇赶到了白雪号上来开会。自从昨晚离开雅加达，大家伙儿各自指挥着自己的军舰，一直在风浪中面临生死挑战，一直还没来得及聚在一起开个碰头会。 沈福倒是不会有什么怨言，沈禄和铃肯定会对早些时间沈七的指挥提出质疑，抱怨和怀疑的情绪肯定是有的。这一点十分紧要，必须在第一时间安抚人心。 果然，沈禄顺着绳梯爬上白雪号的甲板，还没走进海图室，在甲板上就叽叽歪歪地抱怨起来。 “就为了一房小妾？让整个舰队九条军舰上千号人全都冲击暴风圈里？这实在没道理啊！再美貌再妖娆的小妾，不过也就是个奴婢而已，也许一个美婢能换得两只孔雀，又或者好几只骆驼，却肯定换不到一匹真正的纯血好马。这么冒险不值得啊！” 沈禄脑子里装的都是典型的满洲奴隶制传统的陋习观念。 杰西卡对此很不接受。 欧洲人无论是天主徒还是新教基督徒，都坚持一夫一妻制。 “赛文你当初就不该纳妾，”杰西卡叹道，“你们的东方古文明在这件事情上糟糕透了。一个真正的绅士应该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或者疾病，终身坚守对自己唯一合法妻子的爱。现在你可麻烦了，你这妾室，算你的妻子吗？算的话，你就不该瞧不起她的出身，你要像结发妻子一样待她。倘若不算的话，你岂不就成了作践女奴的奴隶主，跟荷兰人和日本人五十步笑百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岛津爱知这时候正好爬上船舷，恰好听见英国小姐在讲日本人的坏话，爱知从船帮上探出头来，讪笑道，“日本人里也有好人也有坏人，只要是个正常的人类，都会同时心存善念，也心存恶念。这不就是你们基督徒常说的那种原罪吗？人类是生而带来原罪的。日本的传统就是喜欢作践女奴，这也许不怎么厚道。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年轻的一代人学习了更多更先进的文明知识之后，也会慢慢一点一点地改变这些不大好的旧传统。” 清了清嗓子，“咳咳！所以安妮公主殿下您一句话把全部日本人都当作了不好的东西来说事儿，这是很狭隘的种族歧视和地域歧视啊！基督精神不会允许您这么胡乱的。我希望能够听到您给出一个真诚的道歉。” 岛津爱知本来是不敢招惹杰西卡的。 爱知自幼是在日本式权谋宫斗的圈子里长大成人，耳濡目染的，对人心险恶有非常深刻的认识。他是赛文舰队诸舰长之中，除了沈七之外，唯一的一个最看重杰西卡的人。他对她完全就是仰视的。 因为爱知深明宫斗奥义，所以他第一个猜到了七爷勾搭杰西卡，并且愿意为她绕远路亲自护送她回到欧洲去……很明显，杰西卡肯定会放弃她的英国国籍，她必定成为萨克森王国的安妮公主殿下。 从日本宫斗达人的视角看来，整件事情一定是这样子的。否则沈七便不会那么热衷于绕过半个地球去护送一个不相干的英国小妞。 她的利用价值以及未来的外交筹码价值，一定是相当的巨大吧？ 萨克森王国首先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起源地，是英国人的先祖墓地所在的圣地。然后萨克森势力同时还是德意志邦联中举足轻重的一个核心小国。 岛津爱知熟悉世界地图，他知道萨克森紧挨着魏玛、耶拿，以及，莱比锡。 魏玛、耶拿、莱比锡这三座德意志城市，在战争控的眼里也许并不怎么出名。 然而，岛津爱知果然是一个热爱知识的家伙，他知道魏玛是德意志邦联的精神之都。 耶拿大学城则是整个欧洲进步思想与昌明文化的中心。 歌德、席勒、康德、黑格尔、马克思都从这里走出来。这对于热衷于学习西方进步文明精髓的日本维新改革者而言，俨然是知识和思想的圣地。 至于莱比锡，那是工匠云集的一个精密制造中心，将来要召开工业博览会并向全世界首次推出莱卡相机的地方。虽然日本人此刻还前瞻不到莱比锡未来将会取得的成就，却已经很清楚地看出来莱比锡是全世界最优秀工程师聚集的一座工匠之城。 杰西卡小姐倘若放弃英国国籍，回到萨克森继承她伯父的家业，那么安妮公主殿下以及萨克森女王陛下，日后将会是先进思想、昌明文化、精密制造领域的大地主。 这个关键人物不得不用心加以巴结。 所以杰西卡在背后说日本人坏话的时候，被爱知不小心听见了，爱知没好意思发火，但也不能承认日本人就是畜生。于是，他不卑不亢地解释了日本人的立场，并很客气地根据基督博爱的精神，要求对方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