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提亲

    第二天一大早，李翠兰连饭都没吃就走了。不是不想吃，而是冬天里，娘家每天只有两顿饭，她惦记着素绢的亲事实在等不及了，还不如回婆家吃呢。

    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午饭，李翠兰到家时，王家人已经吃完收拾好了。

    “翠兰，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以往三儿媳都是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这次这个点儿回来，王大娘有点惊奇。

    “娘您让不是我和大嫂她们给绢子找个好婆家嘛，正好我家三弟还没媳妇，这次回娘家，我和我娘他们一说，他们倒是挺愿意的，我这不是赶紧回来给您汇报一下，您老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我就想着让您给长长眼，免得我好心办坏事。明天我娘和三弟他们会来咱家，到时您先见见我三弟，看和绢子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就当他们是走亲戚了，如果合适，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家和绢子家的关系也更近了一层。”李翠兰滴水不漏的说道，和在娘家相比，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娘家三弟，是不是那个上学的那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王大娘对三儿媳的三弟还有那个一丝印象的。

    “对，就是那个，娘您记性真好，6年前见过的人现在还记得，那时候他还在上学，现在都已经初中毕业了，今年20岁，在我们大队当记分员，您一说绢子的亲事，我就觉得和我家老三挺配的，两个人都长得白白净净的，以后生的孩子肯定好看。”李翠兰恭维婆婆，专拣好听的说。

    “绢子从小娇生惯养的，我怕她嫁到青山大队吃不了苦。”对青山大队的日子还是了解的，王大娘有点担忧。

    “所以我才想让您先看看我三弟，女人嫁人不就图个好男人嘛，只要男人好，其他的都是小事，而且我爹和大弟二弟他们现在不时进山，打个野鸡野兔什么的，也能补贴家用，虽说每年结余的钱没有咱家多，但肯定不会饿着绢子的。”李翠兰好声好气的说道。

    “也是。可是你娘是个厉害人，绢子搞不定咋办，她那么内向的人儿。”王大娘还是担心，做了这么多年的亲家，虽然打交道比较少，还是比较了三儿媳她娘是个什么脾气，有点舍不得素绢到她手下讨生活。

    “娘，王婶子还在的时候不是一直念叨给绢子招赘一个女婿嘛，我就想着要说服了我娘家，让我三弟入赘，您也知道青山大队的日子不好过，入赘能让我三弟把粮食关系转到咱们生产队，也是媳妇我的一点私心。绢子结婚之后，那些三姑六婆总得顾虑绢子婆家，那时候就不用再担心这流言蜚语了，绢子也不用离开我们大队，而且没有公婆在旁边，绢子也不用受气，我也知道我娘脾气不好。”李翠兰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和你娘说过齐瘸子他家提亲的事没有，”王大娘问道，有点怕齐队长给穿小鞋。

    “说了，不过大队长上面不是有支书嘛，要是真找事，就去找支书，我三弟和绢子面子嫩抹不开脸，可以让我娘去，您也知道我娘那个人，吃不了亏的。”李翠兰说道。

    “这样的话还行，”王大娘点了点头，媳妇儿的主意还算靠谱，虽然有些私心，但也无可厚非。

    “翠兰，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我给你那些玉米面，你自己做点吧，别饿着自己。”王大娘说道，玉米面虽然是粗粮，但是一顿饭只吃玉米面还是比较奢侈的，不过三儿媳这次办的事比较对自己心意，她也不吝犒赏一番。

    “啊，行，谢谢娘。”意外惊喜啊，婆婆虽然不苛刻，也是也精打细算的，玉米面和红薯粥才是常态，什么时候吃过纯玉米面的饭。

    第二天，知道亲家会来，王大娘特地把午饭做晚一些，尽管不待见她，还是很高看李建华那孩子的。王家的教养还是不错的，不管大孩子还是小孩子，都没有因为饿肚子和家里大人闹得。李家母子过来时，最大的大柱子领着弟妹去其他屋吃饭，留大人们边吃边聊。

    “建华，来来吃饭，”王大娘热情的招呼李建华，把为数不多的玉米饼子塞到他手里。说实话李建华的长相还是很唬人的，穿着得体的中山装，长得白净斯文，很是招农村老太太的喜欢。

    “不用了，大娘，我吃红薯就行，咱们都是亲家，您这么客气我会不好意思登门的，而且在座的都比我大，最金贵的事物当然应该是辈分大的吃。”咽了咽口水，李建华断然拒绝了，玉米饼子就五个，不够分，他作为桌上最小的，拿着吃像什么话，何况他还指望着王大娘给素绢说几句好话呢，当前还是要给人个好印象，玉米饼以后有的是机会。况且只要娶了素绢，当家做主了，东西还不可着他吃啊，李建华的脑子还是很精明的。

    之后，王大娘又让了两次，看李建华不接受也就放弃了，把玉米饼分给李母和自家老头子。早就嘴馋了的李母连推拒一下也没有，也不等王老头先吃，自己双手抓起饼子就啃，五个饼子她吃了三个，李翠兰和李建华都有点抬不起头。不过王大娘倒是没有怎么样，只认为李家这是歹竹出好笋了。

    吃完饭后，三个儿媳妇一起去收拾，王家三兄弟和王老头陪着李建华、王大娘陪着李母一起说话。

    “建华，你大姐说你和你家里人都同意你入赘？”入赘可不是小事，况且李建华可是李家最有出息的人，还是唯一的读书人，李家怎么舍得，所以王大娘还是要问清楚，毕竟她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素绢错过了就可惜了。

    “对，大娘您也知道青山大队的日子不好过，我入赘的话粮食关系就能转到泥湾大队，我就是比不上泥湾大队一个壮劳力工分挣得多，怎么也比在青山大队强，好歹能补贴一下我爹娘和哥嫂，我听我姐说王家姑娘脾气挺好的，应该不会反对我这么做。”李建华的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当然他们李家人后面的谋算他没有说出来，不过到时候木已成舟，王大娘他们又能怎么样。

    “你父母把你拉扯大，又供你上学不容易，你能想着补贴父母这很好，如果你因为入赘就不管父母的话我反而看不起你，绢子那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脾气好着呢，你补贴父母她肯定没意见。”王大娘不仅点点头，不管什么年代，孝顺孩子总是招人喜爱，对李建华不仅认可了三分，接下来还要继续盘问。“入赘之后，以后你们的孩子可要跟着王家姓了。”

    “我知道，我家还有我大哥二哥，他们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不缺姓李的孙子，再说，我的孩子即便以后不姓李，他们也是我爹娘的孙子，我哥嫂的侄子，和我现在的侄子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肯定会守望相助的。”李建华一本正经的说道。

    “对，你说得对，”看到李建华这么通情达理，王大娘很是高兴，继续盘问：“王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老王两口活着的时候，对绢子是娇生惯养的，地里活是一点都没有干过，可能得靠你养活她，这样你不会嫌弃她吧？”

    “没关系，我能干就行了，泥湾大队的工分值钱，总能养活我们两个的。再说了，我听我大姐说王家姑娘力气大，她只是没干过地里活而已，不是不能干，到时候我慢慢教，学会多少是多少，有我在后面顶着呢。”李建华差点没绷住，不过话说的还是非常漂亮的。

    “嗯嗯嗯。”王大娘是彻底满意了，这么好的小伙子绢子可不能错过。“那你等等，我先和绢子说一声，你们再过去。”就往就往绢子家走。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说话时，有一个人也正准备来素绢家，就是大队长的媳妇，目的也是提亲，给齐瘸子提亲。

    原来，那天齐母答应儿子之后，在儿子的敦促下当天就去找了大队长齐保成和他媳妇儿，要求队长媳妇儿给齐瘸子提亲，齐保成夫妻可是知道齐瘸子母子两个到底是怎么样的啊，再加上知道齐母已经提了一次亲了，人家还拒绝了，不论原因是什么他们可不想出头。虽然齐保成是大队长，在允许的范围内照顾一下自家亲戚没问题，生产队的其他社员不会说什么，可要是真做出什么以权谋私、逼人嫁娶的事，被人举报了，他们可吃不了好果子，毕竟大队长的权利诱人。

    最初，齐保成夫妻两个怎么也不答应，可是搁不住齐寡妇母子会闹啊。齐瘸子四十多岁的人了还会绝食撒泼逼自己老娘让步，齐寡妇闹起来比儿子更厉害，她又是长辈，这几天齐保成夫妇可被闹腾了个天翻地覆，不得已答应试一试。

    正巧，队长媳妇儿和从素绢家出来的王大娘走了个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