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未沉沦，何来醒悟

    黑衣少年背着老乞丐哼着小曲走向远处的金碧辉煌的院落，剩下布衣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在亭中。

    下一刹那，段天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袍人，黑袍人看着那离去的段漠，片刻后缓缓叹息一声，沉声道：“段天，你就真的不管管这小子吗？再这样下去，他可就真的毁了。”

    一身布衣的段天脸色平静，他转过身，重新坐回凳子上，捧起茶杯，轻轻的抿着茶杯里的清茶，没有回答黑袍人的意思。

    黑袍人拳头微微攥起，冷声道：“我不能再看段漠再这么荒废下去了，他是段家子孙，他必须扛起这份家业，十六年的放纵，他该醒悟了！”

    段天放下快见底的茶杯，微微摇晃，看着那些残余的茶水来回晃荡，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脑海里浮现了十二年前的画面。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冷冬天，一身布衣的段天跪倒在冰天雪地里，仰起头，无声的低吼，泪水一滴滴从他脸颊滴落至雪中，他怀里抱着一个绝美女子，美的倾城倾国，却是没了声息，娇躯冰冷，冷的和这天气一样。

    殷红的鲜血浸满了他们脚下的雪，宛如一朵在雪地里绽放出的红色花朵。

    一个瘦弱的小小身影跌跌撞撞的从雪中跑来，嚎啕大哭，最后扑在了段天怀中的女子身上，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这寒冬更是多了一抹萧瑟。

    从那之后，一向听话乖巧的段家小公子不见了，只有一个张扬跋扈，挥金如土的段漠。

    画面一转，已经是少年的段漠跪在一个普通坟墓的墓碑前，豆大的雨滴倾盆而落，砸在少年那瘦削的身体上，衣衫眨眼间便湿透，混合着雷声，段漠仰起头，任由雨点砸在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从喉咙里发出的低语很快便被雷声湮灭。

    段天站在远处的一颗树后，身子靠在树上，沉默着，半响没有作声，雷声轰隆，少年的话还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荡。

    画面破碎，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段天提起茶壶往茶杯里斟了一杯，旋即一口饮尽，道：“从未沉沦，何来醒悟？”

    从来没有沉沦过，哪里来醒悟一说。

    黑袍人怔在了原地，难不成，这还不算沉沦？

    哪家公子干的出一掷千金买红尘女子一笑？

    又有谁会用纯金打造大门？或者进出青楼，夜夜笙歌，天天吃喝玩乐？

    北部头一号纨绔子弟，竟然算不上沉沦，这无疑是一个笑话，可是这个笑话从眼前这个布衣中年男子嘴中说出，黑袍人不敢有反驳之词。

    因为他叫段天，是一个传奇。

    商圣段天。

    ……

    将老乞丐扔到了屋内的蓝玉床上，段漠坐在了奢华兽皮铺成的地上，挥手示意守候在屋内的那二个容貌娇颜的侍女走过来。

    “少爷，有何吩咐。”

    二个侍女行礼躬身。

    段漠嘿嘿一笑，手掌快速在二个侍女的躬身垂下的丰满上抓了一把，惹得二个侍女惊呼一声，俏脸上迅速涌上一抹羞红。

    “春草春花，你们二个去打一盆热水，再送点吃的来。”

    段漠眨眼间便正襟危坐，面色平静，那二个侍女见状只能无奈的咬着红唇，快速的跑了出去，俏脸上满是娇羞，

    等到她们走后，段漠靠在床沿上，眯眼笑着，道：“这二个小丫头发育的倒是越来越不错了么。”

    躺在蓝玉床上的老乞丐翻了个身，背对着段漠，似醉非醒。

    片刻后，平静了许多的二个侍女将热水和食物送到，退到了一边。

    “嘿，老乞丐，起床喝酒吃rou了！”

    段漠闭上眼睛，嗅了嗅那股香气，满意的点了点头，话刚说完，睁开眼睛一看，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已经坐在了桌子旁大吃大喝起来。

    “给我留点啊！老乞丐，你太不厚道了！”

    段漠一怔，旋即咬着牙冲了过去，一手抓着美食，一手握着美酒，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洗劫着桌上的一切，一旁的二个侍女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很快，吃的肚子圆鼓鼓的段漠直接仰躺在了地上，老乞丐拖着身躯爬向了蓝玉床，艰难的翻了上去。

    春草春花收拾着桌子上的狼藉，旋即退出了屋子。

    夜色落下，周围的一切变得静悄悄的，躺在地上的段漠已经睡着了，胸口起伏，呼吸平稳，然而，有一个个rou眼不可见的光点无意识的游荡进他体内。

    半夜中，段漠忽然从地上坐起，手掌上下舞动，结出一个修炼印结，那些游荡的光点疯狂对着他身体涌来，段漠的身体隐隐发光，在他小腹内的丹田中，有九个灵力气团正在缓缓重叠在一起。

    九个灵力气团重叠到一半便无法在继续重合，放佛受到了极大的阻力，只能一点点磨合。

    随着时间的推移，九个灵力气团终于是缓缓凝聚在了一起，下一刻，那九个灵力气团猛地被压缩，形成了一个小型的不规则的核状气团，气团鼓胀着，一张一缩，随时会反弹。

    胀缩的幅度愈来愈大，段漠眼睛紧闭，额间渗出了冷汗，他拼命压制那个气团却无济于事，最后，核状气团的幅度到达了临界点，即将爆开。

    “嗤……”

    一道白光突然从老乞丐指尖射出，没入段漠丹田内，缠绕在气团周围，气团的膨胀眨眼之间收缩回去，不再动弹丝毫，段漠的身子放松了下来，静静的吸纳着天地灵力涌进那个核状气团内。

    等到天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段漠身体一震，缓缓睁开了眼睛，吐出一口浊气，一股强悍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旋即慢慢隐去，直到消失不见。

    “灵核境……”

    段漠深吸一口气，舒展了一下筋骨，从地上猛地跳了起来，而后对着蓝玉床上的老乞丐拱了拱手，修行到达这一步便算得上登堂入室了。

    聚灵核、凝灵婴，化灵古，入灵元，成就灵虚，这么一句短短的话中便包括了灵力大陆修行的等级。

    段漠脸上浮现轻佻笑容，推开门迎着朝阳走了出去，门口春风春花早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

    “春草春花！准备马车，少爷带你们出去走走！”

    段漠大笑一声，不顾二女的挣扎娇呼，搂上了二女的柔软芊腰，大踏步往前而去，在他们身后，一个抱着酒坛，走路摇摇晃晃的老乞丐紧紧跟着。

    没多久，一辆马车一匹马对着城外飞奔而去，马车内坐着二个侍女和黑衣少年，马上背着一个醉酒的衣衫褴褛老乞丐，一行人对着北方飞驰而去，在北方的尽头，有一个家族，名曰东方。

    东方家族里有个天才女子，名曰东方玄音。

    那东方玄音因为长得太漂亮，所以要被人休了。

    黑墨城的城墙上，一个布衣中年人负手而立，宛如不可撼动的山岳，没有一丝一毫气息却让人心生敬畏。

    他手上捻着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关于东方家族的情报。

    “三名灵力大能，五名半步大能，东方家族，果然很强，不愧为修炼界的泰山北斗。”

    段天笑了笑，手上的那张纸随风飘去，在半空中染起火焰，化作飞灰飘散，再强又怎样，商圣段天，其他什么都没有，只有钱。

    “漠儿，去吧，一切事老爹都帮你扛着。”

    段天缓缓转身离去，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脑海里，那墓碑前的少年低吼声却总是挥之不散，就因为那句话，他放纵了自己儿子十几年，不管他如何荒废！如何败家！如何纨绔！他都一笑而过，甚至还帮他解决所有麻烦，用钱摆平一切事情。

    那日的雷雨下。

    成天花天酒地，挥金如土，干过无数荒唐事的少年跪在墓前，泪流满面，只说了一句话。

    “娘，我都变成这样了，你怎么还不回来管管我。”